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草种植园还静静地躺在那里,用郁郁葱葱来迎接清晨的阳光。周宇收集了一些木盅,把草露集中在一起递给霏琳娜。
“这是什么?”
“这个啊,叫做情人泪。”
“就你古灵精怪,起一些好听的名字来作弄人。”
“唉?这你可真冤枉我了,真的叫情人泪。可惜半人马死绝了,要不然非揪出来一个澄清一下。”大都督有些气急败坏,说谎的时候被揭穿并不尴尬,郁闷的是你说真话也没人相信就真尴尬了。
“情人泪?”霏琳娜拿着木盅若有所思地发呆。周宇则把这草的形态,泪滴是怎么来的给她讲解一番,听得霏琳娜直呼奇哉妙也。喝下去竟然甘甜无比,堪比琼浆玉液。
“爱情真的那样美好吗?”骑在马上往伊莱克城驰去,霏琳娜没来由的问道。
“爱情啊,一点也不美好。”
“那为什么人们都期待着爱情?”
“因为它珍贵,来之不易又稍纵即逝。你想去抓又抓不到,爱情其实就是失去时心痛的感觉。”
“你说的都好深奥,霏琳娜不懂。”此时的公主放下了养尊处优的架子,小猫一样趴在马背上,任由从眼前飞速褪去的绿色带走她迷离的目光。
送回了霏琳娜,还了马匹。大都督还闲庭信步地在市集上吃了个早饭。还别说,折腾了一宿真有些饿了。一会儿回去客栈要大睡一觉。真准备从茶肆离开,看到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吆五喝六地推开人群,急急向前走去。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来得及躲闪的过客纷纷避让两端让出一条通道。
“老大,一会儿怎么办?”
“见机行事,上头交代下来要他小命,咱们这些办事的就不能让他看到明天的太阳。”那领头之人恶狠狠地说了一句,随后警惕地看了四周一圈。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却吸引了大都督的注意。是什么人让“上头”动了杀机?这些人看上去不像是散兵游勇,难道是军士假扮?一连串的问号袭来,周宇掏出一粒金砂放在桌子上,起身离开。
“不用找了,老板!”扔下一句话后,他健步如飞,隔着几个行人跟了上去。不用找你个大脑袋啊,饭钱就这么多啊!老板拿着金砂,郁闷滴看着远处消失的人影。
一行人径直向他栖身的客栈走去,周宇把麻布围巾紧了紧挡住那惹眼的银色面具,东瞅瞅西看看,脚下却毫不含糊,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二十来米的距离。
“老板,住店!”
“不好意思,几位大爷。小店被包了,请几位另寻宝地歇脚可好?”店掌柜陪着笑脸在门口,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显然是看出来这些汉子不是善类,无论在哪里软的都怕硬的,硬的怕横的。
“什么?包了?是谁这么大胆子?抬起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伊莱克城的安塞大爷。”一个马仔搡了店掌柜一把,抬着下巴挑衅地骂道。
“认识、认识!这城里谁人不识安塞大爷?只是咱开门做生意,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这是小小心意,还望安塞大人海涵、海涵呐!”说着,掌柜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蛇皮袋,毕恭毕敬地递了上去。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他妈打发要饭的呢?”马仔一脚踢在掌柜的肚子上,动手就打。四五个跟班的也不含糊,一通拳脚招呼,把掌柜的楔了个满脸是血。
“怎么了这是?大爷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哈!”周宇一个箭步窜了出去,挡在扶着门板勉强站起来的掌柜面前,不住地鞠躬。暗地里用手捏了捏掌柜的手掌,跟他使了个眼色。那掌柜的起初并没认他出来,仔细看了看身材衣衫,才确定这是包店的主顾。
“你小子是哪里来的杂碎?别多管闲事哈,小心连你一块儿揍!”刚才率先动手的马仔冲他比划了一下拳头。
“哎呀,大爷息怒、息怒啊!小的是这掌柜的远方亲戚,刚刚扑奔老人家而来。安塞大爷是吧?小的代家兄赔个不是,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客。几位,请进请进,快请进!”说着,他用胳膊肘拐了身后的掌柜一下,意思是让他配合演出好戏。
“还算你识相,妈的惹急了老子,把你店拆了。看你还怎么在伊莱克城里混饭吃!”那马仔上了又退了周宇一把,让他带路。大都督瞄了一眼身后,那叫做安塞的带头大哥怒目圆睁,一言不发地在几人簇拥下进了内堂。
“几位先且这边坐下,小的给大爷们上一壶好酒,捎带切几斤好肉,替家兄赔个不是。您放心、放心,一律免单哈!”周宇也不把自己当外人,鸠占鹊巢做起了生意。
“这还差不多,不长眼的东西,给你这小弟学学!”马仔朝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地看了掌柜一眼,掌柜吓得一个激灵退了两步,显然刚才被打怕了。
周宇搀着掌柜的出了天井,忙给他一把金砂,告诉他出门去找个郎中瞧瞧,捎带手把店门关了,外面上好板子,不到下午不要回来。那掌柜的哪里不想躲开这些丧门星,听周宇这么一说撒丫子就跑。反正是你包店,老子今天多余开门做生意,没来由地挨了顿好打,晦气不晦气。
送走掌柜的,周宇闪身出来进了玛夏、班布尔的房间,二人正焦急地等着他回来。一看这乘龙快婿安然归来,俩人喜上眉梢。
“怎么样,副指挥使大人?”
