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官与大老板_现代耽美_BL 作者:什么也不想说
小村官与大老板 第7节
小村官与大老板_现代耽美_BL 作者:什么也不想说
小村官与大老板 第7节
“还有先国,”贾金水继续说,“先前你不愿意出门,现在厂子建到了家门口,你每天上个班打个点一个月就几千块钱,多美啊!”
被点名的贾先国慢悠悠吐了口烟圈,缓缓说:“我投薛老板。”
金水被噎了个半死,一旁同样支持招通公司的四儿立刻接上:“你就是个懒汉,不愿意干活!”四儿又想到什么,笑得猥琐起来,“听说王寡妇挺喜欢薛老板的,怎么,你还要给自己姘头的姘头投上一票啊?王寡妇在床上没少下功夫啊!”
贾进民听他说的不成样子,当即就要呵斥,贾先国仍然是不紧不慢抽烟,抽空才说了句:“是啊,何止王寡妇,整个村儿的妇女们,包括你媳妇,都是薛老板和小王助的拥护者啊。也就我们这是村民大会,按户出人,要是妇女大会,投都不用投的。我倒是想投钱经理,你凤嫂子得把我打死。”
四儿家里也是个母夜叉,把他压的不要不要的,临走前也确实交代了让投薛文远。但现在她不在啊,自己投谁她又不知道!这么想着,四儿的胆气又壮了起来。“你就是怂!她们妇女懂个啥,就知道瞎起哄。听我的,我们今天就投招通公司,跟她们反抗到底!”
村里面很多男人其实都对薛文远不满。王楚就算了,小孩子家家一个,谁看都讨喜,但一个薛文远,把村子里所有男人都给比下去了。妇女们天天往一起一凑就是夸薛文远,男人们干一天活回家,好听话没听几句,听到的还是夸薛文远,这谁受得了啊!四儿的口号一出,被压迫的男人们纷纷揭竿而起:“说的没错,我们就投招通!”
“他薛文远算老几啊,赶紧走了得了!”
“反正钱都一样,给谁都行,差不多投了就算了。”
贾先国叼着烟看着这群毛孩子叫嚣,心里暗自发笑,等着吧,等跪搓衣板儿上你们就知道错了。
眼看林地承包投票大会要变成抵制薛文远大会,村委会会议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叫嚣的最厉害的四儿立刻打了个趔趄,等仔细一看,居然是自己闺女小花带着一群孩子冲了进来。
原来,孩子们知道今天是投票的日子,可是自己又不能参加,大树和贾笑就把孩子们都召集在一起,偷偷过来看看情况。刚趴到窗户边,就听到小花的爸爸四儿说要投票给招通公司,小花一着急,就把门推了。
“爸!”小花怒气冲冲地跑到四儿面前,双手一cha,很有她妈妈的气势,“你在家怎么保证的!说好了给大薛哥投票的,你怎么能骗人!”
四儿觉得丢人,急忙把小花往屋外推:“大人谈正事儿小孩cha什么话,讨打是不是!给你两块钱去买雪糕吃去吧啊!”
小花抱住桌子腿不依不饶:“大薛叔还给我买了那么多好吃的,你还吃了呢,你怎么能这么干,忘恩负义!”
“你是逼着我打你是不是!”
“你敢打我我回去就告诉我妈!我们老师说家暴是犯法的,打我就把你抓起来!”
四儿被小花气了个半死,试图寻求外援,结果别的人也是自顾不暇。这群孩子里不仅有上学的孩子们,还有一些年纪还小但是经常跟大家混在一起玩的孩子,,尽管在家里可能是被教育的那个,但是今天仗着人多,一个比一个能闹腾,有一个被自己爸爸删了一巴掌,其他孩子们立刻聚在一起,哭闹着要打110。
贾笑今天穿了王楚给她买的新裙子,扎了高高的马尾辫,越□□亮。她的爸妈不在,只能跟大树凑在一起,统领孩子们进行抗争。眼看局势混乱,贾笑蹭蹭蹭跑到演讲台,蹦起来把话筒抢到手里,一板一眼地说:“我们是村子的未来,我们也应该参加投票,我们要投给大薛哥!”
要看村民大会成了一场闹剧,还是贾二泉出面,走上去给了笑笑和大树一人一个大脑蹦,又把孩子们一个个给拎了出去,关在门外:“有我在呢,你们闹腾什么,去找薛文远领赏去吧!”贾二泉是孩子王,村里面的孩子都听他管,也知道他跟王楚、薛文远关系好,他这么说了,孩子们也比较给面子,在院子里折腾了一会就乖乖跑去找王楚了。
都到了这地步贾支书不想再拖拖拉拉,桌子一拍,喊到:“投票!”
第41章 第章
投票结果出乎众人的意料。
“你们啊,”贾支书无奈地叹气,“你们就不能有点主见吗,这么大的事儿,你们弃权?”村里面选举不怎么讲究,都是直接举手示意。会议室的八十五人,二十九人投薛文远,二十九人投招通公司,剩下的人,通通弃权。反复了几次,一直是这个结果,偶尔有人一会投薛文远一会投招通公司,但弃权的人坚定地,没举手。这会开不下去了。
贾支书怒喊:“再来一个也行啊,这两边一直都是平的,怎么能决定!”
贾二泉掏了掏耳朵:“要不让孩子们也来投得了,给他们算一票,多好。”
“那怎么不叫进民的老娘过来投呢,看她想不想孩子回来!”贾金水反驳。贾二泉跟贾金水冤仇深得很,贾二泉听见他讲话拳头就痒痒,这下更成了被点燃的炮仗,猛地就跳了起来,还是进民给抱住按下,这才避免了一场乱斗。
贾支书被气得七窍生烟直拍桌子。村里面的民主不好搞,一来大家不重视,二来大家都认识,彼此太熟悉,很多事情要不都没意见,要不意见不可调和,弄得村委会很是为难。平时的事情就算了,这种非我即他的时候,很多人都干脆不站队。
“这是关系到村子的大事啊!以后你们的未来、你们孩子的未来都要因为这个事儿发生改变,你们就没点意见吗!”
一个弃权的村民摇了摇头:“叔,不是我们不投,是没得投啊。要我们为了薛老板那点不靠谱的人情去放弃打工的机会,我们不会干;但反过来,让我们为了还没个影的工作去抛弃人家薛老板的情谊,我们也做不出来。撇开这些不看,不就是承包林地吗,两方承包费都一模一样的,我们选啥啊,选哪个都捞不着好。这事儿本来就应该县里投完标,直接问我们同不同意就完事儿了,怎么还让我们先投上了!”
