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老师一说到男女生共舞，全班沸腾了。

    男生们咳嗽嚷嚷，假装不经意地打量，大概在盘算到底邀谁。大部分男生都把目光投向李文，然后目光移动，看看还有哪些女生值得他们邀请。他们极其自然流畅地跳过杨某某，完全不把她放在考虑之列。

    杨某某此时正在神游。她听见老师说男女共舞，想起了爸爸妈妈一起跳舞的场景。

    爸爸微微弯腰，朝妈妈伸出手，妈妈的脸笑成了芍药花，要伸不伸的。杨某某和妹妹在旁边起哄，“跳嘛跳嘛！”妈妈架子摆够，这才收敛起笑容，一副高贵典雅的样子，把指尖搭在爸爸掌心。

    两人忽前忽后慢步移动，时不时左右摇摆。爸爸昂着头、妈妈昂着头，两人像拉扯在一起的两只大公鸡。

    杨某某和妹妹瞅着新鲜，也手拉手晃荡起来。两姐妹你踩我我踩你，一会儿撞到额头，一会儿又撞到膝盖。

    跳舞还是挺有意思的。杨某某捂嘴笑。如果讨厌谁，就邀谁跳舞，借着这个机会随意踩踏那人的脚。

    大家幻想着舞会，期盼着舞会的到来，但是班主任无情地浇灭了他们的希望。

    班主任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笑呵呵地跟大家说，舞会这个，以后再说。男女生共舞，不太合适。

    实习老师来了，极其严肃认真地问班主任，怎么就不合适了？

    大家重新燃起希望。

    班主任伸出胖乎乎的手揩揩汗，连连说还有事，滚走了。

    哎，多半是不行了。

    不过实习老师又有了新的盘算。她把女孩子们聚集在一起，谋划一场更重大的盛宴。

    班主任的生日快到了。实习老师决定带着全体同学为班主任庆生。为什么只召集女生呢？男生嘴上没个把门的呗！到时候只管通知他们参加就行。

    生日宴会需要准备什么？得布置教室，得买礼物。这些，都得大家自发筹钱。女孩子们掏出钱包，仔细计算自己能匀出多少钱来。实习老师掏出自己的钱包，大大方方抽出几张十元钞票，说没关系，大头我出。

    资金确定了，另外还得定节目。李文肯定得献舞一支。杨某某被逼着再次朗诵，她很想拒绝的，她想全程吃喝，不想浪费时间表演节目。另外还有女生也答应出几个节目。节目也定下来了。

    男生们呢？他们就什么都不用做，只管玩耍？

    实习老师自有安排。晚会当天搬运重物布置教室这些工作，全部归男生。

    生日晚会紧凑秘密地进行着。很快就到了这天。

    上午李文把晚会的事情简单地告诉张韬，男生们就快速地行动起来了。好多男生还自掏腰包，买了很多零食水果。

    晚自习上课前，几个女生在办公室轮番向班主任讨教，拖延时间。

    等到大家布置停当，派杨某某到办公室通风报信。那几个女生得到讯号，和杨某某一起疯跑回教室。留下胖乎乎的班主任一个人憨笑。

    他拿起课本夹在腋下，慢慢踱步到教室。奇怪，别的班级都亮着灯，为什么他的班一片漆黑？停电了吗？

    班主任走进教室。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他挠挠头，疑惑，“难道我在梦游？”

    耶！班上突然喧闹起来，大家的欢呼声。灯光亮了，全班同学一起冲班主任大喊“生日快乐！”

    李文翩翩起舞，几个女生手捧礼物献给班主任。

    班主任眼中泛泪，伸出胖乎乎的手揉眼睛。

    “老班，过生日不要哭哟！”陈凯居然称呼班主任老师为“老班”，也只有他才能做出这种事了。

    参与节目的表演的女生们一个接着一个上台，用精心准备的节目表达对老师的祝福。

    大家表演完毕，纳闷，好像还有一个节目？

    杨某某同学已经陷入忘我的境界，她的眼里只有吃。李文突然想起杨某某还有朗诵节目、过来邀她上台。杨某某不由分说挽住李文的胳膊，不停往人家手里、嘴里塞吃的。不用表演节目了吧，吃吃喝喝多好！

    灯光变暗。实习老师关掉了几盏灯。她微微弯腰，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向班主任做出邀请的姿势。

    “老班，请你跳支舞吧！”实习老师说。

    班主任伸手揩汗，“我，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就像走路一样，很简单的。”实习老师仍然保持着邀请的姿势。

    陈凯嚷嚷，“跳嘛老班！就跟老年人跳迪斯科一样，有什么难的？”

    全班同学起哄，“老班跳舞！老班跳舞！”

    班主任眼见推脱不了，颤巍巍伸出手，被实习老师大大方方地握住。

    同学们又是一阵嬉笑起哄。

    实习老师耐心地教导老班，该如何动脚，朝哪个方向移几步，可老班就是学不会。他胡乱地迈着步子，马不停蹄地踩踏实习老师的脚背。

    “我，我，真不会……”他的汗更大颗了。

    实习老师的笑容也有点勉强了，毕竟被老班这种重量级的人物不断踩脚，多少有点痛。

    老班又尴尬地跳了一会儿，对着围观学生们说，“你们也来跳，快点。”

    同学们面面相觑，让他们跳？之前老班不是说不合适吗？

    老班见大家没有动弹，直接下达死命令，“每个人都必须跳，谁不跳就是不给寿星面子。”

    哗啦啦，大家潮水般涌过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带这个头。

    男生和女生跳，好像有点难为情……

    班主任又在催了，“快跳啊快跳！大家就近跟同学搭档。这是增进友谊的活动，大家不要扭捏。”

    老班想的是女生跟女生跳，男生跟男生跳。

    而大家想的是男女生搭档跳，毕竟先前实习老师说的就是男女生跳，而且这会儿老班跟实习老师不也是男女跳吗？

    大家都在张望，谁会带头吃螃蟹呢？

    李文学着实习老师的样子，向张韬做出邀请，“张韬同学，请你跳支舞吧！”她今天穿的是一条过膝长裙，很淑女很有气质。

    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大家屏气凝神，全部望向李文和张韬。

    只有一个人例外。

    杨某某躲在教室角落，埋头吃东西呢！她完全没关注周围发生的一切，全身心投入她的吃喝大业。

    张韬望了眼杨某某，朝李文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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