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笙出征后的第一个早上,若颜醒的很早。按照钦天监算的日子明日就是她册封贵妃的封妃大典。如今她是后宫之主,沈太妃又仍在皇陵守墓。倒也不需要跟谁见礼,只是今日少不了要见见其他嫔妃。
昨日的事情被李亦哲压下来了,对外都说是若颜挂念哥哥,才有些失仪,但实则是至情至性,知恩感怀之举。
若颜听雪莺和自己讲这些的时候只觉得好笑。明明是自己同洛寒笙有情,被李亦哲这么一说倒还显出了自个儿几分重情义来。她拾起一只缠金嵌八宝牡丹步摇插在发髻上,有些忧愁地问雪莺:“前线的消息都会快马传进长安吗?”
雪莺把一把金镶玉翠蝶珠花发梳给若颜戴上,浅笑着回她:“回娘娘,按理说应当是会时常传回消息的。要是战事胶着,可能一日能传回好几次消息。若是娘娘挂念相爷,奴婢不妨给娘娘找几只信鸽来?”
“信鸽?”若颜眼睛一亮,“宫里有这玩意儿?”
“瞧娘娘说的,雀鸟司专门饲养这些鸟儿,别说信鸽了,娘娘想要什么黄鹂百灵喜鹊,甚至是孔雀都不成问题,您看殿外廊下那只黄鹂鸟,可不就是雀鸟司送的。”雪莺笑了。
“那你便快去雀鸟司找两只来吧。”若颜抓住雪莺的手急道,“若是需要信鸽传信我是不是应当先遣个信使去说一声?”
说着若颜又连连摇头:“不成,笙哥哥如今还没到边塞扎营,我这时候给他寄信总归是不太好的。”
若颜忽然想起了什么,抓住雪莺的胳膊:“你可知道萧尚书家大公子萧逸的模样?烦你去找萧公子,要他给笙哥哥捎个信可好?”
雪莺笑了起来:“娘娘何必这么麻烦?奴婢听说前线的药材是最缺的东西。南楚地处南方,天气潮热,药材怕是很快就会坏掉。娘娘何不妨以自己的名义派一拨人去给前线送些药材樟脑一类的物什和除湿的生石灰去?中间派个妥帖的捎信的不就成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雪莺,你心思细,又是个有主意的,我支一万两银子给你,你速速去把这事办妥。”若颜高兴的笑了。
“是,娘娘放心。”雪莺笑着拍了拍若颜的手,“奴婢一定把这事办的妥妥帖帖。”
凌音此时撩了帘子进来:“娘娘,众嫔妃已到了正殿侯着。您可收拾好了?”
若颜回道:“就好了。”
雪莺给若颜把外袍披上扶着若颜进了正殿。
正殿里今日人倒是来了个齐全。连江萱虞都到了。
见若颜进来,江萱虞阴阳怪气地开了腔:“娘娘真是好大的排场,臣妾茶都续了两杯娘娘才到。整日这么睡着也不怕睡昏了头。”
孟玉看不过去训斥道:“虞美人这是怎么说话的?娘娘受封的旨意已经下来,按说娘娘如今已是贵妃。莫说娘娘是贵妃,便是之前为妃之时你如此说话也是谮越!虞美人如此说话可是不把礼法放在眼里?如此以下犯上是教训还没吃够吗?”
“孟婕妤不过也只比我高了一级,怎的就教训起我了。”江萱虞冷笑一声。
若颜开口唤雪莺:“雪莺,你说以本宫的位份禁足虞美人够不够?”
雪莺笑了起来:“回娘娘的话,自然是够的。娘娘着人掌虞美人的嘴也是情理中的事。或者娘娘觉得掌嘴太不雅观,也可以叫人拖去打些板子”
若颜看向江萱虞:“虞美人,你觉得如何?”
江萱虞的脸都青了,恨声道:“娘娘拿着位份压臣妾也不觉得臊得慌吗?怎的还觉得光彩吗?”
雪莺得了若颜的意思也不拘着:“美人说的是哪里的话?若是有错不能罚,罚就是以权压人,那要这规矩礼法做什么?”
云晚适时地搭了腔:“雪莺姑娘说的是这个理儿,虞美人做的是过了些。臣妾以为责打便免了,禁足上几个月罚上些月俸以示训诫吧。”
“云美人说的倒是,那便禁足两个月,罚半年的月俸吧。虞美人家大业大,娘家贴补一些,定然是不缺这些银子的。”若颜笑着端起了茶啜了一口。
江萱虞的脸色难看极了,站起身甩了袖子就要走。
若颜叫住她:“虞美人这就要走,也不跟本宫打招呼。是在跟本宫赌气吗?想是罚的还不够了。那便再禁足一个月吧。”
“你!云若颜!你最好别落在我手上!”江萱虞气得夺门而出。
江萱虞走了后众人客套了几句就都散了。
江萱虞的寝殿在南宫的清池轩,回了寝殿之后江萱虞便开始摔杯子对着贴身婢女翠翘开始怒骂:“她云若颜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如此作践本美人!本美人要那个骚蹄子好看!和洛寒笙不清不楚的便罢了,如今还这般魅着陛下。”
翠翘也不敢多劝,只说:“主子可别气了,别气坏了身子。”
“本美人今日受的气还少吗?过些日子我那个嫡姐也要进宫了,到时候这宫里哪有我的位置?!不成!我得想个办法!”