其他村民立即附和。贾支书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儿,但是王楚毕竟跟了自己半年,薛老板也为村子出力不少,他个人还是有点偏向的,要是直接在县里面走手续,有关系的招通公司肯定中标,那薛老板就一点儿机会没有了。
“我们凤凰山那么大,再划出一千亩给他们俩人分行不?”
“我们这批林地是凤凰山山脚附近的林地,靠近我们田的那块儿,再来一千亩那都进山了!深山老林的里面有啥我们都不知道,让人家怎么开发。所以说这一千亩地不仅是我们村儿脱贫的开始,更是我们脱贫的全部资本啊!你们一定要慎重选择,不要轻易弃权!”
话虽然这么说,但眼看这事儿也没个决断,越来越多的人都选择了弃权,在这么投下去,就算选出一个也得作废了。就在僵持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又开了。跟之前孩子们进来后被驱赶不同,这次的人一进来,会议室里的人就全都站了起来,一边打招呼一边让出一条道,贾支书更是亲自跑上去迎接:“根哥你怎么也来了!”
来的人是村长贾维根。贾维根已经快八十了,是内村贾家的嫡系。贾家嫡系很多已经迁出了村子,留下的人不是很多,但却牢牢掌握着村长这个职位。虽然贾家嫡系因为之前的事儿走下了神坛,宗祠都关了门,可毕竟几百年的威望,余威仍在,这位村长虽然平时从来不管事,但却像一个象征一样,只要出现,内村的人就对他马首是瞻,外村的人一般也不会违逆。
贾维根虽然年纪大,但ji,ng神矍铄,走到村委会大院也就自己住了个拐棍,虽然有孙子贾凤声陪同,但搀都不用搀的,说话声如洪钟:“林地承包是村子的大事儿,我当然要过来。怎么样,选出来了吗?”
贾支书并不知道贾维根过来的意思。他虽说是村长,但其实就是告诉村子里的人贾家嫡系还在村子里,还握着村子,村子里的发展,他们是不怎么上心的。上次贾维根出现还是众筹修路的时候,代表嫡系捐了几十万,别的就再没有了。这次他出现,是受了招通公司请托还是想要替薛文远说句话,贾支书没有一点头绪,但考虑到嫡系很多都在政府里上班,贾支书担心他要帮招通。贾支书讲投票的情况据实禀报:“没呢,两边票数一样,还有好多弃权的。”
贾维根笑了起来:“那我来的还正是时候啊,我主张承包给薛老板,你们觉得可以吗?”
一锤定音。
散会后,贾支书送贾维根回家,路上忍不住问了起来:“根哥,你怎么就想着要帮薛老板了呢?”
贾维根停下脚步,拍了拍贾支书的肩膀:“富贵啊,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虽然你帮着外村人,但是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当初他们做的确实是有点过分。不过还是那句话,权和钱,永远是拴在清水村的一根绳,你们当初赶走我们,可是赶不走这两样东西。”
“根哥,那时候……”
贾维根并不想听贾支书解释,抬手止住了贾支书的话:“当年的事过去了,再说没意思,我只是看在咱俩的情分上告诉你,薛老板这个人,你们惹不起。你跟孩子们都说一声,以后这种事儿,千万别干了。毕竟也是我们长大的村子,我们不想看着它散。”
贾支书听得一脸茫然,完全不懂是什么意思,想要再问,贾维根却摆了摆手,让他回去了。等贾支书走开,贾凤声才问:“都搬走不好吗,现在的情况早就变了,深山老林不容易活,去城里才有发展,他们那些人仗着自己是老大,自己出去,让我们守在这里,凭什么!借着这件事,我们正好也离开这破地方。”
贾维根笑了笑,用拐杖遥遥指了指凤凰山:“薛文远的祖上也是贾家的嫡系,要非算起来,你还得叫他一声叔呢。他远渡重洋回来是为了什么,就为了找个地方住吗?凤声啊,我们这山里可是有东西啊,我们在这儿是替贾家守的,更是替我们自己守的。”
贾凤声不以为然,但他知道自己的爷爷什么脾气,并没有多说。他只希望薛文远能把凤凰山开发好点,让他这个未来的村长不要太难做。
贾二泉从村委会出来,就看见贾笑、大树他们聚在村委大院里玩,心里奇怪走过去问道:“你们怎么没去找王楚呢?”
贾笑看着小伙伴们一个个被家长提溜这耳朵拉回家,心里万分庆幸自己爸妈没回来:“我们去了没人啊,给小楚哥打电话,他说去市里了,明天要拆石膏!拆完以后是不是就好了,是不是就能送我们上学了?”
贾二泉照着脑门就拍了笑笑一下:“送个鬼,就不能让他休息休息吗!再说我送你们不好吗,哪天让你们迟到了!”
笑笑委屈地捂着额头小声嘟囔:“你又没小楚哥和大薛哥帅……”
“嘿!”贾二泉一听就炸了,追着笑笑满院跑,笑笑急忙躲避,慌不择路撞到了别人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笑笑急忙道歉,抬头一看,原来是贾明德。这贾明德跟二泉同辈,比二泉大四岁,都是内村人,早年出去到工地倒腾水泥,赚了些钱。他长得不如贾二泉,但是看着特别老实,身上有股子书卷气,被贾笑撞了以后也不生气,甚至还掏出几块糖分给贾笑。
“这是笑笑吗?好久不见,小姑娘变漂亮了啊!”
贾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却很是得意:“明德哥你也回来了啊。”
“是啊,村里又要修路又要开发凤凰山,少不了要用东西,正好我是搞这个的,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就想着赶紧回来看能不能把这活揽下来。”贾明德好像一点都不把笑笑当孩子看,认真地看着她,细细地解释对她解释。
贾笑对这个平易近人的大哥哥立刻就有了好感,本来不怎么熟悉的人忽然就变得亲近起来:“可以找大薛哥说的,他人很好,会同意的!”
要说对孩子平等的人,也有,王楚就是一个,贾二泉也算一个,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受孩子欢迎。贾明德一直都很喜欢孩子,每次回来都会给孩子们带礼物,但不知为什么,贾二泉就是觉得他有点怪怪的,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贾二泉把笑笑拉回来,跟贾明德寒暄了几句:“明德这次回来,带对象了吗?咱婶儿可是天天盼着你带个人回来呢。”
贾明德一直盯着笑笑看,对二泉应付了几句:“没呢,你不也没对象吗,都是啥时候了,这催这个。”
“哦,那你就早点回去吧,咱婶儿肯定等着你呢,我带他们去山上玩会儿。笑笑,叫上大树,跟我走!”
