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柳思蹲在房顶上，看着张元和赵巧蕴演完了一整出私会戏码。

    天气冷，两人一个守了大半夜门，一个赶了大半夜路，都累得慌，也没做什么限制级的举动，顶多就是牵牵小手，搂搂小肩而已。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张元要趁夜赶回去，赵巧蕴也要在佣人们醒来之前回到自己的房间，所以只能依依惜别了。

    不过离开之前，张元却是给了赵巧蕴一锭银子。按照赵巧蕴偷偷给张元东西去当的举动，张元哪里来的钱？若张元有钱，又何至于要拿赵巧蕴的东西？

    赵柳思一路头雾水。既然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先跟这个这个宝藏女孩儿，看有没有其它线索。

    张元离开之后，赵巧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往里间走。不过这次她熄了灯，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直除了月门，然后往黑洞洞的墙角走去。

    “小姐，你好了啊。”冷不丁有声音出现，吓了赵巧蕴一跳。它定睛一看，一个蜷缩的黑影舒展了开来，站在赵巧蕴的背后，有些不安的小声询问，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帮赵巧蕴盯梢的丫鬟金巧。

    “小声点。”赵巧蕴训了一声，然后搭上了她的手，边往里走，一边小声问她，“有没有人过来？”

    “没有。我在那角落里蹲着，只有我看别人的份儿，没别人看我的份儿。”

    “嗯，知道了，回去赏你。”

    “对了，小姐，咱们还要从钱姨娘院里搬东西吗？”金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害怕，“这好像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赵巧蕴冷冰冰的问道，完全没有了刚才面对张元时的柔情蜜意。

    “你之前偷钱姨娘的东西拿出去让张公子卖，有钱姨娘帮忙遮掩着，不会被人发现。可如今钱姨娘都没了，咱们再这么做，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金巧听起来非常害怕，小声说道，“那可是要被打断腿的。”

    “就是因为她不在了，我们才要赶快行动。”赵巧蕴的话里听不出一丁点哀伤，只有满满的平静，“现在她刚死，我爹还想查案，所以东西都放在原处没有挪过。如果现在不赶紧弄下手，等案子定了，所有东西都被造册入库了，我们就什么也拿不到了。

    可能赵巧蕴自己也不喜欢偷这个字，所以换成了拿。

    “可是，可是那地儿……那地儿不干净啊。”金巧弱弱的说道，“毕竟是死了人的，我害怕有鬼。”

    “死人有什么可怕的。”赵巧蕴笑了出来，“活人才是最可怕的。

    “小姐。”金巧小声的叫了一句，被赵巧蕴不耐烦的打断，“你放心去做就是，她是我娘，就算变成鬼了也不会害我。你若是不听话，不等大夫人出手，我先打断你的腿。”

    “是。”金巧果然害怕了，“奴婢做就事”。

    “你自己清醒点，这里除了我，没有人能救你。”赵巧蕴漫不经心的恐吓着，“要再落回赵柳思手里，你连命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敢情这人以前还伺候过自己？赵柳思听着这话哭笑不得，只能摇了摇头，无声的跟着二人往回走，心里却是莫名松快了许多。

    赵巧蕴是个贼！

    赵巧蕴私会男人！

    这两条随便拿出一条，都能在赵家引发地震，但赵柳思不在乎。因为她终于确定一点，赵巧蕴不是弑母的禽兽。

    燕然一直觉得钱姨娘的落云轩很奇怪。他说钱姨娘这人野心不小，却品味太差，空有一个与夫人攀比的心，布置了远超于大夫人品味的古董玉器，但好笑的却是这些东西大半都是假的。

    燕然是自负的，赵柳思对古董根本不了解，也挑不出他的错，但当日仍然觉得奇怪——钱姨娘就算不懂，但有钱弄出这一屋子摆设，难道就没有钱请一个懂行的人来看看吗？再说赵奇是地头蛇，本地哪个经营古董的敢骗她？买一件假古董不难，但买一屋子假古董就太难了吧。

    燕然也解释不了这个，所以最终归结为钱姨娘愚蠢。但赵柳思的记忆里，钱姨娘可是个跟愚蠢沾不上边儿的人物，所以她一直觉得奇怪。

    但是今天，一切谜团都忽然解开了。不是钱姨娘不懂，而是因为真品都被赵巧蕴偷走了。但赵巧蕴是她的亲女儿，她要是把这件事嚷嚷出来，会对赵巧蕴不利，所以她才又收了些假古董回去，将空档占满，为赵巧蕴打掩护，避免赵奇发现不对劲儿。

    至于她们那天半夜在落云轩会遇到赵巧蕴，就是因为赵巧蕴是打算跟往常一样来“拿”东西的，只是她没想到推门进去会发现燕然，才会站在那里说话，实际上是在替暗处的金巧打掩护。等她收到金巧已经成功撤退后的消息时，才那样没头没脑的离开。

