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叶浅懿的淡定比起老周氏的伤心,真的是鲜明的对比。
可老周氏偏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呢,她说什么都是自取其辱,昨儿已经见识到叶浅懿的厉害了,老周氏肯定不敢多说什么了。
正巧叶弯出来,听到了叶浅懿这般淡定平静的语调。
顿时就爆发了。
她冲过去冲到叶浅懿身边,狠狠的盯着叶浅懿:“叶浅懿,你怎么可以如此冷血,即便你不是母亲亲生的,可母亲到底抚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这般,当真是不孝不悌。”叶弯恶狠狠的说道。
其实叶弯是将自己的满腔怒火都发泄到叶浅懿身上了。
是她和叶鸿一同决定用周氏的死换来他们的安宁。
可是这样的决定,哪怕是做了,可心中仍旧是承受不了的。
自然要有一个发泄口的。
而叶浅懿此刻却撞在了枪口上了,成了叶弯的出气筒。
叶弯把自己面对不了的内心深处的痛苦,都迁怒到了叶浅懿身上。
只是叶浅懿可不会忍着叶弯,连老周氏现在都不敢和叶浅懿硬来,叶弯算什么。
“三妹妹这话是何意?”叶浅懿漫不经心的对上了叶弯的眼睛:“夫人过世,三妹妹伤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我说的话难道不是实情吗?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不该告知父亲吗?周家也要去报丧吧,难不成,三妹妹觉得大家都应该跟三妹妹这般模样,哭天抢地的才算完吗?”叶浅懿毫不客气的怨怼道。
叶弯本身心里就痛苦内疚,各种感觉纠结在一起,心里就十分的难受,现在又被叶浅懿这样怨怼,更加受不了。
“叶浅懿,你心里一定很高兴吧。”叶弯双目赤红,恨不得一口活吞了叶浅懿:“母亲死了,你心里乐开了花了吧,我告诉你,别以为母亲死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叶浅懿!”
“够了,叶弯,你闭嘴。”老周氏冷冷的出声喝道,彻底的打算了叶弯的话。
老周氏昨日和叶浅懿谈过之后,也没跟叶弯叶鸿兄妹二人交代过,所以叶弯才会这样失控的对着叶浅懿发火。
她主要是根本没心绪,昨天应付叶浅懿,已经让她身心俱疲了,现在却闹成了这样子。
“三妹妹还是听老夫人的话吧,别跟我这样啊,如果三妹妹伤心,大可以去给夫人说说话,也算是送了夫人最后一程了。”叶浅懿慢慢的靠近叶弯,压低声音说道:“不要以为你们的秘密无人知晓,叶弯,我奉劝你以后还是安分守己一点,否则,哪怕是周氏死了,也保不住你们兄妹二人。”叶浅懿说完,便慢慢的退了回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叶弯。
叶弯看着叶浅懿,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变得恐惧,惊讶,甚至是无可奈何,一时间,让人捉摸不透叶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刚才还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老周氏看叶弯的样子,也知道是被叶浅懿给教训了。
老周氏也没管,事到如今,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事情已然是这样子了,只能先解决眼前的困境了。
“老三媳妇,你让老三带着鸿哥儿去周家报丧。”老周氏安排着。
赵氏一向脾气温和,又是个不爱管事儿的,一心只和叶海过日子,平日里,连三房的院落都很少出来,就是守着丈夫儿子过日子的人。
既然老周氏吩咐了,她自然点头答应:“是,母亲,儿媳马上去找夫君。”
“辛管家呢,让辛管家立刻过来。”老周氏差人去找辛管家。
“老夫人,我已经让人去找了,这会子应该也快来了。”叶浅懿答道。
“还是懿儿想的周到啊。”老周氏咬着牙说道。
“老夫人过誉了,我只是看着大家都沉浸在这伤心难过之中,总得要有个人主持大局吧,老夫人若是伤心过度身子不好,就不要管了,万一伤了身子,病倒了,岂不是咱们的不是了吗?即便父亲回来,也不希望看到老夫人操劳的,二婶娘一直都在管家,而陈姨娘也是府里的老人了,这夫人的身后事,不如就交给她们来打理吧,老夫人就享享清福,好生歇着吧。”叶浅懿娓娓说道,一字一句,皆很淡然。
老周氏气的都快冒烟了,可是却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迟早是要被叶浅懿给气死的。
叶弯也气的双手握拳,恨不得过去和叶浅懿同归于尽的样子。
可刚才叶浅懿说的话,却也真的让叶弯忌惮,叶弯不敢乱来了,哪怕心里要恨死了,气死了,也不敢乱说一句话了。
这叶浅懿到底知道什么,知道多少,还真的不太好说呢。
“懿儿所言甚是,老身是觉得这身子不大爽利啊,来人,去把陈姨娘和大郎找来。”老周氏虽然脸上笑着,可是心里却把叶浅懿给骂的狗血喷头的,都恨不得直接气死叶浅懿。
老周氏怎么也没想到,周氏死的第二天叶浅懿竟然就让她交权了。
可这都是之前说好的,老周氏也没法子了。
“祖母,这母亲的身后事,还是要祖母来主持大局啊,二婶娘管家的日子尚浅,这陈姨娘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其实罢了,也配主持母亲的身后事吗?”叶弯到底是忍不住了,出言反驳道。
她不能让母亲死了之后还不安宁吧。
陈姨娘和叶浅懿是一个鼻孔出气的,还不晓得会如何对待母亲的身后事呢。
母亲死的够冤枉的了,她不能让母亲走的不安心啊。
