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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的云安寺香火极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日日都是香客盈门。
这天通往云安寺山门的那条石道却是早早地被人清理一空,两列膀大腰圆的家丁将四周围住,那石道上当先一顶紫金顶蓝
呢八抬大轿,两边各有两个媳妇扶着轿沿,后面是三辆翠盖朱缨八宝车,然后又跟着十来辆挂着深蓝描银车帘的马车,乌压压
的占了一整条路,正是去云安寺进香的怀庆侯府女眷。
如此煊赫之势,自然引得无数百姓驻足,只是那侯府女眷出入都设有布障,香车华盖更是直驶入云安寺内,自不会让闲杂
人等窥见夫人小姐们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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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然坐在第三辆八宝车内,身边伺候的是魏紫并几个二等丫鬟,马车行驶得极平稳,竟没有丝毫颠簸,她微微歪靠着厢
壁,耳边是马车外隐约的人声,想到那天的事,不知不觉又怔住了——
其实她早就心有所感了,只是不愿去深想而已。以孟淮之的聪慧,当他查清楚姚黄的事后,就会看穿她的装傻充愣。
既然那天晚上是在装傻,那昨天呢,前天呢,是不是她一直都在伪装?
府里的其他人觉察不出来,并不是因为孟然的演技有多精湛,不过是五姑娘一直如此,先入为主,而他们又从未把这个不
受宠的庶女放在眼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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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不明白,她与孟淮之井水不犯河水,她也从未做过不利于侯府的事,只是想安安生生地过自己的日子而已,他犯得
着要来拆穿她吗?
什么“这日子也太没滋没味了”,若不是没有办法,谁愿意这样哭笑不由人,若是不装糊涂,她根本活不到现在!
心头那股无名怒火霎时间又涌了起来,仿佛三姑娘孟霜面对她时,那怜悯又优越的口吻。
他怎么会明白呢?他是高高在上的嫡子,一生来就拥有了一切。他不会明白,为什么她要把琴谱“送”给三姑娘,为什么
她要过这没滋没味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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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那之后,孟然再做点心,就不再往孟淮之的院子里送一份了。虚假的面纱既已被撕下,她也懒得再花心力重新挂上去。
孟淮之是个聪明人,如此一来,便也不再给孟然捎东西。闹得府里其他人都以为她得罪了孟淮之,愈发同情她。
当然,她也算是得罪他了罢。孟淮之又不缺妹妹,她如此不识好歹,自然是哪凉快哪去。
因今日侯府阖府来进香,云安寺早已大开中门,又洒扫房舍,一切齐备,孟然进厢房内换了衣裳,一时间听到门外传来清
脆的笑声,仿佛是孟霜在与孟淮之打闹,又好像是孟嫣逗得怀庆侯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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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勾起唇角:“我身上有些乏,想躺会儿。你们闲着无事就都出去罢,不用留人。”
“这寺里也没有乱人,不好容易出来松快松快,听说云安寺的风景是顶好的,有想去长长见识的,只不要跑得太远就
是。”
侯府里的丫鬟们与她一般,俱是被拘在深宅大院里出不得门,此时听说能有出去玩闹机会,自是各个欣喜非常,一颗心早
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也只有魏紫担心地看了她几眼,也被孟然打发出去,屋里才安静了下来。
罢了罢了,她也不知自己在失落什么。不若双眼一闭,一觉睡过去,便什么烦心事都不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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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等孟然睡醒时睁眼,窗外已是日头西沉。
她慢慢地从榻上坐起来,手脚都还有些久睡的酸软,屋里关着窗,很闷,她便理顺了衣裳发髻,信步朝外走去,不知不
觉,就走到了一池荷塘旁。
还未至盛夏,塘中只有清凌凌的池水。几尾锦鲤欢快地悠游着,内中有一尾五彩斑斓的极是好看,她便扶住石栏,想探身
去看仔细些。
偏此时手上还没什么力气,一下没抓住,忽听身后一道冷沉低喝——
“当心!”
孟然吓了一跳,脚一歪,扑通一声栽进了塘中。
此时恰有几个丫鬟在附近,见状尖叫出声:
“五姑娘,五姑娘掉——”
没等那丫鬟把话说完,只见一道蓝袍身影已是飞也似的冲了过去,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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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上肉!【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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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周围乱成一片。
有的叫着“大爷,大爷也掉,不对,大爷跳进去了!”,有的慌慌张张地四处喊着救人,还有的吓得脚都软了。
等王夫人并一大帮丫鬟婆子赶过来时,孟淮之已经浑身湿漉漉的上了岸。
他怀里的娇小少女仿佛被打湿了羽毛的黄莺,生气全无。墨一般的长发紧贴在巴掌大似的小脸上,那样的苍白,触目惊
心,孟淮之心口一揪,顾不上迎过来的王夫人,脚下不停地大步往厢房冲:
“大夫呢?!快叫大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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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是是,快,快叫大夫!”
