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荒芜,似乎看不到尽头。
曾几何时,这片土地也算是天堂——碧蓝的天空下,各式的树木分列在道路的两旁;平坦而宽阔的道路,连接着人们的足迹和梦想;以道路为枢纽,这里的人们互相帮扶、互相成长;他们没有那恶性的攀比,更没有互相的憎恶与猜忌。他们共同的努力着,朝着一个共同目标:将世界变得更好。
而现在,一切已经变了:这里再也没有那宽阔平坦的道路、散播着生命气息的绿色植物、一望无际的碧蓝的天空……甚至连人的踪迹,都已很久不曾出现了。
曾经的天堂,变成了鬼地。龟裂的大地上,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碎裂的、被风干的尸骨散落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如同一个顽皮的孩子胡乱的扔出了手中的麦粒,就连“尸横遍野”这样恐怖的词语,都已无法形容这景象。
曾经代表着生命与希望的植物,也早已消逝在这片死亡之地。它们大部分都被战火烧成了炭屑,随着捉摸不定的风飞到了不为人知的地方。只有少数的树木的尸首,绝望的死在这片土地上,提醒着人们这片土地上曾经有过一段辉煌……曾经的绿色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让人看不到希望的——枯萎的黄。
曾经平坦的道路,已融入了那龟裂的土地,不时能发现机械的残骸,散落在这曾经连接了希望的道路的两旁。这些残骸也如那散落的尸骨一样,早已腐烂、破败,不时会有一些散落的废渣掉落,随着风飞向远方……
这样从天堂到地狱的坠落,是可悲的;可比这更加可悲的是:这样的坠落,早已蔓延到了世界的各个角落——世界,这个曾经承载、孕育了无数的生命与希望的大地上,已经被宣判了死亡。就连那曾经碧蓝的天空,似都不忍再看到这悲惨,用望不到边际的乌云,将这片悲剧之地封入了黑暗之中……
在这已经死亡的世界里,一切似乎已经静止。
蓦地,一道银色的光芒划过了昏暗的天际,切开了这无休止的死寂!银白色的机甲,向着前方全速的前进着,宛如一颗稍纵即逝的流星!
在这银色的机甲的身后,又有十几台不同形态的机甲,全速的掠过这片死地——他们的推进器全都在最高负荷的运转,在他们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道美丽的星痕。
这十几台机甲,是否是那银白色的机甲的追随者呢?
事实似乎并不是如此,否则那银白色的机甲,此时也不会这样的不堪:
银白色的机甲,左眼已经被烧成了焦黑色,只有右眼的青光,还在昭示着他的生机;他的右手也已破烂,不时的迸出令人不安的火星,坠向那已经死去的大地。超负荷运行的推进器的左右,原本用于强化飞行的平衡翼,也早已没有了平日的绚丽——事实上,这翔翼早已破烂的不能称之为物体……
“能量警告,机身能量下降30%,辅助推进器1号、2号关闭,主武器能源供应关闭,核心芯片各回路……”女人的声音,冷冷的说着。她的语气是那么的平缓,好似眼前的窘境根本与自己毫无关系。只是,若是认真听她的语言,便会感受到这是一个怎样危险的境地。
当然,前提是——认真听。
“闭嘴,安迪莉亚。”伊鲁德轻描淡写的命令道,好似这严重的警告根本不属于自己。
“我只是想提醒你的极限,伊鲁德。”安迪莉亚立刻回应道,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从这快速的回应,便能知晓她反驳的态度。
就在同一时间,伊鲁德做出了一个超高难度的螺旋式飞行——如同拧麻花一般的动作,躲过了远方射来的炮火。
炮火来自身后的一台机甲——蓝色的激光炮,击落在破败的大地上。巨大的爆炸,击碎了曾经被毁灭的残骸,卷起了已经被遗忘的碎片与细沙,也将伊鲁德的身体推出了几百米远:
“我想现在告诉我极限已经太迟了。”伊鲁德道:“为什么我们不放松点挑战一下自己?”
