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直说吧，您究竟打算做些什么？”阿兰娜一脸崩溃地看着这个长相比自己还要年轻，甚至在外说成是自己的女儿也丝毫不会让人感到意外的先祖，心中已经猜测了种种可能，却没有一个是能和“蘑菇”联系到一起的。

    “小阿兰娜，我记得我有说过要你叫‘姐姐’的吧。”凯拉故意板起脸，对阿兰娜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目光，结果最终却是自己忍不住先笑了出来，“算了，不逗你了，不过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你，让我想想……”

    “啊！刚好你和我一样，主修的是白色法术，就让我看看，你在前两天的白色元素活跃度提升中有什么收获吧！”凯拉很满意自己的灵机一动，但对阿兰娜的考检之意却绝非虚假，“小阿兰娜，其实我有些失望啊，虽然你现在是六阶中级，但真正打起来，你或许还比不过克洛诺斯帝国的小兰朵。”

    “您是说……那个‘黑洞魔女’？”即便凯拉是自己的先祖，阿兰娜也不认可她的说法，她晋升六阶中级至今已经有三十余年，而兰朵莉雅却刚刚晋升数月，就算对方如传闻般天才，阿兰娜也不认为自己会输，“我怎么可能……”

    “不要拖延时间，也不用争辩，让我试试就知道了。”凯拉不喜欢听这样的辩解，开口打断，“沙沙，醒着吧！地下第七层，极限……演武场！”

    “好的，大小姐，……不过，我觉得阿兰娜也很不错的。”塔之灵的声音回荡在露台之上。作为一个早已具备完整意识的“生命”，沙沙是亲眼看着阿兰娜长大的，小丫头从刚刚踏足魔法道路，到之后的每一次晋升，都是在“天空之塔”的冥想室中进行的。虽然凯拉是它的创造者，也没办法阻止它为阿兰娜辩解几句。

    “这么说沙沙你很看好小阿兰娜啊？”凯拉轻笑，银灰色的大眼睛弯成月牙儿，眼底深处闪烁着危险的光，“那我就可以放心地继续提升难度了。”

    ……

    龙城中，翠瓦终于收拢了翅膀，顺便成功将尾巴藏了起来，之后的变化让刘璃的一口槽卡在喉咙里不吐不快：“龙族的身长是要算上尾巴的吗？”——翠瓦没有尾巴的人类形态，身高从之前的一米七零左右，直长到两米以上。刘璃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作为王座的软塌足够兰朵莉雅和凯拉两个人在上面打滚了……

    “对了，小兰朵，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那两个小家伙儿放出来啊？”龙城中的一切都在翠瓦的感知之中，只要她的注意力放在那里，任何隐匿类法术都形同虚设，兰朵莉雅操控黑洞吞噬哲和结的一幕，自然被她看在眼中。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我说怎么伊安一直在精神链接中跟我说‘肚子’有点不舒服。”兰朵莉雅说着，挥手一招，那颗长着一张夸张巨口的黑洞凭空浮现，蠕动了一下，将腹中的哲和结吐了出来。只是两条尚处于人形姿态的青年龙此时的状态有些凄惨，它们两个正抱在一起，衣衫凌乱，目露惊恐之色，还在瑟瑟发抖……

    “小兰朵啊……你老实交代吧，你和我们白龙一族之间究竟有什么仇啊？”翠瓦轻叹一声，哭笑不得地问道。白龙姐姐想起了初见魔女时，被她每天追在身后“研究”的日子，面前两个瘫软在地的同族显然有过与自己一样的经历，不然脸上的恐惧不可能这样栩栩如生、真情实意。

    “嗯？没有吧……”兰朵莉雅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对包括翠瓦在内的三条白龙做过什么，最终只得出了这样一个丝毫没有自知之明的结论，“不就是拔了一颗牙，抽了两管血，揭了几片鳞，割了一点肉嘛，对你们巨龙来说……没什么吧？”

    翠瓦听到兰朵莉雅理直气壮的发言，心中一颤，淡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怜悯的目光。看着瑟瑟发抖的哲和结，白龙姐姐心中后怕不已，同时庆幸自己有超阶的实力——这两条小白龙打不过兰朵莉雅，经受的苦难远比白龙之王想象中严重得多。

    “那个，小兰朵啊，其实我们龙族也没那么结实的，经不起太大折腾。”翠瓦腾地一下从软塌上蹦了起来，原因只是魔女正在靠近。虽然一人一龙在实力上有天渊之别，但翠瓦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忽然产生了一种面对天敌的危机感，这感觉让白龙之王回想起年幼时面对严厉兄长的恐惧。

