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醒寒窗,阖枢朽覆黄。捉襟弥瘦骨,英落漾红妆。”
空空道人细细抚着一柄长剑,剑鞘已经朽败不堪,透着丝丝古意,似抚过爱人的肌肤,眼中氤氲着淡淡的柔情。吟罢一首诗,“铮”的一声抽出长剑,说道:“此剑名‘雪落漾’,剑长三尺九寸,剑宽三寸三,剑胚乃先天灵宝打造而成,出自括苍洞雪落漾,以湖名之,剑身篆刻一百零八道符咒,其中十二道三品符咒,三十二道五品符咒,六十四道七品符咒,是一柄三品地阶符剑,随我数千年,此番便赠送与你。”说着单手一挥,长剑竖立在楚琦面前。
只见此剑通体雪白晶莹,似冰晶打造,剑身蓝白水纹流转,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剑格护手为六角雪花状,中央青白双鱼,交缠流转;剑柄刻着青色的麒麟纹,上书五言绝句,正是刚刚空空道人所吟。
楚琦哑然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此剑对我来说太过珍贵,况且它陪伴师傅千年,弟子怎能夺人所好。”
空空道人叹道:“这些都是些身外之物,以及挥之不去的记忆罢了,你刚刚不是还说,拿起才能真正放下吗,为师再 不放下,还如何做你的老师。”说完单手一抬,那柄朽渍斑驳的剑鞘浮在楚琦面前。
“此鞘只是普通的梅花木打造而成,自有佳人赠剑,我便做了这把鞘。早年修为浅薄,鞘木保护不善,故而弄得朽渍斑斑。现如今,随我这些年,变化了些神通。”说着单手一招,雪落漾“铮”的一声飞入鞘中,光华气息皆敛,不过一把朽木烂剑而已。
楚琦也不矫情,双手捧着雪落漾,说道:“谢师傅赐剑。”剑在手上,只觉丝丝凉意从鞘内沁入心扉,百骸通泰,神识通明。楚琦自然晓得此剑珍贵无比、世所罕见,且对师傅有非凡的意义。感念师恩无以为报,双手捧剑再次拜了下去。
空空道人摆了摆手,说道:“幽州此行,凶险万分,虽有玉清门同道合流共商探幽之计,但仍不可掉以轻心。以你极道符的威能本可逢凶化吉,但你却不能施展,唉。万事皆归其命,为师却算不出你的命势,只知此行你将遭遇大的变故,是好是歹也不得而知。我已知会白虎宫李慕卿那小子,安排手下七星护法之一暗中保护于你,师傅只能帮你到这,剩下的只需念着,克己存心,方证大道。”
楚琦微微怔忪,没想到师傅如此郑重嘱咐,挠了挠发髻,双手拜倒谢道:“谢师傅教诲,弟子定然谨记在心。”
空空道人拂着白须,微笑着频频点头,神色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此时间日月同辉,山风啸啸,俯览崇山峻岭,众弟子不是在演武场反复摆动着拳脚,就是各司其职、脚底生风匆匆忙活着。楚琦喃喃道:“该是去探一眼松书爷爷,再去给魁阳爷爷上柱香。”
青松湖院,松还是那松,湖依然是那湖,翘盼的人还在,家就还在,“我回家了。”楚琦大步流星地冲进院内。
“是小七回来啦?”还是熟悉的、如沐春风的声音。老者佝偻着身躯,缓缓度出门庭,眯着眼睛,慈爱地看着楚琦。
“松书爷爷,小七回来看您啦。”说完楚琦“啪”地一声跪在地上,乓乓乓磕了三个响头,顶着红肿的额头,笑呵呵地咧着嘴吧。
“起来起来,让爷爷好好看看你。”松书抬着满是皱壑的手,像小时候一样,拍着楚琦的头,“我的小七又长高了。”
楚琦嘿嘿笑道:“松书爷爷身子骨还是那么健朗。”说完从身后拿出一个手袋,打开来,里面尽是些仙芝灵参,还有一 大沓十一品极道符。“灵芝人参取自花蝶海的万花谷,年份长,药效极火极旺,须辅以小叶桂兰和万花谷泉,可中和药 性,且不会破坏药效,还能清肺健脾,相得益彰。”
“唉呀,每次来都大包小包的,人各有命,况且你爷爷我还健朗得很,用不着这些什劳子药草,自己拿回去吃。”松书 说着脸都皱成了一团草纸。
“别急别急。”楚琦从袋中捞出一把极道符,“这里有十一品风行符百道,十一品强体符百道,十一品聚灵符百道,十 一品清心符百道,还有一道真·十一品唤灵符·龙猫。”楚琦拈着真·十一品唤灵符,脸上颇有得意之色。“龙猫乃是一种祥瑞 之兽,有却邪庇体之功效。此符箓笔法也是万卷书中不可多得的古式符文。一般换灵符都有一定的召唤限制,但是这道符 不仅是一道极道符,还是真·唤灵符,符纸、笔墨等材料都是没有被阉割的,效用已跳脱常理,只要符箓保管妥当,符线不坏,唤灵即可常在。”说完楚琦打了个响指,他衣襟内一阵窸窣,一只通体毛色雪白,圆滚滚的肉球笨拙地爬上楚琦的肩头,半眯着眼,看起来似还没睡醒的样子。小舌头舔了舔前爪,然后在肉脸上抹来抹去。楚琦递了一个核仁过去,龙猫一爪抓了过去,两只小爪子捧着核仁,鼓着腮帮子啃起来。
“唉,我要这些作甚,平时多回来看看就好了,无端搞这些破费的东西。”松书嗔怪道。
“爷爷,小七最近要出趟远门,可能有一段时间要下山历练,这不给你找个伴,替我给您逗乐子嘛。”