笑笑一听要去玩,眼睛都笑弯了,朝贾明德招了招手,欢天喜地地跑去找大树,留下贾明德一个人在原地若有所思。
第42章 第章
王楚是在周日拆石膏的。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但是薛文远很上心,提前一天就把人带到了市里,拆完了以后各种投喂,就怕王楚又想着减肥不好好吃东西。拆完石膏还要复健,薛文远给王楚的腿上装了一个金属支架。
王楚敲敲金属支架,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东西?我的腿又没断,怎么还安了个假的呢?”
“这是外骨骼,帮你复健用的,你站起来试试。”
王楚起身走了两步,金属支架很轻便,并没有感觉到它的重量,腿部有些酸麻,但是感觉有东西撑着,走路又稳又轻快,甚至想跑两步,感觉自己可以飞起来。“太好用了!这东西怎么没普及呢,以后要是都用它,那复健就容易多了!”
薛文远将人拉过来揽住:“别乱跑,毕竟腿还没好全,这个只是帮你复健,你要是全仰仗它,不注意自己的腿,那以后可就摆脱不了它了。”
杜宇在一旁看都不想看他们,把外骨骼拿来做复健仪器用,他可算理解烽火戏诸侯时大臣们的心情了。
王楚在床上躺了好几个礼拜,又在轮椅上坐了好几个礼拜,如今终于能下地,还有了外骨骼神器,简直一刻钟都停不下来,围着薛文远和杜宇一直转圈,把杜宇的眼睛都转晕了,薛文远还要叫一声好,好在李冲的电话及时打了进来,阻止了他继续助纣为虐。
“老薛你干嘛呢?”
薛文远一手拉着王楚,眼睛时刻盯在他身上,一秒都不离开,就怕他一个不小心摔一下:“小楚拆石膏了,陪他做复健呢。”
“那你可是双喜临门了!你那山庄项目的文件已经批下来了,今天就能发市里,不过要等到清水村可能得周一。”
薛文远将王楚交给了杜宇,自己到屋外接电话:“凤凰山的是我不担心,我就想知道,张平什么时候下马?”
这可真是把李冲问住了,张平的事儿本来就不归李冲管,他小叔那个人又嘴严,那边到底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不过这种事一般都厚积薄发,没有十足的证据是不会动手的,这么看,只怕还早呢。李冲不愿意承担薛文远的怒火,只得笑着推脱:“这我不知道啊,你问问我小叔李志国,他的电话你不是有吗。我老婆喊我了,有空再联系!”说完就给挂了电话。
虽然说是刚到市里,但张平毕竟算是市里的顶层人物,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在秘书看来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一个乌龙而已,但张平却万分紧张。
“这么大的事儿,他们怎么就一点信儿都没透给我呢?”
秘书并不知道张平在担心什么:“您是负责人事的,毕竟您之前也没表现出对这块地有意向,他们没在意、没跟您打招呼也正常。”
张平却不这么认为。按说薛文远就算在政治上不算个东西,在商界也是风云人物,这种人想要掺和到政局里太容易了。如果不是王楚那事儿先把人得罪了,薛文远是他肯定要下力气拉拢的人物。可就这么一个香饽饽到了自己市里,上面知道却一点消息都没给自己透,太不正常了。
这件事确实是件小事,但张平能在政界混这么久,靠的就是谨慎小心。最近中央动作频频,元江省虽然联合几个派系上下抱了一团,但张平心里一直不踏实,觉得这局面稳不住。如今又出了这事儿,不知道是不是省里想把自己祭给中央讨个台阶弃车保帅,所以早早把自己排挤在外面了。
张平心里波涛汹涌,面上却没有显露,将秘书打发走后,开始想着以后要怎么脱身。在中国怎么也不安全,要跑去国外才可以,不过张平早就张罗着退路了,孩子和大部分资产都被转移到了a国,只要他自己跑了出去,就万事大吉。
干了这么多年,该去养养老了,唯独可惜了王楚,那么漂亮的孩子自己没沾上手,唉。
周一,清水村接到了县里面的转发通知,要求全力配合薛文远的山庄项目建设,之前的招标计划作废,清水村的修路计划终于提上了日程;又过了一周,张平受邀到a国参观学习。
张平以前也没少参加这种活动,每次都是前呼后拥,上下官员、记者都涌到机场欢送。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同行的人员很少,只有一个秘书和两个组织部的领导而已。
“张部长,您马上就要去a国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访问考察了,临走前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受邀前来的采访的一个女记者问。
张平依旧一副文质彬彬的斯文模样,看着就像是那种和蔼可亲的好领导、为民服务的好干部,任谁也看不出人皮底下的斯文败坏:“留在家里的同志们要好好看家,把家乡发展好,不然外面太好,我可就不回来了!”
女记者说他风趣,却不知这正是张平心里的真实想法——不回来了!
飞机快要起飞,秘书上来提醒张平登机,张平难得文艺一把,望着机场里来来往往的人流大发感慨:永别了,我的祖国,不是我不出力,是这里的人太腐败,我出不了力啊!等什么时候你这儿变成完全民主自由的国家,我再回来吧!
自我感动过后,张平志得意满地打算过安检,却猛然停住了脚步,盯着安检道旁边的人,露出狰狞的神色——薛文远!
薛文远正抱着胳膊站在安检门外,看着张平就像看着一只蚂蚁,见张平注意到了自己,甚至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甚至都没有什么敌意,就像对待路边的枯叶一样。
张平陡然警惕起来。张平一向喜欢以己度人,他跟薛文远因为王楚结下了梁子,要换成自己是薛文远,自己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要是对方要逃出生天,那自己简直要气死过去,怎么还笑得出来呢?难道他有什么后招?
薛文远张了张口,距离有点远,加上机场嘈杂,声音听的并不是很清楚,但张平清楚的知道他在说什么——那边有人等你。是谁要等我?对面的邀请函是张平自己找人造的,不过是自己逃到国外的一个借口,等到了a国,他就丢下这些人自己躲起来,改名换姓从此告别花国,有谁会等着?是薛文远的人吗?
是了,在花国,薛文远仅仅是一个海归的投资者,一个携带巨款的商人,根本没什么好怕的,可是到了国外,到了a国,他的钱就会变成利器,随意宰割任何他讨厌的、不想见到的人。到时候自己不过是一个没有正当身份的偷渡者,又怎么抵抗?
张平犹豫了起来,留在国内就要被追究、被调查、被一群小辈踩在头上侮辱,可是去了国外,薛文远会怎么对自己?
秘书不知道张平为什么忽然停了下来,他甚至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早就打定了一去不回的注意。他只是看了看时间,委婉地提醒道:“部长,该登机了。”
张平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做选择,他也没能做的了选择,因为李志国已经带着人赶了过来。李志国推开围在周围的人群,命手下驱散追着问问题的记者,走到张平身前。秘书不知道李志国想干嘛,但看他凶神恶煞的不像好人,立刻跑上来挡在张平身前:“你是谁,要干什么!”