他的口气听上去依然轻松而自在,似乎刚才的攻击对他而言,只不过是路过的又一桩风景。
“‘挑战’的目的是‘有意义’。”安迪莉亚继续反驳道:“你所作的事情无论在任何的逻辑体系都不成立,你根本没有资格说‘挑战’自己。”
“哇哦哇噢……真哲学。”伊鲁德道:“所以我才是人类,而你是机器。”
他的语气永远是那么轻佻,总是让人们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怕是没有人知道他面对着怎样的危机——
在他的面前,一尊比他的身体大五十倍的机甲,山一般挡住了所有前进的路线。比这巨大的躯体更加恐怖的,却是它手中**一般巨大的刀刃——霸道的巨刃,携雷霆之势,向他的身体砍下!
伊鲁德必须躲开这一击,而眼前巨大的身躯让他不可能在躲避的过程中继续前进——他必须要停下来,向后退。可若是如此,他又会陷入追兵们的包围。
更糟糕的是:他甚至不能呆在原地——巨大的刀刃,只稍再过一秒,便可以将他砍成碎渣!
所以,他依然向前全速的前进着,如同视死如归的斗士,向着绝望的道路勇敢的前进。
巨大的刀刃,如雷神下凡般劈落。刀刃落在地上,留下了裂谷般的深痕和震天的巨响!整个大地都因这一击而颤动,死去的尘埃破空而起,爆炸似的冲向天际,遮蔽了天空中最后的生机。
可伊鲁德却依然在前进,甚至连方向都没有改变过——就在刀刃即将接触伊鲁德身体,他的身体墓地化作了一团碧绿的青光,消失在了空气中!
青光再次闪耀时,他的身体再次出现,却已绕道了那巨大的机甲的身后!留下了一群不知所措的追兵,气急败坏地绕过那巨型机甲的。
伊鲁德显然被自己完美的移动震动了,当他再次开启推进器时,他的速度也如同按下了加速键一样:
“能量下降5%。”安迪莉亚却不合时宜的开口道:“下次再用瞬间移动,你将失去主推进器的动力。”
“安迪莉亚……”伊鲁德抱怨似的道:“你就不能告诉一些好消息?哪怕是为我喝一声彩?”
“不,我不能。”安迪莉亚好不识趣的回答:“因为你的处境的确十分的糟糕。”
安迪莉亚没有说错——在伊鲁德的前方,可以看到一颗如同星光般大小的蓝色光点,从远方的天空中落下。
蓝色的光点,似乎还没有伊鲁德的指甲大,可是就连比他大五十倍的机甲都没能阻止的伊鲁德,却在看到这光点后停了下来!
“不会吧……”伊鲁德看着前方的光点道:“那是‘音爆弹’吗?”
安迪莉亚没有回答,他们已经得到了答案——蓝色的光点落到地面上,迸发了毁灭天地的能量!蓝色的光芒,如同平地升起的海啸,占据了天地所有的空间——看不到缝隙的蓝色的光墙,携着卷起的碎渣,逃亡似的冲向伊鲁德的方向。
“你不会有事的。”安迪莉亚道:“你刚好在这颗音爆弹的爆炸范围之外。”
她永远是对的:扑面而来的蓝光,在距离伊鲁德十几米外的地方停止了。唯一触碰到伊鲁德的,是那爆炸余下的阵风……
“看来他们发射这颗音爆弹的目的不是击溃你,仅仅是为了阻止你前进。”安迪莉亚道:“为了让逼停一个能量即将耗尽的机甲而牺牲一百平方公里内的所有机械运作,实在是太亏了。”
“因为他们是人,不是机器。”伊鲁德道:“人们永远都在做坏的决定,不是吗?”
“完全同意。”安迪莉亚道:“你就是一个完美的例子,现在你已经没路可走了。”
话音未落,令人不安的警示音,伴随着雷达上密麻的光点,占据了眼前的视线——十架形态各异的机甲,带着他们引以为傲的兵器,将伊鲁德牢牢围在中间。
“够了,士兵。”其中一台机甲说道,手中的光剑随之一挥,似是斩下了“希望”的头颅。
看上去,他是这伙人的领袖——肩上纹刻的勋章,时刻提醒着他的荣耀:
“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我打赌你已经无数次这么想过,但我最终还是让你失望了。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快就下定论。”伊鲁德打趣地回应道。没有人知道他这份漫不经心的态度究竟是基于什么,即便是在如此糟糕的境况下,他还能有这样的胆量将这份态度继续下去。
如果是喜欢伊鲁德的人,这样的态度意味着自信和风趣;可如果是不喜欢他的人,这样的态度会让任何人都想打爆他的脸。
拿剑的机甲显然不是第一类人,它愤怒的挥了挥剑,大声道:
“闭上你的嘴,杂碎!你哪里也去不了,只有死!”
