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
“你是谁?”
“小宇……是我啊……”
“你在哪儿?”
“在你的梦里啊。”
“等等,俺认得你的声音,你是那个白衣姑娘!”
“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那你来俺的梦里做啥呢?你是不是有事情想要告诉俺?咱们以前一定认识的!”
“对不起,我不该来。”
“咋又是这样?你明明有事情要对俺说!为啥总要装出那么冷淡的样子?为啥?”
“对不起……”
“你别走,喂!”
“……”
“莹!”
“……”
天宇的身体仿佛突然沉入了万丈的深渊,不断地下坠,下坠……
他惊起,汗水又湿透了被褥。身边的炎则打着巨响无比的呼噜。四周没有一丝的光亮,是绝对黑暗的那种。空气闷热潮湿得几乎可以随便抓一把就能挤出热水来。天宇坐在炕上难受,睡意全无再也睡不着了。他只穿了条裤子,连衣服都没穿就出门了。
那个姑娘真的就是雪狼族瀛的女儿莹吗?蒙真的就是杀她父亲的凶手吗?而她的父亲真的就是杀掉那已被自己遗忘了的母亲的杀手吗?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是不是自己与她真的就难免于一场决斗了呢?可是自己并不恨她呀,甚至连恨她的理由都没有呀……
外面一丝风也没有,也还是没有一点的光线。可等了好一会儿,天宇还是借着那透过厚厚云层映射出来的月光,模模糊糊看到了田野的轮廓。远处的小天池依旧闪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光辉,而不远处的大风车只吱呀吱呀地来回小幅度摆动,却不见走动一圈。但他却听到了水渠的流水,他不仅纳闷:没有风,又是以啥做为动力把水提上山坡的呢?
他走近了水渠,又看到水渠对岸的小屋里有闪烁的灯火。这时他身后有个女人警觉地轻声叫道:“前面是谁?”
“是俺。”天宇转过身去,“你咋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波?”
波听到是天宇的声音,便马上放松了下来,“还说我,你不也是吗?”
“你也失眠了吗?”
波点了点头,却说道:“但也不全对,我今晚值夜班。”
“哦。”天宇说道,“既然都没啥事,就一起遛遛吧。”
于是波走近到天宇的身边,两人并肩而行着。
天宇开玩笑道:“真难想象,你会跟那个胡子都结会冷得结冰溜子的霆在一起生活呢!”
“其实我们的夫妻是有名无实的。”黑夜里已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只听波平静地说道,“霆也并不是真的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冷的。”
“有名无实?你是说你们并没有一起生活吗?”
“嗯,霆一天到晚都在为保护村子奔波。他爱这个部落胜过爱自己。而且……”波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也接受了冰雪之礼,与玄武之灵定过契约。”
“就像在俺身体里结下封印那样?”天宇想了想道,“俺说他的头发怎么也白了呢!那他获得了啥力量了呢?”
“他把用来睡眠的时间献了出去,也就是说他从来不睡觉。”言语依旧是那么平静,不见波的情绪有任何的波动,“他要把他一生的时间都给雪狼部落。”
黑暗中,天宇瞪大了双眼,心中立即对霆产生了十二分的敬重。
“你或许还不知道吧,”波继续说道,“霆和棘的来头。”
“不知道,难道有啥值得隐瞒的事?”
“嗯,本来坤是不打算告诉你的,怕你乱了思绪。但我想还是应该让你知道一下。”
“俺洗耳恭听。”
“好吧。但你也不要多想,我只是感觉我们知道的,你也应该知道。”波说道。
天宇笑道:“你啥时候也婆婆妈妈的啦!快说吧!”
“那你都知道白、瀛和你父亲的故事了吧?”
天宇点点头,等着波继续。
“瀛是白的哥哥,你也知道吧?”
“是的,坤有提到过。”
波在天宇的耳边小声说道:“棘其实是白和瀛的妹妹,而霆则是莹的哥哥,瀛的儿子!”
天宇浑身稍稍地颤抖了一下,波的那句话就像是开水一样从自己的耳朵灌了进去,“这是……真的?”