李志国乜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工作证举在他面前:“□□,有些事儿需要张部长,还有秘书你配合调查。访问计划放一放,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秘书跟了张平三年,这期间张平做了什么他不说一清二楚也知道的七七八八,好处也没少拿,见到李志国的工作证心里发虚,连连后退几步,转身找张平要主意。张平此时反而震惊下来,又看了看一脸遗憾的薛文远,从容不迫地笑着对李志国说:“请吧。”
市委班子被查在云阳市政界掀起了一股滔天巨浪,但是普通的群众对此一无所知,仍然该干嘛干嘛,丝毫没有发现电视上经常出现的人物忽然消失了。还是王楚敏锐地发现最近薛文远的心情特别的好,一再追问之下,薛文远才透露了一点消息。
“还记得前几天我去市里面机场吗?那天我正好看见李冲的小叔李志国,就救你的那个人,带着一群人把张平带走了。”
王楚一听高兴地跳了起来:“真的吗!哈哈哈,苍天有眼,总算把那个变态给抓起来了!不知道他能判个什么罪!”
“死刑吧。”薛文远淡淡地说。
“好,就判死刑,立即执行,明天就枪毙,biubiu!!”王楚开心地像个小孩儿一样,把手当做□□不停s,he击,薛文远在一旁乐得跟傻爸爸一样,要是杜宇或者贾二泉在,又要难以直视了。只是开心了没多久,王楚又失落起来。薛文远不明所以,问:“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我怎么会不高兴呢,不过,他们会让我出庭作证吗?”
薛文远将王楚抱到自己腿上,环着他的腰:“你怎么想?”
“按理说,我应该出一份力。这事儿我是受害人,不管为了公利还是为了自己,我都不应该沉默。可是……”王楚没再说话。
薛文远搂住王楚,在他的额头上不断亲吻。这件事是对王楚莫大的侮辱,他不愿意提起,更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说起、弄得人尽皆知,就算王楚自己同意,薛文远也不舍得。“没事的,他贪污受贿才是大头,你这个未遂,还够不上格呢。不用担心,交给我就好。”
王楚在薛文远怀里点了点头:“大薛,有你真好。”
第43章 第章
可惜天不遂人愿,尽管薛文远想将张平从王楚的生活中全部抹去,李志国还是找了过来。那天是清水村到凤凰村的路开工奠基的日子,这条路不仅是王楚这半年的辛苦,更是全村人期盼多年的结果。当天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在了这里,当然还有一些市里、县里的领导,大小记者等等,一起见证清水村历史性的一刻。
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十里八村的村民都来凑热闹。本来就是省级的重点招商项目,再加上市常委兼组织部部长刚刚被调查,市里面正提心吊胆人心惶惶,听说薛文远是个大财主,还跟省里有关系,怎么都不能怠慢,于是在几周前就联系了王楚和薛文远,协商奠基仪式有关事宜。
王楚是最不耐烦这个的。必要的仪式是需要的,毕竟这是村子里的大事,还有一些风俗,村民们想要庆祝的心情可以理解,也应当得到满足。但本来就是村子和薛文远的事儿,那些领导非要来掺和一脚显示自己的才干,还要拖上一群记者显示自己的威望,又要采访又要演讲,这些形式主义多不讨喜不说,光是给贾支书写演讲稿就把王楚的头给愁大了。不过相比起来,薛文远更加可怜。因为要联络、要商议,县里做东,请了好几次市里、村委和薛文远吃饭,王楚不过是一个小喽喽,说不去也没人在乎,薛文远作为主角之一,怎么都推不掉。每每看到薛文远一身酒气地回家,王楚就心疼不已。
“不去不行吗?”王楚将自己学着熬的白粥端上来,又打了热水给薛文远细细擦脸,薛文远一把抓住王楚的手将人带到怀里。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既然想要在这里落脚,就要抹除后顾之忧。有句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很多事情还是要靠地方,我不想留着后患。”
王楚靠在薛文远怀里不断叹气,就像自己有自己的追求,薛文远也有薛文远的事业,他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有自己要追逐的理想,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就算了,总不能还拉人家后退吧。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王楚想了想道。
薛文远轻轻笑了起来,将脸埋在王楚的肩窝,用脸颊反复摩挲对方的脖颈,享受细腻滑润的触感。王楚自己不知道,别的人也很难体会,但薛文远知道,王楚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就像春天的花粉,吸引无数的蜜蜂追逐而来,就像一朵娇艳的鲜花,迎着仅有的一缕阳光绽放,让无数黑暗中的猛兽逡巡觊觎。有了张平的前车之鉴,薛文远只想让王楚离那些人越远越好。
“不要,你不需要去那种场合,只要在家里等着我就好了。小楚,你在清水村的服务期只有三年,你有想过以后干什么吗?”
王楚自己其实也很迷茫,他不是那种有些远大理想和明确目标的人,只能专注于做好眼前的事情,当初来清水村是一时兴起,以后要做什么还真没什么想法。“可能随便考个公务员?”
薛文远没有说话,他需要时间想一个两全的办法,还好还有两年时间,并不着急。
就这么到了奠基仪式那天,各位领导轮番发言,薛文远不爱现于人前,就让杜宇代劳上台,但来的人都是酒场上交好的,薛文远也没法放着不管,只能被迫留下王楚和刚刚进修完中文的沙文一起。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王楚就站着什么都没干,都被记者给盯上了,得知他是清水村大学生村官助理后更是一统乱拍,追着问问题,就连旁边的凶神恶煞沙文都惨遭牵连,被当做心系中国乡村的国际友人问了一系列问题,还有此时王楚的手机适宜地响了起来,王楚急忙借机脱离记者群,跑到旁边接电话。
“娃子啊,我是李志国,那天带你跳楼那个,你还记得吗?”电话那头带着浓厚口音的声音传来。王楚跟李志国接触很少,但可以说刻骨铭心,对他的声音自然也有印象,连忙回答:“记得记得,叔叔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李志国的言语里有些为难和愧疚:“是这样的,我在纪检工作,我们这里需要你帮一下忙,你什么时候方便,能过来找我们一下吗?”
王楚一听到“纪检”两个字,对李志国要找自己的事情就有了底,心里凉了半截。他真的不想把那天的事宣之于众:“能不能……我那个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判不了他什么罪……”
李志国原本也不想找王楚,一来花国□□男性只能算猥亵,还是个未遂,轻飘飘没什么重量;二来王楚也不是刚刚站在官场门外,这件事让别人知道影响太不好;三来薛文远实在不好惹,他都已经答应对方不再找王楚,现在反悔让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娃子啊,叔也不想逼你。我们查张平的时候查到另一宗案子:几年前,有一个男性青年从宾馆房间跳楼,他运气不好,房间在八层,当场死亡。”王楚心里一紧。李志国继续说:“当时判定这个孩子是自杀。这个孩子也是农村出身,家里父亲早逝,他娘辛辛苦苦捡垃圾把他供上大学,孩子也很争气,学习成绩特别好,毕业就通过公务员考试考入了政法委,当时他的上司就是张平。”
王楚攥紧了手机:“可是这件事我能干什么呢?”