“好啊好啊,历练好啊,男儿志在四方,是应该多出去看看。在外小须心谨慎,和气行事,勿要惹上麻烦啊。”松书满 是欣慰地说道。
“爷爷您放心,倒是您要多保重身体,最近这天恐怕是不太平,这些个符箓您贴身收好,以备不时之需。”楚琦殷切道。
松书脸上颇为无奈,喃喃道:“爷爷一把年纪了,过几年也要去寻你魁阳爷爷喝茶咯。”
楚琦一脸严肃道:“爷爷,既然我在外历练,您也要让我放心不是,待我历练归来,总归得有个家回啊。”说完双眼泛润。
松书呵呵笑道:“人各有命,亏你还是修道之人,生死都看不透吗。”然后摆了摆手,继续说道:“爷爷答应你好好保重身体,行了吧。”楚琦听完,裂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
楚琦在青松湖院小住几日,享受了久违的亲情时光,便着身回到自己的小樵房。只见樵屋门窗紧阖,薛晓盼也不见踪影,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这几日向藏书阁摘星楼办事处告了假,楚琦一回来便往阁内复职,但看排班台上没有自己的名字,翻查排班簿看未来的安排事宜,依然未看到自己的名字。藏书阁甚至大到上清院本就没几个人对楚琦有过正眼,更何况还敢染指他们心目中的女神晴云仙子,故而转遍了整个十方楼,竟然没有找到一个能问明所以的同僚。楚琦煞是无奈,只好弄弄花草,读读典籍,中间又有几次跑到晴霁宫找李诗晴,第一次被告知仙子已经闭了死关,后面再无人相告音信。
一时间楚琦又变成一个人,倒是难得地清闲一番,故而一日,举行某大典说是什么誓师大会,十大道门共讨幽冥大计,楚琦却一个人蒙在藏书阁,津津有味地看着书,以至于完全忘记了赴幽州之事。
一日,楚琦闲来无事,欲往洗云台至高点的望星阁瞻仰群星。以往,李诗晴在此随李立修道之余,时常偷偷带楚琦上来,共赏漫天星河,天穹旖旎。望星阁乃洗云台禁地,自有道王禁制,楚琦凭着道王令,出入却是无碍。楚琦双手枕着脑袋,仰卧在观星台上,点点星辉在眼中流转,眼界之中再无厚土,只留沧冥,颇有勃然环抱,身心化宇的澎湃之感。
“哼,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小辈。”一声冷斥出现在耳边,楚琦打了个激灵,神识从玄奥鸿蒙之感中清明起来。
这一声带了一成道力还夹杂了一丝精神攻击,呵斥之人见楚琦无动于衷,脸色铁青,不待楚琦回话,恨恨道:“坏我女儿名声不说,如今还擅闯禁地,该当何罪!”
听到说出这句话,即便楚琦不转头看清来人,便已经知道是谁,洗云台六品道王护法—李商君,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便是李诗晴的亲爹。
楚琦一个咕噜爬起身,躬身抱拳道:“见过道王前辈,弟子未经允许而入望星阁,是弟子罪过。”担心对方发难,又赶紧说道:“家师赐给弟子道王令一枚,弟子见此地仙景奇佳,故忍不住唐突一观,破了禁制,还望前辈从轻发落。”楚琦深知言多必失,坏她女儿名声的事情是一句都不敢接。
“哼!”李商君自然知道此子身怀道王令,师从严密且来头必定不小,在此事上过多问罪定然讨不了好。然后说 道:“此事暂且不追究,不过最近上清院多传流言蜚语,谎称小女下嫁于你,可有此事?”
楚琦小心说道:“弟子惶恐,弟子常年泡在藏书阁,不曾与他人深交,更不知这些闲言蜚语是从何而来,请前辈明鉴。”
“哼!晴云仙子名起已有时日,以前不曾有过蜚语,现在你却说不知情,难道还是我家小女故意为之吗?”
楚琦说道:“弟子确实与令千金交好,但我二人身正影直,更不曾做出逾矩之事。”
“够了…”李商君打断道,“你们相交过密不免引他人说道,我不管你背后师从何门,你自己须有自知之明。继续纠缠我女儿,只会害了她。明白了告诉你,其实她早和云霄宫大弟子张天默有婚约,别人未及四十,已经是八品真人,你当好自为之。”
楚琦沉默片刻,百口莫辩,自己和李诗晴清清白白,且多年相交已有情谊,心里终不是滋味,但觉得别人做父亲用心 良苦,说得不无道理。暗叹一声,行了道礼,二话不说,转身下山。
“咦~你不是去幽州历练了吗,为何还在院内?”
楚琦脚步一顿,疑惑道:“至今尚未通知于我,我以为…”
李商君冷笑道:“嘿嘿,半个月前誓师大会你竟然不知?,现如今大队已出发数十日了吧。”
楚琦愕然,心想前段时间一直泡在藏书阁,估计是错过了什么大事,感谢道:“多谢前辈告知,弟子告辞。”说完匆匆飞奔下山。
李商君默然冷笑,心道:不必谢我,此去幽州,万里险路,若丢了小命,正好遂了我愿,我还要谢谢你。
第十九章 剑雪落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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