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带去问个话，很快就会回来。

    可直到晚上睡觉，张小楷也没见到外公老罗纳德。

    想着以老头脾气，多半不可能吃亏，没什么可担心的，上床后很快进入美梦。

    第二天早上，他外公还是没出现，那帮员工们照常工作，该熟悉的业务都已经知道，又不怕最后拿不到工资。

    在事情明了之前，他们决定先这样干着，没了老头整天在一旁挑刺，大嗓门咋咋呼呼，心情都舒服许多。

    天空放晴。

    牛群重新被赶去草场上放养，土地泥泞，弄得它们身上脏兮兮。

    接连几天下雨，小山丘上播撒的草种迅速发芽，已经蒙上一层绿意。

    万物复苏的季节，几头公奶牛被特别照料，它们近期体力消耗比较大，没事干就卧着休息。

    洛根护士一如往常赶来，搅拌好流食之后喂给张老爹，在床上躺了差不多两个月，他身体状况正在变得糟糕。

    临走之前，像往常一样用灯照射张老爹的眼睛，瞳孔出现明显的紧缩现象，眼珠子还动了动。

    这先是吓到洛根，紧接着才面露喜悦，用手去掐他，胳膊也动了下，于是她大声喊着：“先生！先生！你能听到我在说什么吗？能不能动动你的手指？！”

    张小楷正在往小碗里倒猫粮，旁边胖猫汤姆，正眼巴巴地盯着这个小碗。

    听到洛根小姐的喊叫声，他的手顿时一抖，顾不上喂猫了，将小碗放在餐桌上，急忙往房间里跑去，兴奋问道：“我父亲他醒了！？”

    “还没有，但貌似已经有了点知觉，马特，也许他真能醒过来！”

    洛根护士手忙脚乱，慌张道：“现在最好将你父亲送到我们医院，在那里他能得到更好的治疗，也有专业医生帮忙，而我只是个护士。”

    “好的！请叫一辆救护车过来接他吧！”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叫救护车收费很高，你去喊两位成年人过来帮忙，自己开车送他去医院，可能省下三四百美金。

    不用着急，你父亲他只是恢复点意识，不信你看。”

    用手挠张老爹脚板底，能明显看出那条腿抽动了下，这说明肢体已经能察觉到触感，植物人则什么都感觉不到。

    狂喜笑容挂在脸上，张小楷点点头，当即掏出电话打给小帕特里克，让他找个人过来陪自己去趟镇上。

    ……

    福特猛禽停在医院门口。

    洛根护士进去说明情况之后，很快有人拿来推床，将张老爹抬着放上去。

    小帕特里克帮忙填好住院手续，准备在医院里先观察几天，以便进行更好的治疗，洛根护士对张老爹情况很了解，已经向医生做了详细的说明。

    检查完之后，这位中年白人医生告诉说：“哇哦，情况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很有可能醒过来，从植物人状态恢复正常的例子不多，不过你父亲他明显有了点知觉。

    我待会儿先试试用痛感刺激他，洛根你把胃管拔了吧，我有医学院的同学对这方面更加精通，还有没有其他家属在场，如果同意我会请他帮忙过来看看，就在科瓦利斯市工作。”

    “我可以做主，直接请过来吧！”

    张小楷说话后医生没理睬，先看向了年纪稍大些的肯尼先生，他和小帕特里克两人一起陪着过来了。

    肯尼先生点头告诉说：“我们老板有点事没能赶来，费用上的事不用担心，该给多少出诊费用我们都会给。”

    那医生这才回答：“好吧，那就这样办，我那位同学的毕业论文就是写植物人康复，比我有经验得多。”

    布鲁金斯只是一座小镇，医疗水平只能算一般，生了大病人们会去附近大城市的医院治疗，这位医生还算厚道，没胡乱治疗。

    既高兴又着急，坐在病床边看着老爹，握住他的手挠手心，那点肢体反应会让他心疼到想哭。

    不久后，终于想起老罗纳德还在警局里关着。

    问了肯尼之后，他说道：“我在这里帮忙照顾你父亲，让小帕特里克陪你去警局问问情况吧，打电话没人接？”

    “没人，我早上打过两次。”

    “马特你别担心，说不定我们在医院这会儿，你外公已经回去了呢，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可能在警局待那么久吧，都要满二十四小时了……”

    老头这边。

    他直接被当然犯人来对待。

    不向IRS提供税表，银行账户里还有大额资金流动，前几年没被抓到算是运气好，这回他的运气可就没那么好了。

    昨天下午本来可以被放出来，只需要缴纳一点保证金，然而他坚持自己没犯事，固执地认为克利夫兰牧场不挣钱，就不需要纳税，还跟一位IRS的税务官推搡，差点就动了拳头，这才是老头一直被关到现在的原因。

    那位税务官气不过，固执的老罗纳德也不愿道歉，多半会闹到法庭上解决。

    经营这么大一座牧场、渔场，还真就没有税务人员帮忙处理资金问题，老头自己也不懂，就这么糊乱折腾。

    按照IRS方面的调查，这回连罚款带利息，总共需要补缴八十多万美金的税款，假如正常缴纳，连这个数字的一半都不到。

    近几年农场、牧场的日子不好过，零八年的次贷危机才刚过去，俄勒冈州针对农民、牧民们有税收减免政策，但以老头这种情况无法享受，他压根没在规定时间内申请。

    账户里还有钱，罚款只是一方面，动手加逃税漏税，真正追究起来肯定会被送进监狱里，后果比较严重，据说起诉材料已经被递交上去。

    当张小楷和小帕特里克赶去警局，从老头律师口中了解到大概情况时候简直无语，心要有多大才能跟联邦税务局的人做对？

    名叫加里·凯恩的律师，此刻坐着抱怨说：“本来如果好好谈谈，我有把握跟IRS的人协商，以一个较低的惩罚来摆平这件事，考虑到他年纪、以及有钱赔偿，最多只会赔偿五十五万美金左右，现在直接按照顶格的百分百罚金计算，除此之外还有利息。

    我真的已经尽力，没办法再让这件事和解，如果那老家……克利夫兰先生能态度温和些，可能会少判几个月，跟那位被他揍了的税务官和解，但看克利夫兰先生的态度，估计很难道歉。”

    听起来很老罗纳德，确实是那老头的性格没错。

    张小楷头疼不已，问道：“假如他还是这样，会进监狱对吧，多久才能放出来？”

    “一年到一年半左右，我跟法官关系不错，能帮忙求求情，不过这样的顾客真没遇到过，他的脑袋是不是……”

    加里·凯恩律师问道，这位律师在布鲁金斯镇混得最好，肥头大耳，平时见谁都笑眯眯，此刻则十分无奈。

    有把握搞定IRS那边，但却没办法搞定自己的委托人。

    那老头性格奇怪，张小楷犹豫片刻，想着精神病能减刑，点点头回答说：“确实不太好，最好去做个鉴定，那么如果他认罪，道歉和解，那还需要进监狱吗？”

    “大概会，但我有把握减到最多半年，很可能只会被关三个月，要是精神状态不稳定，可能两个月就出来了，外加些社区劳动。”

    “好吧，我能不能见见他，最好能跟我外公谈谈。”

    加里律师告诉说：

    “没必要，待会儿我就能帮他办保释，保证金十万美金，有些人抢劫放火都不需要这么高的保证金，看样子要是不选择和解，惩罚应该会很重。

    每次有联邦税务局掺合进案子里，一般都判得比较重，下个月十五号之前又要纳税，最好请位厉害的税务师帮帮忙吧，我恰好认识一位，你们可以打电话请他出来见见，雇佣他帮忙管理账目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