“不过你放心吧,这里的人对你不会有什么意见的。那些恩恩怨怨都是上一辈人的事了。”波拍了拍天宇的肩膀,“我只是感觉不应该让我们之间有什么秘密,尤其是关于过去的那些已经无意义的事实。”
“这俺是赞同的,隔着一道墙的相识,不如就不相识了。既然都想真心相待,那去故意隐瞒那么多干啥呢。”天宇叹了口气,说道,“知道不知道,对于俺这个外人来说也许感觉不出啥来,但是对于亲身经历过那段痛苦的棘和霆,故意地躲开那么多敏感的痛楚,会比俺辛苦得多吧。”
波打趣道:“没想到你这么有自知之明。”
天宇笑道:“托大小姐你的福啊!”
波轻轻推了天宇一把,娇嗔道:“去你的!”
二人不知不觉已走到了食物供应村落那广阔无垠的稻田地边,他们在田埂处坐下来歇息着。闷热的空气中稍稍吹来了凉爽的风,他们迎着风抬起了头。
“对了,”天宇突然问道,“听你今天晚上在台下冲撞坤的话,似乎对雪狼部落的这种对待外界的态度不太满意啊?”
“也不算不满意。”波的声音又低沉了下去,“只是突然想起了我的父亲,当时的心情烦躁得很。”
“你的父亲?”
“嗯,是的。”波继续说道,“上任清朝使者是作为军事官员渗透入清朝的,虽然当时有带入一些相对于这个时代比较高新的军事理论观点甚至技术,却不在清官员的理解范围内,结果没有被采纳。后来他在甲午海战中被日本军舰的大炮打死。我父亲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去接替上一任的清朝使者,走了。当时对于这种即将新生的非帝制的政治,雪狼是有些恐慌的,所以根据雪狼大众的意愿,他未直接进入政界,而是去了上海刚刚创刊的《时务报》担任编辑,想利用政治维新的手段来探索出一条治世之路,但没过三年就死于清朝慈禧发动的戊戌政变,最终还是逃不过政治家的摆布。而我连他长什么样都还不知道呢。”
天宇心中又多了几许的同情,低沉地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有时候就在想,我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干嘛去那么关注外面的世界?”波的语气稍显激动,“我也不明白,是什么动力驱使着那些使者,连自己的家人都不顾就往外面闯!”
天宇说道,“那你恨你爹对你和你娘的抛弃吗?”
“想恨,但恨不起来。”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压下那激动的心情,“只有了解一个人才可能有理由去恨,但我对父亲根本就没有什么印象,就没恨的权力了。知道吗,连恨的权力都没有。”
“你比俺好一些呢。”
“怎么说?”
“先前俺爹一直在俺的身边。但是因为俺娘早死,俺不能原谅他没有保护好俺娘,所以一直就认为自己是恨他的。其实俺一点都不恨,但却要等到他死后才敢承认呀!”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应该对这些没有尽到家庭责任的所作所为怎么想呢?”
“俺只能说,每个人对自己的信念选择是不同的。多大的志向,就会有多大的苦恼的苦恼。外面的狂风暴雨是这个宁静的世外桃源所体会不到的。当然,作为半个‘丛林人’,俺也是体会不到的。但俺爹跟俺说过,眼前的世界有多大,苦恼就会有多大。政治上的尔虞我诈,利益上的勾心斗角,甚至还有人与人之间交际的虚实性,都是咱们和这个雪狼族所体会不到的。”
波紧接着道:“所以外面有很多人就选择了闭上双眼,而不去看太远。”
“你很明白嘛!”
“跟坤讲得出奇的相似。”波暗中用眼睛斜视着天宇,“莫不是被他洗脑了?”
“没有啦!”
“唉,你们这些男人,都自以为多了不起。”波释怀地笑了,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却都是一群不顾家人的没良心的白眼狼!”
天宇伸了个懒腰然后也站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回去睡你的觉吧。”波说道,“我去霆那看看,那傻孩子估计又饿着肚子呢吧。”
“好的。”天宇朝波挥了挥手,“替俺转告霆,俺会像真正的雪狼人一样,和他并肩守护好这片土地。”
“那真的谢谢你们两个那雄鹰般的志向啦,呵呵。”波只往前走了几步,就消失在稠密的黑暗中。
夜还很长呢吧。但也不会太长的。
天宇摇了摇头,往棘的房子走去。
如果一眼就看到了明天将要升起的太阳,那就没法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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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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