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巧的。杨某某没有想到居然会碰到张韬。

    县城很大，道路又长又宽，不时衍生出几条支路。她和妈妈两人差点都迷路了。还好杨某某留心观察了两旁的小吃店点心铺之类的，才顺着原路折回到县中附近。所以说，贪吃也是有用的。

    这会儿，她和妈妈杵在一根电线杆旁，一筹莫展。没找到住处，难道住大街？

    张韬浅笑着走向杨某某，很礼貌地向杨某某的妈妈问好。

    妈妈还记得张韬，面带长辈的慈爱，跟张韬寒暄了一会儿。

    杨某某在旁边偷瞄了张韬几眼。

    张韬他，又长高了。跟他说话，恐怕得踮着脚了。

    哎，全世界都在长个子，唯独她原地踏步。杨某某忍不住瞅了妈妈一眼。遗传啊遗传。

    她见妈妈跟张韬越聊越亲热，好像张韬才是她亲生的。她跺跺脚，嘟着嘴拉扯妈妈的胳膊，提醒妈妈她们还没找到歇脚的地方呢。

    妈妈拍打自己的脑门，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张韬这孩子，她是真喜欢。懂事得体，长得也讨人喜欢。要是生儿子，就得生个张韬这样的。

    杨某某看着妈妈对张韬一脸满意的表情，心里酸得不行。哼，干脆认张韬当干儿子算了！不过，得看人家张韬愿不愿意。

    张韬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一口一声“阿姨”。他说，“阿姨，我那里有空的卧室。如果不嫌弃的话，住我那里可好？”

    张韬转到县中念书，家里给他在学校附近租了套三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供他一个人住。房子附近小餐馆小卖部蔬菜摊水果摊一应俱全，做什么都方便。

    “就在学校门口，很近的。”张韬用手指了指，说，“方便参加考试。”

    杨某某的妈妈有点心动了。她们找了几圈了，离学校近点的旅馆，早就客满为患。再远的话，考试得多赶呐，而且，再远也未必有住处。

    但是，毕竟跟张韬非亲非故，加上张韬又是男孩子。

    杨某某的妈妈说，“孩子，谢谢你的好意。还是算了吧。我们再找找。”

    张韬笑着说，“阿姨，就您跟杨某某住。我去学校申请一间宿舍，反正这几天其他年级都离校了。”

    张韬这孩子也太懂事了吧。

    杨某某的妈妈说，“那多不好意思。你也不用搬出去，咱们三人住一起吧，正好我可以给你们做饭。”

    这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杨某某的妈妈接过张韬的钥匙，去临近的菜市场买菜做饭。张韬带着杨某某去学校找考场。

    杨某某仰着头扭着脑袋又是一阵感叹。

    小时候跟着爸爸到镇上的小学，仰望那幢四层楼房，以为全世界最霸气的房子也不过如此了。到了初中校园，看着一幢幢楼房，才发现自己是井底之蛙。现在，她真觉得，自己是货真价实的土妞。她想起了红楼梦里面的一集，刘姥姥进大观园。她就是那位刘姥姥，没见过世面、心头惶恐的刘姥姥。

    糟糕，会不会丢张韬的脸？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万一被他的同学看见了多不好。

    杨某某偷偷瞄了眼张韬。

    他正眉眼带笑看着她。

    “咳咳，”杨某某干咳几声，借以掩饰内心的尴尬，“你不是说学校食堂有三层吗？在哪儿呢？”

    她还记着他说要请客的事呢！什么都能忘，唯独美食不能忘。

    这家伙，他给她写了那么多信，她就记着食堂这一样了。张韬忍不住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马上带你去。”

    又敲她！看她不吃他个哭天喊地！

    杨某某甩动胳膊、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张韬身后。

    她都计划好了，先吃点水果开胃点心什么的，再吃牛肉鸡腿之类的嘎嘎，能把肚皮撑破的那种，最后来一碗米饭或者面条。反正老妈做饭的水平，她是不抱什么幻想的，她就在外面填饱肚子，让张韬回去品尝老妈魔鬼般的厨艺。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迎面走来一个男生把张韬叫走了，说是老师有事找张韬。

    张韬递给杨某某一张卡片，让她去食堂，想吃什么就刷什么。

    感觉很高级的样子。不像她们，在食堂打饭时递钱补钱都会耽搁上好大会儿。有时候食堂没有足够的零钱找补，还会硬塞一勺或一坨她们不爱吃的东西。这个多好。

    张韬临走前再三交待，吃完饭就在食堂等着，他会过来接她。他深知杨某某的认路才能。

    他这是，被她啰嗦的老妈传染了吗？杨某某本来想顶嘴的，又碍于他同学在场，只好一直咧着嘴露出八颗牙假笑。

    张韬被那男生勾着脖子拖走了。杨某某听到那男生问张韬，“你女朋友？挺可爱的嘛！怪不得拒绝了咱们班的班花！”

    杨某某竖起耳朵，没有听到张韬说话，只听到他低低的笑声。

    她的脸又红了。他怎么不跟人解释呢？女朋友什么的……

    “喂！喂！大白天的，发什么呆呢？”陈凯那张讨打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她差点忘了，陈凯这家伙也报考了县中。

    “谁发呆了？熟悉考场呢！”杨某某望着食堂的方向。有陈凯在，她的美食计划就不好进行了。这混蛋一定会扭着让她请客的。而且，这卡，他肯定会追问是谁的。她才不想跟他纠缠这些事情呢。

    “你找到考室了吗？”杨某某漫不经心地问。

    最好是没找到，然后赶紧去找，别杵在这里耽误她的正事。

    “早就找好了。”陈凯双手插进口袋，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我陈凯做什么事都是最快最高效的。”

    只是找个考室而已，这也用得着得意？杨某某觉得，陈凯才是刘姥姥，她可以退位让贤了。

    “那，你找好住处没？”杨某某循循善诱。

    “当然找好了。”陈凯哼哼。

    “你可以回去休息了，备战明天的中考。”杨某某语重心长地说。

    “不对劲啊。”陈凯上下打量杨某某，“我怎么觉得你想把我支开呢？是不是要背着我干什么坏事？”

    这话说得，她不过想去趟食堂而已。再说了，说什么背着他，好像她在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懒得跟你说。”看来食堂之行只能作罢了，还是回去吃老妈的黑暗料理吧——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啦，只是味道比较清淡而已，况且还包含着老妈的爱呢。

    杨某某朝陈凯摆摆手，“不管你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陈凯捉住她的手，“不准回去，陪我逛逛。难得两人独处，没有别人打扰。”他眼中的灼热，再明显不过了。

    逛你个大头鬼！谁要跟你独处啊？神经病。杨某某使劲甩手，无奈被陈凯这衰人牢牢握住。

    “放开她。”张韬立在不远处，冷冷地盯着陈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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