“什么怎么样?”
“那公主,搞定了吗?”
“什么搞定了吗?”
“大人,公主比咱营里的普大妈怎么样?哎呀不用说,肯定棒极了。”玛夏搓着*笑着。普大妈是原来奴隶营里卖肉的头牌,最贵的妓女。放风时想点普大妈伺候的人排队比工行的人还多,有时候得拿号。
“我说你小子特么都不当奴隶了,怎么还满脑子的男盗女娼。这年头讲究的是两情相悦、自由恋爱好吗?你大哥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也不能把公主当内个啊!”周宇骂了他一句。
“说正事儿,外面来了几个不知死的。我想把他们——”周宇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那好办,小的这就去办。”话还没说完,玛夏拎着刀就要出去。
“唉、唉?没说完呢!”周宇喝住他。
“要活的!”
“活的?”班布尔皱起眉头。让他们杀人从来没含糊过,可要抓人可不是哥几个的强项。
“现在我把他们安排在了昨晚喝酒的那里。坐正中间的是他们的头人,把他给我留下,其他人——”周宇点了点头。
“噢,明白了。副指挥使大人放心!”
“一会儿我去给他们端一些酒菜,你俩在暗处埋伏。我一离开,就用弓弩把那些小贼收拾掉。记住,下手要狠。布鲁诺那里的毒药还有吧?”周宇说的是那种可以让人瞬间干枯的药液。
“有着呢,够淬一千枚箭簇的!”玛夏起身去墙根儿找自己的弓箭。
“好,行动!”交代完毕后,周宇起来推门出去,他特意把面具摘了下来,从后厨找些现成的酒菜端了上去。
“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慢呐!”其中一个马仔显然等得急了,抬起腿朝他屁股踢了一脚。
“对不住、对不住啊,各位大爷。后厨还没起来,小弟亲自下厨给大爷们准备了些下酒菜。慢用、慢用,后面还有,我这就去给你们炒两个热菜。”
“等等!”坐在主位的安塞喊住了他。
“把围巾摘下来。”安塞大声喊道。
“这个、这个。。。”大都督站在原地有些扭捏。
“让你摘你就他妈摘!”两个马仔起来,一个摁住他脖子,另一个上来就把围巾扯掉。围巾滑落,众人一看愣住了。一脸狰狞的面容好像被硫酸毁容了一般,看着让人作呕。
“妈的,真扫兴。老子差点儿吐出来!”
“难怪这小子用围巾罩着脸,要是这么着做生意,恐怕一年到头都赚不到钱!”
安塞看着这张残疾人的脸,皱着的眉头松了开来,挥了挥手让他赶紧离开。兀自拿起一块肉排啃着。
正在几人嘻嘻哈哈、大吃特吃的时候,嗖嗖几支冷箭从房顶射下。除安塞外,四五个随从登时扑倒在饭桌上。这些箭羽又疾又狠,一支支不是灌胸而出就是正中眉心,一群泼赖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就被取了性命。
“什、什么人?”安塞一看遭了埋伏,一脚踢翻桌子,从后背拔出长刀,警惕地看着四周和头顶,却什么都没有。天井里除了滚落在地上酒壶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寂静一片。
“安塞是吧?”刚才那端着酒菜伺候着的丑男背着手,从厅堂另一侧的回廊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银面军士。一个手持弓箭,一个手持长矛。箭尖儿矛头上泛着晶莹剔透的黄光,顺着向下滴落在地上一种不知名的液体。
“你、你是什么人?”安塞举着钢刀,一步步向后退去。当啷一声,撞在门板上,后面已是退无可退了。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呐!”那男子仍然咄咄逼人,背着的手拿到胸前,把一副银色面具戴在脸上。
“竟然、竟然是你?”安塞大吃一惊,原来中了此人的圈套。
周宇走过去,一把扶起刚才中箭而亡马仔的尸体,摆在椅子上拍了拍肩膀。忽然,他右手加力一个巴掌扇在那尸体的脸上,马仔的头颅应声掉下,飞出去好远,轱辘轱辘滚了十几圈才停在墙角。剩下的身子还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十分恐怖。
“你、你用的什么妖法?”安塞看到这一幕,心中大惊。常人的力道不可能一巴掌扇掉人的脑袋,就算是死尸也不可能。此人一定用了什么邪术,才把自己的手下杀死于瞬间。
“妖法嘛,谈不上。但收拾你们这些蟊贼是绰绰有余的。今儿咱要是摆的明白,你可能还有条活路;要是摆不明白,喏!”周宇朝墙根儿的断头努了努嘴。
“那就是你的下场!”大都督阴森森地笑着说。
“你、你不要过来啊!”看着逼近过来的三人,安塞的腿直画圈,站都站不住了。周宇心里暗自好笑,什么三脚猫的人也能派来找麻烦,不知道对头是怎么想的。
当啷一声,安塞手里的钢刀落地。那七尺高的汉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作揖、不住地磕头。