“我们找到了当时的酒店监控,可以看到是张平带他进的酒店,但是由于时间有点久,尸检报告也没有,我们没法证明这孩子的死跟张平有关系。我们想,要是你愿意,能不能来见张平一面,看可不可以套出他的口供,然后还可以出庭作证,增强可信度。”
王楚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但是他真的需要一段时间来考虑。
李志国又叹了口气:“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就算你答应,这事要给张平定案也很困难。可怜那个小青年的老娘,儿子死了以后天天以泪洗面,听说还上访过几次,后来就没了消息。对了,那个小青年叫赵青,长得跟你一样文文弱弱的,不过没你漂亮,也没你的好运气。”
王楚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以前看到有女性遭到伤害不愿意报警,大家都是谴责批判,现在他才深刻的体会到,那些选择报警、选择站出来的女性们是多么勇敢而坚强。
“什么时候,去哪里?”
“下周一吧,你到市里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你可千万别告诉薛文远啊!”
这王楚就不同意了:“为什么?大薛会支持我的!”
“我的祖宗诶,听我的吧,别告诉他!算叔我求你了!他知道了还不一定干出啥事来呢!”
王楚嗯嗯答应了两声,挂断了电话,转身就看见沙文正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看得他心里发毛,刚想要问问,人家又转了头,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晚上又是庆功宴,薛文远最近喝地头疼,再加上该打点的都打点差不多了,拒绝了他们的邀请,回家给王楚亲自动手做晚饭,作为犒劳王楚每天晚上等他回家的辛苦。虽然多了个百万伏特的电灯泡,但毕竟是最近难得的温馨时光,在薛文远的想象中应该会特别甜蜜,实际上王楚也很配合,但根据对他的了解,薛文远觉得他心里藏着事儿。
但薛文远并没有问。晚上薛文远做了给王楚的玉米排骨汤,清蒸鱼,以及一些其他的菜,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子。lucky是最喜欢清蒸鱼的,每次有这道菜的时候它都会孜孜不倦地往桌子上蹿,今天的菜多,又都是汤汤水水的,没一会打了两个盘子不说,还弄了满身汤汁。因为lucky对沙文特别排斥、对薛文远爱答不理,给它洗澡的活自然而然就落在了王楚身上。吃完饭,薛文远和沙文负责洗碗,王楚则被安排了给猫洗澡。
“记得坐在椅子上,不要蹲着,对腿不好。”薛文远交代道。
王楚用毛巾把脏兮兮的lucky包裹起来:“没事,我穿着外骨骼呢!”
薛文远异常坚定:“穿着也不行!那本来就是个辅助,不能一直依靠它。明天就把它拆了吧,你得锻炼着自己走。”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妈妈薛!”王楚朝薛文远翻了个白眼,抱着小猫跑了。等王楚没了影,沙文才缓缓开口:“有什么事不能直接用希伯来语问,反正他也听不懂。”
“我不想让他觉得对排除在外。”
沙文在心里呵呵,被排除在外的分明是我。“现在他走了,有什么事你说吧。”
“今天你跟在他身边,有什么事情发生没有?”
“有,他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不安起来。”
薛文远急忙追问:“什么电话?谁打的?”
沙文回想了一下:“我不知道,好像对方要求他做什么事,他开始拒绝,后来妥协。他好像提到了‘定罪’。”
薛文远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沉着脸放下手里的盘子,确定王楚还在跟猫斗争、顾不得别的后,拿出手机给李志国打电话。李志国正加班呢,张平的案子涉案人员太多,他们几个人最近忙的是脚不沾地,饭都顾不上吃,只能随便扒拉两口。这会儿看到薛文远的电话心里就是一突突,心想王楚这小娃儿也太靠不住了,让他别告诉薛文远别告诉薛文远,这一天还没过,怎么就交代了!
李志国做了半天心里建设,这才拿着电话走到屋外,接起来先声夺人:“大侄子,吃饭了吗?没吃就快去吃吧,别饿着!”
第44章 第章
大侄子,瞧瞧,多亲近,还吃饭了没,真关心,出尔反尔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当初怎么答应的呢?薛文远算是知道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李志国看着正儿八经的内里跟李冲一样,混!“小叔,我尊敬您叫您一声叔,您怎么还食言而肥翻脸不认人呢?当初我们说的好好的,王楚那事儿芝麻绿豆大,起不了什么作用,就当你不知道就算了,别来打扰他,您上年纪了记忆力不好了吗?”
被一个小辈骂,李志国有点面子挂不住,这要是李冲,李志国非把他吊起来打不行,但对方不是普通人,自己又确实对不住人家,也不敢说什么,连连道歉:“我这不是逼不得已吗,你们家宝贝是宝贝,别人家宝贝就不是宝贝了?人家小娃儿死的那么可怜,我也是于心不忍啊!”
薛文远并不知道赵青的事情,李志国又把他的遭遇讲了一遍,薛文远听的是心惊胆战。怪不得王楚会决定站出来,如果不是因为酒店房间楼层低,王楚只怕早就成为了第二个赵青。冰冷的水泥大厦,冷漠的围观群众,满脸鲜血的王楚,他几百次在梦里梦到的场景,没想到真的有人遭受了这样的苦难。
“但就算小楚出庭,你们还是缺乏有力的证据,除了牺牲小楚,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不然难道就判张平个几十年,任他减刑减刑然后平安无事地出狱吗?”
“几十年?”薛文远愤怒了,“不是说贪污会判死刑吗,为什么走变成了几十年!我费了这么大的心思不是为了把他关起来在监狱里安心养老的!”
李志国这几天累死累活,好话说了半天,现在耐心磨光,也生气起来:“老子有什么办法,法院又不是老子开的!人权人权,xxxx的人权!老子不想毙了那个狗娘养的吗,他们不给判我能怎么样!我们已经研究过了,他按现在的罪名,最多也就是个无期,所以我才费劲想让王楚出来,看能不能把伤害致死坐实了,好歹也给加个严重情节是不是。你要真想他死,就帮忙想想办法……”
“他妈呢,又不是隐姓埋名故意失踪,我不信你们就真的找不到!”