说罢,将全身的推进器调整到了最高功率,向伊鲁德直冲而来!而另外九台机甲,自然不会不跟随老大的意思,各自展开了身形,向伊鲁德发动了攻击……
二
黑色的云雾开始翻滚,雷电在翻滚的云雾中酝酿。
曾经,暴雨是人们最喜爱的天气之一——它允许人们在最短的时间里,储备起充足的水分;那些不断生长的植物,也需要这爆发的降水积蓄生长的力量。
而现在,暴雨的作用,只剩下冲刷那散落的尸首,为这片连根都死干净了的大地,擦出些许脸面的荣光。
白色的闪电,如天神之剑,击落在毫无遮盖的大地上。黑色的炸雷,轰隆隆一声巨响——暴雨的大幕就这样被拉开,瓢泼的洒在大地上,渗透裂缝的深处。
水是生命的源泉,无论在何时,都会给人带来生的力量。
伊鲁德在暴雨的泼打下,悠悠的睁开了双眼。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也不能动,他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我死了吗?”伊鲁德这样问自己。而安迪莉亚的声音,立刻说明了一切:
“你醒了?这真是个惊喜。”她道:“老实说,我根本没有想到你还会挺过这一关。”
“你也出乎意料的活着呀。”伊鲁德答道。即便已经是遍体鳞伤,他依然没有丢掉那漫不经心的态度:“所以……我可以说你根本没有出尽全力,对吗?”
“闭嘴,你这白痴。”安迪莉亚反驳道,第一次的,她的声音里有了一些愤怒:“这些能量是留着启动自爆装置的,我想至少要确保让你光荣的死掉。”
“哦……是的……”伊鲁德恍然大悟般道:“看来我还要对你说声谢谢。”
“接受你的道歉。”安迪莉亚则道。
“该死……你这自作多情的混蛋……”伊鲁德则骂道,但马上又试探的问道:“所以……我们赢了?”
“狭义的说,是的。”安迪莉亚答道:“你把那十台机甲全都毁了。”
“太棒了!”伊鲁德笑道,声音也显得振奋了许多。但这显然不是安迪莉亚希望看到的:
“但是!!”她严厉的道:“广义的角度,你依然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真的吗?”伊鲁德应道,嘴上却依然笑着:“怎么会?”
“当你做出这个愚蠢的决定时,你的失败已经是注定的。”安迪莉亚道:“你永远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改变这局势的。”
“那么……我该怎么做?安迪莉亚。”伊鲁德道:“看看这片土地,看看我们的家园……我们还要让她继续受苦吗?”
“地球……已经完了。”安迪莉亚道:“当你们,人类,决定用星耀石对自己的同胞互殴时,这里就已经被彻底毁灭了。”
“所以呢?”
“你不应该因此而感到悲伤,更不用因此而感到罪恶,因为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安迪莉亚道:“你不需要为了那些所谓的‘统治者’们卖命,更没有义务去阻止这战争。”
“为什么呢?安迪莉亚?”伊鲁德问道:“每一个人都应该去追求和平,不是吗?”
他依然是笑着的,只是他的心似乎并没有表面这般坚定——
瓢泼的大雨,倾打在他的身上;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额头、鼻子、嘴巴、眼角……留到了地上。冰冷的雨水,遮蔽了天地间的一切,也遮蔽了他眼角里流下的泪花:
“为什么……”他问道:“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安迪莉亚却没有回话——不回答一些没有意义的问题,是这个人工智能的风格。
所以,也许是为了不让气氛变得无聊,伊鲁德继续问道:
“安迪莉亚,我们还有多少能量?”
