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某某对陈凯说，“以后你监督我吧，我不想，再跟张韬有任何接触。”

    听杨某某这样说，陈凯欣喜地攥住她的胳膊，“你说的是真的？”

    “是。所以请你务必监督我。”刚刚张韬那样对她，她心里模糊的意识突然清晰明朗起来。她一直回避的、刻意不去想的事实，一下展开在她的面前。

    她喜欢张韬。

    这是她内心深处的声音。

    中考失利后她告诉过自己，必须以学习为主，不能想其他的。所以，她必须从自己这里掐断。

    陈凯还以为杨某某在张韬和他之间选择了他，自然是有点得意忘形。他带来很多小吃零食，宴请班上的每一个同学。大家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喜事，他故作神秘，直说没什么。等人家不问了，他又主动说，你们就不问问？

    他的这些行为，杨某某当然看在眼里。自从她明白了自己的内心之后，她突然也真正明白了陈凯的真心。她想，陈凯也许真的喜欢她。但这正是她不希望的，她不希望陈凯继续喜欢她，她不希望他对她继续存有这种念想。

    她必须跟他讲清楚。

    这天，杨某某主动向陈凯提出一起去操场走走。

    陈凯得意洋洋地跟那群小老弟摆摆手，甩开手脚跟在杨某某身后。

    阳光正好，时不时吹来阵阵微风。

    陈凯主动说话了，“土妞，怎么想起约我散步了？是不是被我迷得无法自拔了？”

    杨某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微微仰头看着陈凯。

    陈凯笑，伸出大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我的土妞，还是蛮可爱的。”被她主动约，他很高兴。

    “陈凯，”杨某某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我想认真跟你说件事情。”

    “听着呢。”陈凯嬉皮笑脸，他用手指卷弄杨某某的头发，“你的头发又有点油了，该洗头了。”

    杨某某伸手握住陈凯的大手，制止他再扯她的头发，“好好听我说。”

    陈凯没想到她会主动握他的手，自然又是暗自窃喜。但很快，他高兴不起来了。

    杨某某对他说，“陈凯，很高兴能拥有你这位朋友，但是我不喜欢你。所以，你以后也不用喜欢我了。”

    “什么意思？”陈凯瞬间冷脸。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杨某某说，“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是因为学习吗？”陈凯说，“如果是那样，我……”

    杨某某摇摇头，“就算不为学习，我跟你也不可能。就是我说的那样，我不喜欢你。你就不要在我身上白白浪费感情了。”

    这样说，够直接了吧。

    “为什么？”陈凯从杨某某眼中读出了决绝。他知道杨某某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为什么？他陈凯哪点不行了？为什么她看不上他？

    他质问她，到底他哪点配不上她，还是他哪里做得不好。

    “不是你的问题。你很优秀，对我也很好。”杨某某平静地说，“但是，我喜欢张韬。”

    陈凯冷笑一声，“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的。”

    陈凯从杨某某的世界退出了，干脆利落。

    虽然在同一个班级，两人却没有任何交集。甚至，杨某某有时都感觉不到陈凯的存在感。运动场上再也没有他的身影，篮球场上也没有他。他变得沉默寡言，常常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面的角落。

    杨某某有点后悔，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她担心会不会影响他的学习。还好，陈凯的成绩非常稳定，他甚至超越了杨某某，成为全级第一。

    杨某某总算安心了。

    张韬恢复了每晚给杨某某打电话的习惯，但是杨某某从来不接。张韬倒也固执，每晚坚持打。

    每周六下午他也会过来，杨某某躲在宿舍里不出去，他就在宿舍楼下或站或坐待一下午。

    这样的日子一直维持着，直到高三的一个周六下午。

    张韬照例来到杨某某的学校，在她宿舍楼下站着。

    杨某某把宿舍门关得紧紧的。她手里拿本书，不时透过宿舍的窗户往外看，心想，再等几个小时他就会走的。她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努力静下心来看书。

    天色渐暗，窗外张韬的身影笼罩在夜色之中，显得孤寂悲凉。

    晚自习的铃声响了，杨某某不得不从宿舍里出来。

    她出来的那一刻，就被张韬紧紧攥住手腕拽入怀里。

    “你松开！”杨某某在张韬怀里挣扎。

    “这一次，我不想再松手了。”张韬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牢牢抓住你。”

    这天晚自习，教室里前排座位缺了一人，杨某某。直到下晚自习，她也没有出现。

    沉默的陈凯突然爆发了，他拦住杨某某的室友们，问她们今天下午杨某某去哪里了。其中一人说，好像，快上晚自习的时候，跟张韬走了。

    陈凯双眼猩红，跑到电话亭拨打了一个号码。电话那头接起，问他找哪位，他冲电话大声咆哮，“张韬在哪里？”电话那头告诉他，张韬上午放学后就走了，现在还没回来。

    一个可怕的认知在他脑里蔓延开来，他疯了似的在镇上奔跑，寻找杨某某的身影。他甚至向每一家旅馆打听入住的人员。

    没有，都没有。陈凯像一头绝望的狮子，在街上游荡。

    突然，他双眼射出愤怒的凶光，朝着张韬的住处走去。

    他立在张韬家门口，伸出大手。然而他却没有拍门。他就那么站着。

    屋内，张韬和杨某某静静地坐着。他们两人已经坐了几个小时了。

    几个小时前，在杨某某宿舍楼下，张韬紧紧抱住她不让她走，他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她，如果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但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把他所说的重要的事情告诉她。她晚饭都没吃，已经饿着肚子陪他坐了几个小时了。

    杨某某有点郁闷了。她看了看手表，“我真的得回去了。再晚，学校大门就关了。”

    “今天晚上，你就留在这里吧。”张韬缓缓开口。他说得有些艰难，似乎害怕被拒绝。

    轰的一下，杨某某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刚想说点什么，张韬的手指就轻轻地穿入她的头发，他的吻轻柔地落在了她的额头。

    “留下来陪我，”张韬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我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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