确实,赵青的妈妈从没有刻意隐藏过,要找起来一点都不困难。李志国他们本来也打算找她了解了解情况,但真的看到时,他犹豫了。“老人家都七十五了,赵青是她最小的孩子,之前有过三个,全都不到三岁就夭折了。本来有了赵青,平平安安长到五岁,谁知道男人又死了。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弓着腰驼着背,头发花白,扛着捡来的小山一样的垃圾。听说赵青死了以后她一直上访,到近年才消停下来,我实在不忍心再去提起她的伤心事!”
薛文远止不住的冷笑,她的可怜就是可怜,小楚的可怜就是软弱吗?难道唯有不幸者才有资格保持沉默,幸运者的痛苦就应当被无视吗?“要想小楚作证,可以,但我要求这位老人家也必须到场。她是受害者的母亲,保留着受害人的遗物,这你们都不去调查,反而过来问小楚,这难道就是你们的办案方法吗?”
李志国也心虚,可赵青可能保留的证据本来就有限,也没听说他有写日记的习惯,不然他妈妈也不可能没头没脑的上访而不是直接举报张平。现在十五年过去,还能剩下什么呢?让这位老人慢慢走出丧子之痛,为自己活一段时间,这是李志国最大的希望。但薛文远说的确实有道理,受害人的母亲都不站出来,绑架王楚作证,对王楚太不公平。
李志国松了口:“好吧,我去联系她……约好时间再联系你,你也别再闹什么幺蛾子!”
薛文远直接挂了电话,每次他跟李志国的对话都以薛文远单方面挂断结束,这次依然如故。一旁的沙文把拾掇好的餐具摆好,一边洗手一边慢条斯理地说:“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要杀的人告诉我就好了,价钱你付的起。”
薛文远现在倒是沉静了许多,从架子上拿了抹布递给沙文:“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你杀人。再看看吧,事情应该还有转机。我去看看小楚,你把桌子擦了,地板也记得拖。”沙文看着手里被塞的抹布想起了中文老师经常说的一句话:虎落平阳被犬欺,困难凤凰不如ji!
老式院子厕所与屋子分开,因为没有大改,家里只在二楼主卧加了间卫生间,但薛文远不准王楚去二楼,王楚只能抱着猫到屋外的卫生间去洗澡。lucky现在依然不亲人,但对比起最开始的非抓即咬,已经十分友好了,因为之前的“强迫训练”,王楚成了lucky唯一能接受的人,一到王楚手里就听话乖顺,就连洗澡这种对猫咪来说如同受难的事都只是大声嚎叫轻轻挣扎,没有对王楚造成一丝伤害。
薛文远进来时地板上都是lucky闹腾溢出来的水和泡沫,王楚蹲在地上给lucky冲水。薛文远啧了一声,搬过一旁的椅子,俯身双手穿过王楚的腋下将人抱起来放在了椅子上:“让你坐着坐着,怎么这么不听话,腿疼吗?”
在王楚手里的lucky猛然提升了一个高度,吓了个半死,凄厉地叫了起来,四肢死命划拉,jian了薛文远一身泡沫水。薛文远平时打扮的虽然不似杜宇那么一丝不苟,却也是正正经经的绅士风范,如今脸上沾了好些白色的泡沫,看着又滑稽又可爱,让王楚忍俊不禁。
薛文远狠狠刮了王楚的鼻头:“还笑,还不是因为你!快给它冲完吹吹放回去,你身上都shi了,当心着凉。”
王楚不以为意,把水管递给薛文远,自己抱着小猫,俩人合作给它冲水:“这里这么暖和,又没事,大薛你越来越唠叨了!”
“因为我怕你受到伤害。小楚,李志国给我打电话了,对不起,我答应你的事没有做到。”薛文远的语气里是深深的自责和失落。来到这里他才发现,他做不到的事、无奈的事实在是太多太多,只有一个王楚而已,想要将他保护起来居然也这么难。
王楚手上抱着猫,只好用脸颊蹭了过去,就像一只小松鼠,用蹭蹭在同伴间表达安慰:“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本来就是我太过软弱了,因为自己不够坚强、不敢面对,就龟缩起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幸亏他被抓起来,要是没有,要是以后又出现了受害者,那我的沉默岂不就是犯罪?现在我能做点事情,也能心里好受点。大薛,你会陪着我吗?”
就算王楚当初咬紧牙关非要告张平,如果不是李志国他们早就盯上了张平,如果不是王楚身边有一个薛文远,最后他也只能是张平手中一个玩偶,任人揉搓。更何况各人有各人的际遇,别人怎么样,薛文远根本不关心,但王楚已经决定了,他只会支持到底。
“我当然会在你身边。”薛文远与王楚抵着额头,就像一对交颈鸳鸯,平静而甜蜜,如果无视不安分一直挣扎的lucky的话。
这件案子从暗中调查开始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李志国也希望尽早结束,在与薛文远协商过后就找到了赵青的母亲李银花,将她接到了云阳市,并且通知薛文远带着王楚周三去见张平。
薛文远本来想带着沙文一起,但是李志国怎么都不同意,说是国家机密,让薛文远来已经是格外开恩,再来个老外,简直是搞笑。因为案情重大,李志国他们对张平进行指定居所监视居住,关押张平的地点不在看守所,而是云阳市一个郊区的小院儿,讯问地点就在小院儿旁边的一个房子。在这里,王楚第一次见到李银花。
李银花已经七十五周岁,穿着一件沾满污渍的灰色长袖外套,皮肤黑黄,银丝铺满头,老人斑爬满了沟壑纵横的脸。她个子不低,但常年弓着身子,看着瘦瘦小小,行动倒是还便利,但现在已经是初夏,却还穿着夹衣,看来身体不是很好。老人家神志还算清明,眼睛肿的像两个气球,但还能看清东西,见到王楚后就站了起来,揣着手快步走到王楚眼前,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嘴唇颤动,抬了下胳膊,好像想摸一下王楚,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忍住没有动。
李银花对着王楚笑了笑,眼神中有慈爱,也有难过:“你就是那个孩子吧,我家青出事儿的时候跟你差不多大,可能比你还要大几岁,不过他没你招人疼,让人看着就喜欢。”
王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要安慰李银花几句,却无从说起。这个女人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痛苦,他能想到的所有话语对她来说不过是荒唐的玩笑而已。
“孩子,”李银花发现了王楚的不安,以为他是不想面对张平,又动了动胳膊,不过手始终没有拿出来,“不要怕,大娘会保护你的。”
王楚险些哭了出来。屋内还有几个办案人员,都露出不忍心、怜悯的表情,李志国更是上前搂了搂李银花佝偻的肩膀:“大娘你放心,我们肯定想办法把张平绳之以法!”李银花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眼王楚身后的薛文远,这才转过来问李志国:“那个畜生,我什么时候能见他?”