    “还白龙之王呢，看你被吓得……”兰朵莉雅撇了撇嘴，面露不屑之色，她可不知道什么叫收敛，魔女那无法无天的性格即使是面对超阶……也丝毫不怵。

    站在一旁的刘璃努力地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他也不敢在这时候吸引魔女的注意力，以免被殃及池鱼，对白龙姐姐的遭遇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呼，还是让这两个小家伙儿陪你玩吧，我也该去见见我的子民了。”翠瓦只留下一句话，之后便离开了这间大厅，不管刘璃怎么看，都有一种惊慌失措、夺路而逃的感觉。

    “居然逃了……算了，刘璃，我看这地方也够大，把马车拿出来，我要带这两条小龙进去玩会儿。”兰朵莉雅话音刚落，就听两条青年白龙哀鸣一声，吓晕了过去。

    ……

    哲和结并不是最悲惨的，此时“天空之塔”地下七层的极限演武场中，六阶高级的阿兰娜正蜷缩在地板上，长长的白发铺了一地，脸上带着尚未干涸的泪痕。

    “天空之塔”的现任塔主刚刚被欺负惨了，虽然动手的人是自己的先祖，超阶施法者，有“天空贤者”之称的凯拉?弗拉姆；虽然极限演武场中没有观众，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她们两个，但阿兰娜还是觉得这么多年的魔法简直是白学了。她从头到尾，被一模一样的中阶法术击中了无数次，这种毫无还手之力的战斗差点让她怀疑人生。回想起刚刚结束的“战斗”，阿兰娜此时除了想哭，再也不想做出其他任何反应。

    凯拉从头到尾就只使用了“光明之障”这一个法术，但就是这么一个本质上属于防御性质的法术，却折腾得阿兰娜毫无脾气。

    中阶法术，即使混杂着一缕超阶气息，融入了一点白色符文的力量，对阿兰娜来说想要击破也并不困难，但不管是法术的规模，还是击出的速度与角度，都让这位施法者圣地的首领苦不堪言。

    当阿兰娜轻松击破第一道来袭的障壁时，心中还有一丝窃喜，觉得超阶施法者也不过如此，没办法让中阶法术化腐朽为神奇。殊不知凯拉根本没有思考那么多，她只是要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摧枯拉朽地击垮自己后辈的信心。

    一道融合了符文的障壁，强度最多也不过提升到五阶初级的程度，对六阶中级的阿兰娜来说虽不至于随手击破，却也无需花费太大心思。符文的神秘足以打破操法、持咒与祈灵的障壁，凯拉原本不善持咒，但在符文的支持下，阿兰娜需要迎接的攻击频率一直没有低于每秒一道。

    从对攻，到守多攻少，再到全力防守，最后苦苦支撑，前后加在一起也不过是过去了五分钟左右。障壁大的如同城墙，小的不过巴掌，强度不同，来袭的方向四面八方，速度有快有慢。阿兰娜只觉得自己是一片狂风中的落叶，不知最终会被吹往何处。

    “呵，这就是你的自信吗？”凯拉嗤笑一声，继续刺激自己的后辈：“刚刚那样的攻击，若是小兰朵应对，虽然最终也会失败，但坚持的时间至少会比你多一倍。那么现在我问你，知道问题出在哪吗？”

    阿兰娜艰难地摇了摇头，她只觉得现在浑身无一处不痛。

    “你有多长时间没有和真正势均力敌的敌人交过手了我不知道，但给我的感觉已经很久了，至少你的法术在我看来实在太迟钝。”

    “我没有，我昨天……”稍微缓过劲来的阿兰娜开口争辩，但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凯拉打断。

    “听清楚，我说的是‘敌人’，而不是‘对手’。”凯拉声色俱厉，再不复那跳脱的小姑娘模样，“呼……再说另一点，即使有‘天空之塔’的资源供给，你能达到六阶中级也足以证明自己的天赋，对一些更深层的神秘应该也有所感应。那么你告诉我‘空间’与‘时间’两项基础要素，和五色远古符文，你有没有主动去深入探索一下？知道吗，小兰朵之所以能得到整个大陆施法者的认可，正是因为她对‘空间要素’的探索。”

    ……

    “呼，吓死我了。”翠瓦拍了拍胸口，看着大厅中处于扭曲状态的刘璃，开口抱怨道，“族人实在太热情了，让我一时间有点不适应。话说小兰朵……？”

    刘璃没有开口，瞟了一眼大厅角落的马车，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再次因为注意力分散碎成一地。

    “啊，那我就不打扰她了。”翠瓦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再次松了口气，她此时可不想给魔女找麻烦的机会，“准备出发吧，小凯拉那边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