那位守兵营的将军等了半夜,也不见押解的士兵回来,不由得心里有些焦躁。想想这个时刻,皇上一定睡了,也不敢去惊扰他,就一个人在室内来回地踱着步子。
至明时分,那些押解俘虏的兵士们一个个摇晃着回来了,身上都有一股子酒味。他才稍稍放下了心,忙扯过一个问道:“你们把俘虏送到哪儿去了,怎么这个晚才回来?”
话还未问完,那些兵士们都噗通跪在了他面前,这让他的心不由咯噔一沉:还是出事儿了。
他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太师椅里,长叹一声:“都怪本将心思不过缜密,也赖不着你们。起来吧,把事儿慢慢说清楚。”
众兵士们七嘴八舌地说起了事情的经过,那将军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朵里,半天,才道:“看来蹊跷还是出在那位来传旨的侍卫身上。自从新皇继位,本将也没和皇上见上几面,对他身边的侍卫也不熟识。想必新皇身边的侍卫都是才换过的。可是,这侍卫为何要假传圣旨呢,这人究竟是什么人?”
他搔了搔有些半百的头发,陷入深深的沉思中了。旁边有几位谋士上来劝道:“将军,事不宜迟,这事儿还是得上报皇上,至于究竟是什么人传的圣旨,我们还是静候其音吧!”
事到如今,也只好这样了。莫邪风接到俘虏出逃的情报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忙下令让人彻查此事,又派兵出城去追。
根据那将军的汇报,他开始对身边的内侍起了疑心,最后查到了那位偷盗令牌的太监。那太监已知道自己犯了死罪,也就毫不隐瞒地把水溶交代出来。
莫邪风当庭大怒,令人立即去捉拿水溶,谁知道去的人很快回来禀报,水溶已经不见踪影了,连带着那两位和亲来的公主也一并不见了。
这一下,莫邪风有些坐不住了,若说是俘虏跑了,还能受得住,若说是那两位和亲公主要是不见了,他还真的接受不了。
倒不是因为他是个贪色的人,关键是他自从那日迎接探春入城,就已经对探春有了好感。虽然探春并不知情,但是莫邪风却是一有空就去看望探春的。
他采取的方式和水溶一样,都是夜半时分,潜入探春住的地儿,趴在屋顶上静静地听听探春屋里的动静,就已经满足了。
这一段时日,他非常忙碌,老皇帝经了那一场变故,突然死亡,他只好仓促继位,事儿一时多的纷乱复杂,他本想着等处理完政事,就正式向探春提出来。依着他们茜香国的风俗,这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他光想迎娶探春一个人,至于黛玉,他早有心让她回去的。他也不想再兴军和天顺国打仗了,不管怎样,父皇留下来的烂摊子,他要一一地摆平。
听了属下的回报,他心里顿觉得急躁起来,连着俘虏的事儿,他觉得可能都是水溶一个人干的。
眼看着派下去的士兵一个个无望而返,他心里憋了一口气,他就不信,茜香国这么大的地儿,他们一行人能插翅飞了不成。于是立即传令下去,他要亲自带着侍卫们把水溶追回。
且说水溶当时在城外别了水月等人,自己带着几个贴身的小厮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返回了皇宫。他知道,这样的事儿不会太久,就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所以,事不宜迟,要快速地带着黛玉和探春两个离开皇宫。
不过自从入住皇宫,他和黛玉两个就未私底下见过面。再说了,他想带黛玉出逃的事儿,事先并没和黛玉说过。
倒不是他做事有多隐蔽,而是这事儿压根儿都不知道能有几分把握,若是透给黛玉听了,到时候万一不成,岂不又连累了黛玉?
直到今日,事情才有了一些眉目,他觉得是该和黛玉摊牌的时候了。趁着夜色,他又潜行到黛玉和探春两个住的院子里。依然伏在房顶上细细地听着,里头还有说话的声音,知道她们还未入睡。
几个候在厢房里的宫女,也都被水溶用从天顺国带来的“鸡鸣香”熏得晕过去了。水溶当下放心大胆地跳了下来,趴在窗口上,用手指轻轻地扣着窗户槅扇。
黛玉和探春两个因着这些日子茜香国事情繁多,也自心下不安。如今老皇帝死了,两个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是接下来的命运会如何,谁也说不准。
今晚上,两个人用过晚饭,就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回去各自拿了一本书,胡乱地翻看着,可是两个人都没心思看下去,索性就洗漱了,躺在床上。
翻来覆去地,两个人都是欲言又止,可是最终还是没有挑开这个话题。直到守候在一边的宫女都困得受不得,回到西厢房里去了,两个人才长长地透出一口气。
探春在南头翻了个身,悄声问着黛玉:“林姐姐,你睡着了吗?”
黛玉本来就是个觉浅的人,又身处异国他乡,哪能睡得实?当下就答道:“还没呢,妹妹也没睡吗?”
探春忽然从被窝里爬出来,钻到黛玉那头,说道:“林姐姐,我实在睡不着,想和你说说话儿。你说,老皇帝死了,我们两个该怎么办?”
沉吟了半天,黛玉才幽幽叹道:“这茜香国的风俗和我们天顺国不同,可以父死子继,兄终弟及。而且还是连妻子一块儿继承。”
“不会吧?”探春憋着嘴,真的有种想哭的欲望。“林姐姐,你说,我们会摊上这样的事儿吗?”
“怎么不会,而且还有大大的可能呢。”黛玉笃定地说道,“新皇年轻气盛,身边又没有正儿八经的妻妾,若是真的把老皇帝的后宫嫔妃都纳为己有,也是很正常的。”
探春抱着黛玉的一只膀子,叹道:“难道这辈子真的回不了中土了吗?我好像家里人啊。”
她没有明说想睡,可是黛玉知道,她想的绝对不会是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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