第45章 第章
“咳咳,”李志国咳嗽了两声,说道:“要见之前我得先说两句。按理说呢,让你们见张平有点不符合程序,但是为了案子,我们想最后挣扎一下,所以才请了你们过来。一会见到他以后,第一不要太过激动,见面过程全程都有我们的兄弟跟着,你们不要太害怕,也别做出些什么过激的事情。”
李志国说到这里时看了薛文远一眼,薛文远冷着个脸直视李志国,显得威严又难以接近,除了愤怒,李志国再也看不出其他。李志国讪讪地笑了一下,继续说:“第二就是要是到了法庭上,无论别人怎么问,你们都要咬定没有来过,或者干脆不说话也行,王楚你别觉得为难,这可是善意的谎言,而且这就是一个猜测,如果我们找到证据了他也抵赖不了,要是找不到证据他也不会傻乎乎再提出来这件事,不过是给你们打个预防针。事情呢大概就是这样,我们先分别回见张平。大娘,您跟我先去吧?”
李银花点了点头。李志国正要带李银花上二楼,被薛文远叫住。李志国看了看时间,喊来了一个女孩儿,大概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圆圆的脸,看着单纯和善。“小蔡这两天一直陪着您,您应该也熟悉了,她带您上去,上面还有我们的兄弟看着,您放心。”李银花自然无可无不可,在小蔡的搀扶下上了楼梯。
楼上也是二室一厅的布局,客厅并没有人,倒是旁边一个小屋的门口摆着一个安检门,就是张平在的屋子。小蔡扶着李银花,只觉得她浑身都在微微颤抖,激动的厉害,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些天虽然不是时时跟着,但和这位老人相处的时间也不少,除了开始的时候问问赵青案子的情况,更多时间她都是一言不发,望着一个地方呆呆地发愣。其实在小蔡看来,这件案子查清的可能性很小,与其这么折腾受害者,不如就这么揭过去算了……
过了安检门,小蔡把房间门推开。屋内空间不是特别大,横放了一张桌子,在两边留了过道,将房间堪堪隔为两个部分。外面是三个办案人员,年纪最大的也就三十多岁,桌子里面就是张平。
张平被调查也有几周了,虽然头发有些白,脸色有些疲惫,但ji,ng神仍在,靠在沙发背上,依然是一派上位者的模样,办案人员每次看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恨得牙痒,但又无可奈何。
在进屋的一瞬间,李银花就知道了张平是谁,全身立刻僵硬起来,眼睛血红,双唇忍不住颤抖:“你,你就是张平?”
张平懒懒看了她一眼,轻蔑地笑了起来:“你们这是没招了吗,找来这么一个老人。”
“她是赵青的妈妈!”
张平嗤笑一声:“赵青是谁,不认识。”
“你!”李银花见张平如此不尊重地说起自己的孩子,再也抑制不住,这位身体佝偻的老人像一支利箭,猛然冲了出去。在场的办案人员早就看张平不爽了,虽然站起来跟着,像要阻止的意思,其实都等着老人家把张平打一顿再说。
狠狠打,别留情!这是在场所有工作人员的心声。
再说楼下,薛文远将李志国叫住。李志国很不愿意搭理薛文远,也很不想他来,他总觉得薛文远一副j,i,an人相貌,城府深沉,这次的事儿他肯定会想办法添乱。不过王楚在李志国看来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薛文远就是他半个监护人,他要说话,李志国只能听着。
“我要跟小楚一起去见张平,或者干脆让我一个人去。”这话听着就不像是商量,语气里更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满满都是“不容拒绝”。不过李志国又不是薛文远的下属,并不怕他:“不行,你去干嘛,跟着添乱。让你来这里已经是很大的宽容了,你不要老是蹬鼻子上脸!”
“我给你们提供了那么多证据,你们现在就弄成这样,我怀疑你们的办案能力,把小楚交给你们我不放心。你们去问还不如我自己去问,说不定还快点。”
“大薛!”王楚拉了拉薛文远的手,示意他别说太过分。在王楚心里,如果可以选择,他根本不想见到张平,但是刚刚看到了李大娘,他再也没有理由说服自己做一个鸵鸟。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在见到张平的时候自己最信赖的人能陪在自己身边。可李志国咬定了不同意,他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让别人难办,尤其是李志国还是李冲的小叔,他不希望薛文远因为这个跟对方闹不愉快。
“我自己去,也没事儿的!”王楚安慰薛文远,也是给自己打气。
薛文远还是不同意。随着俩人感情的升级,薛文远从一开始的“有求必应”逐渐变成了现在的“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尤其是出了事儿以后,薛文远好像从“恋人”变成了“监护人”,对王楚的言行举止都有了更高的要求,不合适的事情不能做、有危险的事情不能做,他的掌控欲正在一步步地加强。不过王楚性子外表绵软内里刚直,薛文远说啥他听啥,想干的事情还是一件没落下,也就是仗着对方不会跟他生气,拿出跟爸妈斗智斗勇的经历哄着对方玩。
王楚漂亮的桃花眼一耷拉,抓着薛文远的手也垂了下来,伤心沮丧的表情让人见之心酸:“都怪我太无能了,让你这么担心……其实我也想让你在我身边,但是有些事情可能真的需要我自己去面对。大薛,到时候你就在门外等着我,让我一个人去试一下,可以吗?”
薛文远最受不了王楚撒娇,每次他这么软软地说话,薛文远就觉得自己铁做的心被架在了火上,化成了一滩,任王楚浇筑成喜欢的样子。
“唉,那到时候我就在屋外等你。你自己一个人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知道吗?有什么事都跟我说,不要听他们的瞒着我!”薛文远狠狠瞪了李志国一眼,对王楚说。
李志国架着胳膊冷眼看他俩表演。他就不明白现在的小年轻谈个恋爱怎么就这么腻歪呢,大庭广众的也不嫌丢人!不害臊!
