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老师，一定是合天境下品，并且不论他年纪如何，这辈子都再无法更进一步，别说极意，就连合天境中品，对他来说都一定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峰。”

    沈源微笑着说道，语气极为笃定，似乎他认识这位女子的老师一样。

    “你……”

    白衣女子一时语塞。

    沈源说的没错，她的老师年过六十，在二十年前破入合天境后，便一直止步于此，二十年未有寸进，也曾经在她面前感慨过，合天境后的每一寸，都如同踏云而行一般，艰难万分，甚至连半步都不知该如何跨出。

    可即便如此，自己的老师也是合天境的超级强者，眼前这区区登堂境的小学弟，凭什么对自己敬爱的师长指手画脚，评头论足？

    想到这里，白衣女子心中有了些不快，偏偏这时，沈源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基础不牢靠，自然难以筑起高楼。用这种方法破入合天境，太过勉强，太过凑巧，也葬送了自己未来的一切可能。”

    白衣女子心中顿时被沈源点燃了一团怒火，她冷哼了一声，说道：“那你倒是说说，如何破入合天境，才不算勉强，不算凑巧啊？”

    沈源微微一笑：“何谓合天？人与天合，就是合天。”

    “天是什么，暂且不论。先关注最根本的问题：你，是人吗？”

    白衣女子闻言，面色一沉，怒声道：“你是专程来侮辱我的吗？快滚开，少在这里碍眼，当心我伤了你！”

    沈源连连摆手，解释道：“别误会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想要人与天合，就要先知道，什么是人，什么是天。”

    “人即生灵，天即自然，生灵与自然的和谐，便是合天。”白衣女子此时已极不耐烦了，挥挥手，仿佛在驱赶蚊蝇，“这些都是写在了书里面的东西，你别在这里出风头了，小家伙。”

    “我看你迷惑，诚心帮你。但以貌取人，就是姑娘你的不对了。”沈源耸了耸肩，既然对方不领情，他也犯不着用热脸去贴对方的冷屁股。

    然而，在转身之际，沈源到底有些不忍，还是丢下了一句话，“身体与精神的高度统一，协调，才是真正的人。当其中一者过盛，而另一者较虚弱，便难以做到这一点。这样的人，在某种程度上，便不是真人。既然不是人，那么追求人与天合，就只是笑话。”

    “心焰到合天，最核心的部分，只有四个字：心焰融天。关键在体悟，在平衡，一味地折磨自己，就算入了合天境，也不过是个假的合天境，战力低下，不体天心，前路渺茫，可悲可叹。”

    说罢，沈源也不再理会身后这白衣女子，分开灌木林走回华冉身旁，与华冉一同离去了。

    白衣女子却被沈源这一番话说得愣在原地，心中不断回味着沈源刚才所说的“真人”，脸上渐有领悟之色，口中也喃喃自语道：“身体与精神的高度统一……高度统一……不是真人，如何合天……”

    “等等！可是如何做到身与心的统一？”白衣女子骤然抬头，失声喊道。

    可她眼前哪里还有人在。

    女子跌撞跑出灌木林，站在玉珑学院广场上，大声呼唤了三次，招来了许多目光，却没有看到她想要看到的那个人。

    此时的沈源与华冉已经坐在了幻术师系教学楼的一间教室里，这是一节精神力基础运用的课程，华冉也有这门课。

    这门课的教授是一名叫做童彻的幻术师，实力不凡，看样子也有心焰境的修为。

    教授须发花白，一副老学究的模样，听旁边同学的闲聊，似乎这教授的理论知识非常丰厚。

    然而这和沈源没有什么关系，因为这门课，他是不听的。

    他从龙魂世界中带回来的精神力，至少有合天境中品的程度，然而祭司的精神力是用来和元素交流的，必须保持柔和、空明，不能用来攻敌，也不能修炼除灵祭术外的其它精神力运用手段，所以眼下这门课，对沈源来说完全是鸡肋。

    沈源在修炼一途上，已经极为成熟，就连学院中的绝大多数教授都无法有比他更深的体悟，自然也没办法真的教他什么。

    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做起事来，就会更有目的性，更有效率，虽然这种效率有时候表现得非常浮夸。

    就像现在的沈源，无视了讲台上侃侃而谈的老教授，专心看着眼前摊开的那本《空间魔法初解》。

    他看得很快，因为空间的基础理论，他早有涉猎，之所以看这本书，是因为地球世界中一些空间方面的专有名词与定义和龙魂世界中不太一样，沈源想要借助这些知识来弄明白自己身上那莫名的剧痛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要先对这些基础的东西有所了解。

    就在沈源看得入迷之时，突然有一句话遥遥飘入了他的耳中。

    “……如此一来，我们就能运用我们的精神力，去操控这世上的一切东西，包括有意识的，如人类，动物。无意识的，如杯子，灯泡。还有介于有意识与无意识之间的，如元素，圣光……”

    沈源原本正在书页上探索的双目骤然凌厉了起来，他脖颈微动，就要将目光看向讲台上的童彻。但是心绪一动间，他还是压住了自己的本能反应，将目光沉了下来，等情绪恢复平静些的时候，才抬眼，认真地看向童彻。

    刚刚那句话听起来似乎十分正常，可落在了沈源耳中，却充斥着邪异之感。

    这是沈源本能的感觉，是他最为信赖的感官传递给他的讯息。

    沈源用平和的目光仔细打量着童彻，没有引起对方的半点警觉。

    果然，沈源越是看讲台上这个老者，就越是厌恶，甚至在心底生出了两分恶心欲呕的感觉。

    即便面对曾经怨念缠身的厉北晖，沈源也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若将厉北晖比作一坨排泄物，那么这童彻……便像是一个腐烂了个把月的尸体。

    “……魔法师借由精神力，调用一定量的元素，刻画魔法阵，以此为媒介，形成结构精妙的魔法。而幻术师的精神力因为专注，所以非常强盛，甚至能够直接越过魔法阵这一媒介，掌控元素的行为，同样凝成强大的魔法，爆发出极强的战斗力。只是如今这一理论还不成熟，也许未来，你们在座的诸位，能够在这方面，为我们异能世界添砖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