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仅是文森特子爵对炼钢高炉不了解，其实嘴上说得天花乱坠的斯利普对颜家蓝口中的炼钢高炉根本没有概念。想想也是，估计在他们的想象里，以为炼钢高炉应该是那种很大的炉子而已吧，火海一样的红色铁水是想都想象不到的。文森特只是用最朴素的想法才答应合作的——如果炼钢高炉的产量很低，那么平分一半钢锭也根本没有意义。

    因此当颜家蓝把分成10个大零件的炼钢高炉从地下弄出来时实在非常壮观，斯利普想象中的高炉连现实中它任意一个零件的大小都赶不上。为此颜家蓝雇了十几辆马车和一支护送队伍把它们送到了文森特子爵领地的隔壁一座城镇，然后在那里解散了护送队伍，等待了一天之后才通知文森特子爵派人来接收这批零件。

    颜家蓝甚至都没有出现，他只是把一张怎么组装炼钢高炉的图纸交给了斯利普，教斯利普怎么照图纸组装高炉后他就开始忙自己的事了。斯利普即使听完颜家蓝的讲解也并不是很懂，但是对于“柯雪女神”的造物，斯利普还是没有什么抗拒心理的，所以他努力地学习了。

    文森特子爵亲自从城堡里出来，被人簇拥着过来看被运到了他领地铁矿附近的庞然大物，然后看着斯利普指挥着人跌跌撞撞地把炼钢高炉组装起来，这才知道那高炉的个头确实像他们所要求的那样建一座高大的石质房屋才装得下。为此文森特感到有些兴奋，他带着人走到了斯利普的旁边。

    “这真的不是魔偶师制造的吗？”文森特在脸上表现着恰如其分的惊讶：“我都在怀疑它是不是在下一刻会自己站起来。你看那一条是不是很像它的尾巴。”

    斯利普可不敢取笑一位贵族的评价，除非他与对方一样都有同样的爵位，否则惹恼他们的机率绝对在百分之百。于是他只好问道：“文森特子爵，您找的铁匠来了吗？待会儿就要演示了，我可不想一直待在这里教他们做事。”

    “斯利普你也会做炼钢的活计吗？”文森特显然对为什么是斯利普来教导他的铁匠感到好奇，难道对方也是个铁匠？

    “不，我什么都不会。只不过是因为我们的高炉操作简单得连不需要会铁匠活计的人也能看得懂。”

    “哦？我就在这，如果有你所说的那么简单，那就请你来教我吧。”

    斯利普见子爵很有些不信的样子，便微微鞠躬道：“那就请子爵跟我来吧。”

    “这里是烧煤的炉子，这里是鼓风机，在烧煤的过程中鼓风机必须一直不停止转动，您现在可以让人送煤点火了。”

    “快点给我把那些懒惰的奴隶赶过来，往里面铲煤，还愣着干什么！”

    一阵皮鞭落在人体上的噼啪声过后，文森特子爵的手下赶来了一群浑身上下黑漆漆的奴隶，他们推着煤车把煤堆在高炉旁，然后开始往高高的进煤口里面铲煤，但是进煤口太高了，他们铲上去的煤倒有一大半落回了他们自己的脑袋上面，但是这些已经被折磨得精神麻木的奴隶毫无所觉般继续铲着煤。

    斯利普看到这一幕突然想起来颜家蓝说过的进煤过程不是这样的：“不不不，子爵，您看到那边那个机械了没有？把它推过来搭到进煤口上，再让一个奴隶站到那旁边蹬那个轮子，其他的奴隶只要把煤铲到那个传送带上就行了，煤会自动向上移动然后掉进去的。”

    还有进铁矿石的口、鼓风机和进水口也是如此，基地出产的炼钢高炉已经把炼钢的过程简化到傻瓜化的程度，大部分在它的内部就已经自动处理完毕，只需要一群奴隶工作了大半天之后等红彤彤的钢水从废渣分别排了出来。那时候整个炼钢作坊里的温度已经非常高了，但原本还离开和斯利普去矿山上看看的文森特为了亲眼见到自家钢的产生，还是义无反顾地扎进了作坊里，忍受着酷热。

    原本在想象中炼钢是一种人员众多，汗水与吼叫并存，乒乒乓乓像作战一样滚烫的令人热血沸腾的行动，早就准备大手笔用大人力投入的文森特结果看到整个炼钢过程只需要一群奴隶就完成了，他原本以为要予以重任的铁匠只是在一旁像监工一样看着就行。钢水流出，然后一千多度就凝结的钢水在模具中变成了钢锭，如果可以它们也能够直接被浇铸成铸件，只不过第一次炼钢就没必要如此了。

    文森特扯住一个铁匠问道：“我们炼了多少？”

    那个铁匠在这里面待久了，面色通红：“子爵，我也不清楚，因为那些流出来的东西真的是钢吗？可能只是一些铁水吧，我可不信那是钢。”

    其实在文森特的心里也有这个疑问，只不过他因为斯利普信誓旦旦的模样而相信了他所说的话，在他的常识里钢也应该是锻打出来的才对，不过世界上的事情很难说，文森特也不是太懂这里面的道道，所以直到被铁匠一说才觉得是不是被骗了。不过他倒没有多少愤怒，因为哪怕炼出来的是铁水这效率也是很高的，如果他把这些铁卖掉收入也是很可观的。反正协议里斯利普那一方要的是一半钢，没有炼出钢的话文森特正好独吞所有炼出来的铁。

    于是文森特扯着那个铁匠去见了斯利普：“他说只炼出来了一些铁水，你们的高炉是不是失败了？”

    斯利普怎么知道，他自己心里都没有底呢，不过好在他非常相信“柯雪女神”的造物绝对不会出现大问题，所以如果有问题也肯定是那些奴隶的操作出了问题：“你确定吗？你去看过那些流出来的东西了吗？”

    那个铁匠觉得自己站得远远的又怎么样，凭他的经验怎么还推断不出来那是什么，反正不会是钢就对了，于是他回答道：“当然，那只是一些铁水。”

    听到这样的回答，斯利普只好对文森特说道：“那一定是你的奴隶没有做好，煤要一直加保持温度，那个鼓风机也不能停下的，如果他们偷懒，当然出不了钢。”

    文森特还没说话，一旁觉得自己的饭碗不能被那铁家伙抢了的铁匠便插嘴道：“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一直在看奴隶做事，他们一刻都没有停下，完全都是按照你所说的做。照我说，用这种方法最多只能炼出铁来，要把铁变成钢还是要靠我们慢慢捶打。”

    但事实给了他一个耳光，这时从作坊里跑出来一个兴奋无比的铁匠，高喊道：“真的是钢，真的是钢，子爵，那些真的是钢。”

    文森特精神一振，大声地吼道：“你看清楚了吗？”

    “是的，是的，那些流出来的竟然是钢水，天哪！”

    文森特面露喜色，接着又立刻板了起来，恶狠狠地瞧了刚刚凭经验大放厥词的那个铁匠一眼：“你刚刚告诉我那些是铁？”

    铁匠脸色灰暗，哑口无言：“我……我……”

    “来人，割了他的舌头，我最恨对我撒谎的人！”

    于是文森特子爵的钢铁雄心之路由一条铁匠血淋淋的舌头为起点开始了。（这章算昨儿加更的，今天其他的更新才算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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