这是一个十分确切的问题,是以安迪莉亚没有拒绝的理由:
“2%,从你醒来到现在,已经变成3%。”
“很好,我们还能变身吗?”
“随时可以,但是你没有办法使用任何东西,包括摄像仪。”
“至少我们可以移动……这比现在的身体要好多了,不是吗?”
“好主意。”
既然已经达成了共识,他们便不需要太多的言语——青色的光,覆盖了伊鲁德的全身,当光芒消失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已不再是伊鲁德,而是那如流星般划过天空的,银色的机甲!
“ok.”伊鲁德说着,支撑着自己从地上站起:“灵体机甲也有好的一面,对吧。”
安迪莉亚没有回话,借着这个空隙,伊鲁德环视四周——由于不能使用摄像仪,他只能保证最基本的视线,在这黑暗和暴雨之下,与瞎子没有什么区别。
“说起糟糕,安迪莉亚……”伊鲁德接着道:“你认为我们的处境有多糟。”
“如果一定要我比较,我会说……比死更糟……”安迪莉亚毫不客气的回答:“你擅自离开了东联邦的领地,又把西联邦搅的一团糟,如果这世上还能有一个地方容得下你,我想应该是在这地面的地缝里。”
“你还真是毒舌啊……”伊鲁德抱怨道,一面蹲下身子,抚摸着那干裂的地表。
死去的大地,如同一个受尽伤害的母亲——她辛辛苦苦将她的子孙抚养成人,却被他们所有人无情的抛弃……
伊鲁德抚摸着这孕育了所有人类的母亲,似乎已与这死去的世界融为了一体。
良久,他终于轻轻的、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刚刚做了一个决定,安迪莉亚……”他缓缓地道,他的声音变得低缓而深沉,全然没有了之前的那份散漫:
“既然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不如试试我们之前讨论的疯狂的想法好了……”
“什么?”安迪莉亚反问道,似乎这个问题已经超过了它所知晓的范畴。
而在一秒钟后,安迪莉亚又用作为人工智能从未用过的严厉的口吻,呵斥般的回绝道:
“你,想,都,不,要,想!伊鲁德!不论是怎样的状况,篡改时间和历史都是不合法的,这会引起整个时空的崩溃的!”
“即便是这样的状态也不行吗?”伊鲁德则不慌不忙地回应道,冷静的态度,好似他才是冰冷的机器:
“看看这状况吧,你认为现在的人类还会有什么未来吗?”
“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成为你篡改时间的借口,你必要认识到这严重的……”
安迪莉亚没有说下去——伊鲁德打断了它——以一种从没有过的方式:
“这是一个命令,安迪莉亚。”伊鲁德道:“这是个命令命令。”
安迪莉亚没有回话,它的逻辑系统在这一刻已被完全的更改了——
作为人工智能,她必须听命于伊鲁德。
“即便是如此,你也没有能力办到。”安迪莉亚道:“撕裂时空需要强大的星耀石能量作为后盾,即便你在健康的时候,也不能确保能做到这一点。”
“呼……所以我才想就是现在。”伊鲁德则长舒了一口气道,他那漫不经心的态度,似乎也因为这一口气而回到了身上。
“你会死的,伊鲁德!即便你死了你也不能打开那时空的入口!你的死会变得毫,无,意,义!”
“也许……也许……”面对人工智能的呵斥,伊鲁德的态度却也没有任何的转变:“你是对的,安迪莉亚,你永远是对的……但这注定了你这次一定会犯错。”
“什么?”安迪莉亚又一次发问了——伊鲁德自相矛盾的话语,让人工智能的逻辑产生了混乱:
“这就是……安迪莉亚……你不会明白的地方……”伊鲁德道:“这也是为什么我是人,而你是机器。”
安迪莉亚没有回答——只有这一句话——人工智能永远不能给出答案。
伊鲁德也没有再说一句,他的身体又一次化成了那碧绿的青光——不同的是:这次的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闪亮!柔和而闪亮的青光,闪耀在天地之间,竟将这被黑暗吞噬了的世界照得透亮!
一瞬间,只是这一瞬间,那已经坠入了地狱的世界,似乎又回到了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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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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