翠翘忽的说了一句:“主子可别冲动,如今贵妃娘娘有伤在身日日汤药不断。若是出个什么事陛下定然要问责的。”
“你倒机灵。”江萱虞想到了什么,诡魅的笑了起来,“反正本美人如今在禁足,她云若颜出个什么事也找不到我身上。”
江萱虞褪下一只缠金桌子递给翠翘吩咐道:“你拿去买通了椒房宫的煎药小宫女,给那个贱人下一包鹤顶红。”
翠翘大惊,连忙跪下:“主子三思,这要是被查到了可是大罪!”
“怕什么,那小宫下完药你想个法子把那小宫女结果了,到时候死无对证。陛下能有什么办法?云若颜如今不过是个孤女,陛下总不会为了她一个孤女开罪我爹吧。”
翠翘有些踌躇:“主子……”
“怕什么?只管去做就是了。”江萱虞嗔骂道,“还是说你如今想去伺候那个贱人了?”
“奴婢不敢,奴婢做就是了。”翠翘拿了桌子便出去安排了。
椒房宫煎药的小宫女不过十三四岁,拿了金锭子接了药就喜滋滋的去煎药了。
李亦哲下了朝觉得有几分挂念若颜,便去了椒房宫。
李亦哲前脚刚进门,凌音便端了药碗过来提醒若颜:“娘娘,该吃药了。”
看见李亦哲凌音也不失了礼数屈了屈膝算是拜过。
李亦哲接过凌音手里的药碗舀了一勺吹了吹,忽的觉得药汤闻上去有什么不对。将勺子在碗底搅了搅,觉着底下有层粉一样的东西。
李亦哲觉得不对,便唤了凌音:“你去拿这碗药喂了廊下那只黄鹂鸟去。”
凌音愣了一愣,反应过来立刻便端了过去压着黄鹂鸟的脑袋喂了一口。没过片刻黄鹂鸟便歪了脑袋栽了下去。
凌音吓得手里的药碗直接摔在了地上。李亦哲听见声音匆匆忙忙赶过去问她:“怎么了?”
看到地上死去的黄鹂鸟李亦哲什么都懂了,怒声吼了起来:“林盛年!给朕查!满宫里的人都给朕查!查一个算一个!死的活的都给朕查!”
林盛年哪见过这阵仗,李亦哲登基这么多年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林公公高声应了声是便下去查了。
没查多久就把那下药的小宫女拎了出来。
若颜坐在榻上悠闲地翻着话本子吃着李亦哲拿银针一个个试过毒的糯米糕,李亦哲坐在一边审那个小宫女。
李亦哲也是凶得很,一脸阴狠的问那小宫女:“金子和毒药谁给的。”
那小宫女吓得连连叩头:“奴婢知错了,陛下恕罪!是……是虞美人身边的翠翘给的。奴婢旁的都不知道。奴婢爹爹去世的早,家里还有个弟弟还小要念书。奴婢这才见钱眼开收了虞美人的金子。求陛下恕罪。”
若颜忽然轻笑了一声:“你倒是孝心。顾念着家里的弟弟。你弟弟念书重要得竟重要过了本宫的一条命。”
李亦哲听了更是气愤,气冲冲的吩咐林公公:“林盛年,把她给我拉出去乱棍打死。”
“怎么?虞美人不用审了?”若颜一脸玩味。
“审!把她给朕押过来。”李亦哲叫住林公公,“叫金吾卫去把她拖过来,一刻钟朕要见着她跪在这!”
“林公公且慢。”若颜把话本子放到一边,“虞美人可能耐得很,说话又难听粗俗。本宫可不想见着她污了耳朵。拖去外头审吧。”
李亦哲起身给她倒了杯茶安慰她:“你且压压惊。我一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
“陛下给不给臣妾交代倒是旁的,怕是前线有人已经气得要炸了。陛下可先想着怎么应付他吧。宣武侯便是再有权有势如何?毕竟多少年没带兵了。前线那头的洛寒笙和宣武侯孰轻孰重,陛下自个儿掂量。”若颜笑着说。
“我知道,此时我一定严惩不贷。”
“大军昨儿午后才出征的,若是快马加鞭,这会哥哥的消息就该到了。”若颜喝了口茶。
门外忽然高声响起一声:“报!”
若颜笑得更欢:“臣妾刚说什么来着?”
第二十九章 心隔山水仍相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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