“大爷、大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高抬贵手,放了小的吧。小的,绝对不在您面前出现,有多远滚多远!”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带头大哥,此时却跟小猫一样。还是那句话,流氓斗不过当兵的,人家是脑袋别裤腰带上跟你干,好勇斗狠可是找错了人。
“捆起来!”周宇一声厉喝,玛夏和班布尔四手齐下,片刻就把这安塞捆了个粽子,提起来扔在大都督脚前。
“谁让你来的?”幽幽的声音从脑上传来。
“这个、这个。。。”安塞支支吾吾。
玛夏上来一矛柄嗨在他下颌上,咔嚓一声显然是下颌骨已经碎了。他掰开安塞的嘴,班布尔举着一个皮袋子就要往里面灌药。安塞知道那就是让人干枯的毒药,吓得浑身筛糠一般,不住地点头。
“肯说了?说吧!”周宇心里嘀咕着,总有些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难怪来俊臣那么有市场,敢情这是买家市场啊!没有不招供的犯人,都是因为刑讯逼供的手段不够硬。
“是、是莱多大人让小的来,来的。”
“来干什么?”
“来、来。。。来杀您!”安塞越说声音越小,抬起头瞄着身前站着面具男的表情,可是除了那毫无表情的面具什么也看不出来。
“杀我?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啊!为什么杀我?”
“这个、这个小的不知,真、真不知道啊!小的只管拿钱办事,别的一概不问!”安塞把头在地上磕得山响,头皮都磕破了,血顺着鼻子淌了下来。
“就凭你这些信息,我很难饶过你啊!”周宇蹲下来,单手提着安塞的头发举到自己面前,用面具中心那两个黑洞看着他,一阵头皮发麻的惊惧从眼中一直捋到安塞脚底板。
“别、啊别杀我,大人!我还知道,莱多大人派人去、去西岚领地调查您的来历,那些人马今早已经出发了。还、还有,若是今日小的失手了,他说、说还有杀招在手,不怕、不怕除不掉你这狗东西。”
大都督满意地揪着他头发的手松开,看来这小子真是把什么都说了,应该再无保留了,你看连狗东西三个字都说出来了,这不是原话吗?
“哈哈,好!好啊!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留你活口了,否则岂不是放虎归山!哦不,你算不上虎,充其量也就是只苍蝇!”周宇一抬手,玛夏又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
“饶命、饶命啊大侠!”这一会儿,大爷变大侠了。我还麻辣小龙侠呢!
“那你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周宇的语气变得有些焦急,显然透露出的信息是耐性越来越差。
“我、我跟着大侠干。大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您说要干掉莱多是吧?我这就去干掉他!”
“这我可没说过,这是你说的噢!你们都听到了,这话要是传到莱多大人耳朵里,哎呦呦,不好听不好听啊!可能有人要人头落地喽!”
“哎呀,大侠啊!”安塞突然哇的一声哭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在生死面前什么尊严都可以不要。
“这样吧,我看你也蛮诚恳的。就饶你一命吧,不过也不是那么简单。来人呐,给我灌!”周宇一声令下,玛夏、班布尔还是冲上来捏着安塞的嘴巴给他结结实实灌了一袋子黄色液体。
“噗噗、咳咳!”呛得他从鼻子里直往外流。比起灌药,那心里的恐惧更让人惊悚,安塞两腿一蹬倒地不动了。
“装什么死?”周宇走过去踢了他一脚。安塞摇了摇头,晃了晃脑袋,还没死,他惊恐地睁开眼睛。
“我没死?我没死?”
“是暂时还么死!”
“啊?谢谢大侠,谢大侠不杀之恩。小的下辈子定结草。。。”
“放屁,别整下辈子这种云里雾里的话。告诉你,给你喝的药还没发作,你帮我办一件事。办完了自然给你解药,你要是办不好。那就别怪我。。。”周宇嘿嘿奸笑了两声。
“大侠尽管开口,尽管开口。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回去跟那莱多说,办完了,把我干掉了。别的任务,等我继续通知!”
“呃、呃,好!好!可是?”安塞面露难色。
“喏,这个给你!”周宇摘下脸上面具递给他,显然这孙子是在疑虑莱多不相信他完成任务,给他一个证物。
“小的这就去,这就去!谢大侠、谢三位大侠!”
第九十章 暗箭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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