“魏紫呢?魏紫那个小蹄子死哪去了?五丫头出了事,她倒好,在外头浑玩得人影都不见了!”
一时间云安寺内几个懂医术的法师匆匆赶来,因是出家人,事态又紧急,倒也不用回避。孟淮之一路抱着少女冲进房内,
将她放在榻上时,心跳依旧急如擂鼓,他直愣愣地站在榻边,盯着那个纹丝不动的小人儿,法师走过来将他挤到一边,他仍是
一动不动,耳边是王夫人恼怒的斥骂声,却好像周遭一切的声音都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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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惊……呛水……”
“……服药……风寒……不可受凉……”
直到有人将他推了一推,他方才如梦初醒。推他的婆子道:“大爷怎么还在这里?大爷放心,姑娘已经没事了。
“大爷身上也湿着呢,快去换身衣裳罢。奴婢们要给姑娘更衣,烦请大爷挪挪脚。”
更衣……他心头又是一跳,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想叮嘱点什么,好像叮嘱什么又都不合适,只得掉头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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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的斋饭众人不过是草草一用,用完膳后,一众女眷又去看了孟然一回,便各自回房。
孟淮之没有去吃饭,歪在房里的矮榻上,手里拿着本书只是随意翻看着,面前的那一页却已有半个时辰没有动过了。
“五妹妹,人生最难得是糊涂。但若装糊涂装一辈子,这日子也太没滋没味了,你说是吗?”
他还记得当这句话脱口而出时,少女那双忽然被点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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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凌凌的瞳子中,那亮光却并不是灿然的,如同两把火,又好似硬生生塞进去的冰雪——
“大哥哥觉得没滋没味,我却觉得有趣的很。甲之蜜糖,焉知不是乙之砒霜。”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只是那蜜糖中,又有几分是甘愿的甜,几分是无奈的苦,恐怕连她自己也分不清。
那天孟淮之无意中寻到文光诸的琴谱时,第一反应就是送给她。她说她在琴道上一窍不通,却不知他早已见过她偷偷抚琴
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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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还是孝期刚过,孟淮之刚从祖宅回京。他已经离开了侯府三年,对这座宅邸中的一草一木既有熟悉,又有陌生,而那
个最教他陌生的,就是他最小的妹妹。
沉默木讷、胆小怯弱,好似一只谁都能来捏一捏的面团,绵软得教人连欺负的冲动都没有——
他对孟然的印象,原本也是如此,直到那次他偶然听到不擅此道的孟然抚琴,方才心生异样。
她的琴技,远在三妹妹之上,说是凌驾都不为过。可是满府上下,谁都不知此事,竟都以为她是个蠢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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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姝心机深沉,教人惊叹。
孟淮之并不想把自己的妹妹想的太坏,可他也是在这侯府高门中长大的,嫡庶争斗引发的祸事,纵没有亲历,也有所耳
闻。
因此他便对孟然留了心,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暗自对她多方观察。果然,她的愚笨怯懦都是装出来的,后宅里的种种争
斗,她就凭着这副教人轻视的模样,一一都躲了过去。
按理来说,明了了此事后,他应该是鄙夷甚或害怕的吧,可那时孟淮之心里竟下意识闪过一个念头——
这样的日子,该有多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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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宅里谁不是这么熬过来的?他是嫡,她是庶,况且他人的人生,本也不需要他来多操心。可他就仿佛着了魔一般,总
是想看下去。
他想看看她究竟能这样熬多久,他想看看她那怯生生的笑下面,又是怎样一副面容。
不由自主低叹出声,孟淮之扔下手里的书,整衣推门。
无论如何,她是他的妹妹,这个家既然没有人在乎她,他就来做那第一个人。
此时夜色已至,安静深沉,心里既已想通了,孟淮之的步子便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不迫,走到孟然所居的厢房外,抬手不
轻不重地敲了两下门。
片刻后,屋内却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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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生疑,又敲了几下,不由蹙眉——
虽说这是在外头,不比侯府,但小姐们身边也都是有人伺候的,况孟然刚落了水,还需将养,怎么屋里连个应门的都没
有?
难道说,情况又转危了?
心头一紧,他再顾不上许多,一使力就将那门尽数推开。暖黄的烛火洒落而出,照在寺庙厢房的砖地上,厢房正中是一张
不算小的床榻,帘帐半垂,少女跪趴在被褥上,娇小的身姿勾勒出一道柔美曲线——
但见她修长双腿紧并,挺翘雪股微撅,身上的鹅黄寝衣是上好的丝缎,领口沿着圆润香肩滑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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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寝衣盘扣大开,露出半截新雪似的玉臂和比臂膀更加白皙无暇的胸脯,身上的系带肚兜绣着栩栩如生的并蒂莲花图案,
莲花一支委顿下去,竟连胸口的莹白奶儿都遮不住了。
孟淮之的目光霎时间凝固住了,下意识地,他看向少女手中拿着的东西——
竟是一只黑沉沉的,足有儿臂粗细的假阳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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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x具:是我是我又是我【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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