    先前赵柳思还奇怪，赵家的几个小姐都是领月例的，都有定数，赵巧蕴是哪里来的巨额资金砸到赵巧蔓可以忽略两人的不合为她说情，现在却都豁然开朗。

    赵巧蕴偷走的古董，全部由张元帮她转手，一部分变成了赵巧蕴“资助”张元的资金，一部分却是回流到赵巧蕴这里，变成了她的活动经费。

    **

    赵柳思跟着赵巧蕴回了她的屋里，偷看到赵巧蕴藏钱的地方之后，在天快亮时，才拖着沉重的身体往自己院落赶。

    回到房间里时，赵柳思发现春香已经醒来了，当下吃了一惊，贴着墙边从窗口跳进去，然后就看到内室里，小黑正坐在榻上，旁边放了个小几子，上面放满了食物。

    如果是普通的早餐，赵柳思还不会惊讶。关键是上面净放的是什么鸡腿，兔腿，猪蹄，四喜圆子，葵花献肉什么的，再看看旁边吐得骨头，以及那微圆的小腹，用膝盖想都知道吃了不少。

    喵喵喵！赵柳思吃惊的都快炸毛，整个人弓起身子，对桌上正在大快朵颐的小黑发出了叫喊声。天啊！这么多食物，这得多少热量。再让小黑那么吃下去，她那纤纤一握的小腰就要离自己远去了。

    “啊，哪里来的野猫！”春香正端着一盘红烧鱼往桌上摆，看到忽然弓着身子的小猫，被吓了一跳，赶紧将鱼放在盘子里，然后下意识的挡住了榻上的小黑，警惕的看着赵柳思，“来人啊，快，赶紧把这个猫赶出去，别吓着小姐了。”

    我才是你家小姐！赵柳思一瞬间不知道该为春香的忠心护主感动，还是为她的眼瞎翻白眼。

    正在低头闷吃的小黑停住了筷子，抬头看了一眼正与春香对峙的猫，打了个饱嗝，“别叫别叫，是我的猫。”

    见赵柳思朝着那猫招招手，猫就停止了攻击动作，温顺的走过来了，春香松了口气。不过她仔细一打量，就有些疑惑，“这猫看起来有些眼熟，像是钱姨娘那只。”

    “嗯，就是那只，现在归我了。”小黑一副大爷做派的样子，瘫在那里，豪气的吩咐，“你们谁要是敢打它，我就打你。”

    “是。”春香被这霸气的言论惊到了，哆嗦了一下，然后乖乖应声。

    **

    等春香一离开，赵柳思就毫不犹豫的跳到了榻上，跟小黑喵喵对叫。

    “喵喵喵”你个混蛋，赶紧把我的身体换过来。

    “不要，我还没吃完呢！”小黑看着热乎乎的鱼，有些不情愿。

    “哼，你要是不换过来，下次我就用你的身体去跟母猫啪啪啪！哼哼，赵大妈的那只三花可是想压你很久了。”

    “换换换，我换。求换过去的是你，闹着要换回来的也是你，哼，女人啊！”

    小黑直男口吻十足的感叹了一声，然后抱起了赵柳思，然后两人头挨头，鼻子挨鼻子的一碰，换了回来。

    “哎呀，你吃了多少东西！”赵柳思换回来的一件事，就是摸自己的肚子，然后看着扣不上的扣子哀嚎，“我的腰，你把我的A4腰还回来！”。

    小黑轻巧的跳过她，跑到桌子的另外一边，继续吃着香糯的大丸子，“嗯，真好吃。不过感觉没有当人时吃的好吃。味道太重了。”

    “你简直是个饿死鬼投胎！”赵柳思不肯再躺，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别提多懊恼了，“谁叫你这么一大早就吃这么多肉。”

    “你丫鬟问我的啊。我开始不敢说话，她就问我是不是病了，我说没病，她就开始忧心忡忡的报菜名，问我想吃什么。你说，人家都那么真心诚意的问了，我能不答应嘛？我当然就勉为其难的点了两道。”

    “这叫两道？”赵柳思看着一大桌子被吃的七七八八的菜，忍不住尖叫。

    “我这不是好奇嘛，我第一次当人，谁知道人能吃下多少。”小黑的身体跑了大半夜，滴米未进，所以这会儿继续吃鱼吃的颇为开心，“这些东西都是我当初看钱姨娘时想吃不能吃的。嗨，当人可真不错，我之前还怕吃咸的太多掉毛，人就没有这个问题。”

    “人是不会掉毛，可会长胖啊。”赵柳思站的腿疼，也不敢坐下，只能抓住小黑威胁，“你下次再敢这么吃，小心我把你丢出去。”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说包吃包住，爱吃什么吃什么。”

    “我说的是作为猫的任吃，可不是让你用我的身子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