“三妹妹,陈姨娘是妾室不假,可夫人又何尝不是妾室扶正的呢?你这样,岂不是连夫人一同侮辱了吗?”叶浅懿嘲讽道。
“叶浅懿!”叶弯一字一句的吼道。幸亏叶鸿跟着赵氏一同去见叶海了,否则听到这些言论,只怕也是要气死过去的。
叶弯算是看出来了,叶浅懿根本就是故意的。
故意说这样的话来刺激她。
而且叶浅懿根本就不怕和她,甚至是不怕和祖母翻脸。
若是在这么下去,叶弯觉得自己迟早是要疯掉的。
“三妹妹觉得我哪里说的不对,或者是做的不对吗?”叶浅懿反问道。
“弯儿,你别说了,你母亲的事情,大家都很难过,你进去多陪你母亲一会儿吧,也算是送她最后一程。”老周氏吩咐道。
叶弯没办法,只得转身去了。
叶弯知道,祖母这是不想让她在和叶浅懿有什么冲突了。
也算是为了她好吧。
她自然是领情的。
叶弯进了里间之后,总算是不会有人和叶浅懿争锋相对了。
而此刻辛管家到了。
不等老周氏开口,叶浅懿率先说道:“辛管家,你去宫外候着,父亲若是出宫了,第一时间告诉父亲家里的事情。”
“是,二小姐,奴才马上就去。”辛管家躬身应道。
辛管家直接无视了老周氏。
不过此刻老周氏也来不及生气了,她此番也算是认栽了,不认栽也没什么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有把柄在叶浅懿手上,也就只能如此了吧。
叶浅懿看着辛管家离开了,其实叶浅懿心里明白,父亲那边怕也是快出宫了,辛管家去也等不了多久了。
只是父亲出宫后,也该有个人对父亲交代一番的。
辛管家是最合适的人,不然他才进宫两天,周氏就死了,外头还传言这么难听,如果此刻没个明白人对父亲讲明一切,父亲也会吃惊受不住的。
陈姨娘和叶昭此刻也到了。
叶浅懿看着老周氏都快憋出内伤的样子,心里是十分痛快的,可叶浅懿倒是什么都没说。
陈姨娘自然也得知周氏的死讯了。
说实话,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这外头的流言是叶昭传出去的,至于怎么做,都是叶浅懿吩咐的,而今周氏死了,叶昭心里也是惊涛骇浪的。
可到底他年纪大了,这几年也历练的性子沉稳了,饶是心里有很多疑问,可到底表面上,也是云淡风轻的。
在叶昭心里,也真的没把周氏太当回事儿,周氏死不死的,他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反正周氏也从来没待见过他,还经常找他们母子的麻烦,他是死是活,叶昭根本就不关心。
“陈姨娘,此番老身找你过来,是想着让你协助老二媳妇,一起操办老大媳妇的身后事。”在叶浅懿的直视之下,老周氏不得已的说道。
要说这老周氏说这番话,也真的是违心的,她是真的不想这样说,在她眼里,陈姨娘连个下人都不如。
现如今,让何氏和陈姨娘分了她的权利,她这心里当真是不甘心啊。
陈姨娘一脸的懵逼,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也太离谱了吧,老夫人竟然抬举她,这可是天下奇闻啊。
陈姨娘惊愕了一下,神色也有些疑惑,不过仍旧一脸恭敬:“是,婢妾遵命。”
“大郎年纪也不小了,如今也该顶事儿了,你母亲过世了,这守孝之事,大郎你可要和鸿哥儿一起啊。”老周氏叮嘱道。
“是,老夫人。”叶昭点头应道。
“老夫人,请恕我直言,这陈姨娘虽然婢妾出身,可在府里到底这么多年,并且还给父亲生了长子,也是大功臣,怎么也该抬了贵妾吧。”叶浅懿提议道。
老周氏心下一惊,看着叶浅懿,老周氏正在琢磨着叶浅懿的心思,难不成这叶浅懿想让陈姨娘扶正?
不可能吧。
这历代高门大户里,妾室也是有高低贵贱的。
像周氏之前就是贵妾,一般也是出身官宦之家,是下了聘书,也算是正经主子的。
而一般平民女子若是进门来,就是良妾,这样的就是一般的妾室。
而丫鬟从通房到姨娘的,是婢妾,这种妾室是地位最低的,一般良妾和婢妾都不允许扶正,而贵妾的话,是有这个先例的,周氏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叶恺已经死了一个结发妻子,扶正了妾室,如今这继室也死了,难道叶恺还要在扶正或者是续弦吗?
的确,叶恺死了一个发妻,死了一个继室。
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性命,虽然叶恺位高权重,但是在想续弦,也不是多容易的事儿了。
起码这合适的人选是不好找了。
若是真的要再娶,到不如扶正了。
反正都已经扶正过一次了。
可这次扶正,这最合适的人选,无非就是陈姨娘了。
只是叶浅懿也未免有些太着急了吧,现在就要处处抬举陈姨娘了。
老周氏心里这个气啊。
她怎么也没想到,周氏死了,竟然成了给陈姨娘铺路了。
她此刻却也是反应过来了,这叶浅懿是不是一早存的就是这个心思啊。
除掉周氏,让陈姨娘取而代之,现在还死死的捏着自己的命脉,可谓是一举多得啊。
老周氏气的肝肠寸断的,真的是上了叶浅懿的大当了。
问题是,她现在能拒绝吗?能说不吗?
答案是否定的。
“懿儿所言甚是,不过如今你母亲刚刚过世,先让陈姨娘和你二婶娘操持着,等这身后事办完了再抬成贵妾不迟。”老周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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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落于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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