眼看这边达成了一致,李志国也打算上去了,正在交代两个在一楼看王楚和薛文远互动看的疑惑不已的同事看好薛文远,就听见楼上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让一楼的人别乱动,急忙三步并两步爬上楼梯。
王楚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但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薛文远也觉察出他的不安,将人带到沙发上坐下,倒了杯热水,还没放到王楚手里呢,就看到两个人押着满身是血的李银花从楼上下来。
李银花的身上有大面积的血迹,脸上也jian了血点,表情却是无比的平静和放松。王楚本来以为她受了伤,急忙跑过去看,被办案人员拦住:“她杀人了!你离远点!”王楚猛然愣在原地。李银花看到王楚倒是想往这边走两步,不过被办案人员押的死死地,动弹不得,只能对王楚笑了笑。
“孩子,没事儿了。”李银花说道。
之后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王楚一直觉得自己很平凡,在他以前的二十多年里,普通的上学,普通的交朋友,普通的跟父母吵架,最不普通的一次就是发现自己喜欢同性。直到来到了清水村,他的生活开始发生了变化。先是遇到了薛文远,然后遭遇了张平,到现在,就在几步远的地方,居然站着一个杀人凶手,自己对她无丝毫批判之情,甚至只想为她开脱。
“大娘……”王楚回过神来,要追上李银花,被办案人员制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押进一旁的小屋。救护车和警车相继到来,他也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张平。
王楚对张平只有一种感情,就是厌恶。他讨厌这个人,看到他就觉得浑身难受,恶心不已,当薛文远告诉自己他要被判死刑时,王楚是由衷的感到快意。可是如今,这个人因为法外制裁而濒临死亡,王楚并没有觉得多高兴,只是感到深深的悲哀。李大娘本来可以很幸福的,张平自己也不用落到这步田地,为什么人总是喜欢透支幸福呢?
因为他们也在现场,所以王楚和薛文远都被带去警局做了笔录,不过这案子本来就是纪检负责的,没多久就又换了一拨人,重复着相同的问题。恍恍惚惚,浑浑噩噩,时间就这么过去,王楚回到家里感觉今天格外的不真实,他们好像从来都没离开,从来都没有去市里,没有去到那个小院,一切都没有发生。
额头感到一阵冰凉,王楚回神,抬头,薛文远拿着一盒冰淇淋坐在自己身边。“不是一直想吃吗?今天破例允许你吃一次。”
天气慢慢变热,冰淇淋成了家里的必备品,不过王楚有点小孩子气,贪吃闹了肚子,作为惩罚,薛文远罚他一周不能吃冰淇淋,现在惩罚期还没过,薛文远却自己破例了。
很多时候是非对错都不好说,没有无辜的人受伤害,他又真的对自己很好,这就够了。
王楚把冰淇淋放在一边,慢慢抱住薛文远,就像搂住一株罂粟:“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让自己受伤。过去了大薛,一切都过去了。”
第46章 第章
等安抚王楚睡下,听他的呼吸变缓、变稳,薛文远才轻轻移开王楚抱着他的手,到屋外给疯狂轰炸了几十个电话的李志国回电。
李志国本来和大家一样,对这意外事件猝不及防,在很长一段时间都疲于应对各种质询,等稍稍告一段落之后、被进一步调查之前,李志国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然后就不停给薛文远打电话,直到他回电。
“薛文远,你给我个老实话”李志国心里怒火滔天,但因为没有证据,只能咬着牙强忍着情绪尽量心平气和地问,“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小叔,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张平不是我杀的,杀人的人也一直都在你们那里,怎么跟我还有关系呢?”
“李大娘是一直在我们这儿,可我们又没有把她拘禁起来,你们私底下接触又有谁知道?她一个农村妇女,怎么会想到买一把陶瓷刀藏起来,跟张平同归于尽呢!而且听说你为她找的辩护律师已经到了,你对这件事未免也太上心了!是怕她漏出什么风声吗!她已经七十五了,为什么不能让她安安稳稳过几天呢?为什么要牺牲她!”李志国越说越激动,虽说是问,其实在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件事跟薛文远脱不了关系。
薛文远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轻轻笑了起来:“牺牲?她可是做了我最想做的事情。小叔,我真的觉得你们很奇怪,赵青的事你们查不清,张平在你们眼前死的你们也查不清,反而都来问我,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这似是而非的回答无异于火上浇油,李志国更加愤怒:“薛文远!你不要以为可以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你把法律当什么了,利用别人去报仇,你不觉得可耻吗!”
“可耻?没法伸张正义的你们才应该感到羞耻吧!张平做了多少坏事,你们又做了什么?口口声声说法律说正义,你敢对着赵青这么说吗!今天我看在李冲的面子上、看在你帮过小楚一把的份上给你打这个电话,究竟事情为什么会弄到这个地步,你从你们自己身上想想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如今张平都已经死了,薛文远无意与李志国多做纠缠,李志国认准了这事儿是薛文远撺掇李银花做的,却也对他说的话无法反驳,俩人就这么不欢而散。
之后,所有调查组的办案人员全被停职,李志国作为负责人被记过,李银花被逮捕候审,每个人都过得不如意,王楚也一样,不过王楚的烦恼跟他们都有本质上的不同,因为他的烦恼在很多人看来是件好事。
这件事还得追溯到清水村道路奠基的时候。那天来了很多记者,拍了很多照片,因为有领导在,报道出来绝大部分都是领导深入基层关心群众的图片,只混了一张记者私心塞进去的王楚和沙文站在一起说话的照片。这篇报道就发完了官网上,大家都知道的,一般这种报道除了被迫关注的本单位人员,人民群众们都是一律无视的,可这一次,不过短短三天,转发上万,王楚那张照片更是被单独拎出来,被选为“最美大学生村官”,上了热搜。
这事儿除了丢人点,对王楚本来也没什么影响,可随之而来的各种采访完全打乱了王楚的日常生活。他从来没想过,当个村官还能有四处赶通告的一天。被牵连的还有沙文,成为了深入中国乡村帮扶困难儿童的国际友人的典型,要不是政府管不了他,他估计也跑不了了。不过好在政府慢慢发现了采访不能全接,再加上薛文远通过一些渠道反应,王楚这才空了下来。
事情渐渐回归正轨,道路一天天修筑,王楚的伤势一天天好转,他又开始和薛文远、沙文一起接送孩子们上下学,处理上级的文件,落实之前的政策。另一边,薛文远的山庄也开始准备正式签订承包合同,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堆麻烦事儿。
这天,王楚正瘫在办公椅上,一边吃薛文远投喂的水果,一边发愁清水村脱贫的事儿。已经到了六月,天气逐渐热了起来,王楚穿着短裤短袖,天生白皙的皮肤裸露在外,被阳光一照,白花花映得人眼疼。看他好像魏晋文士一般不顾形象,薛文远伸手捏了捏他的脚踝:“虽说这里没有监控,你这也太放浪形骸了,还‘最美村官’呢,丢不丢人!”
王楚怕热,一到夏天就惫懒,薛文远刚刚一直拿着凉水沁的水果,手心凉凉的,激得王楚一激灵,连忙把他的手拿起来往自己脸上蹭:“可别说什么‘最美村官’了,我分明是最帅村官!你别看我好像在这里偷懒,其实我正在想办法呢!县里面也真是的,非让借电商的东风发展农副产品、特色产业,我们清水村现在除了贾二狗那个网红,哪有什么特色啊,”
贾二泉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杜宇成了朋友,虽然他们当事人不一定承认,但在杜宇的出谋划策下,贾二泉的直播越来越有声有色,加上他本来的木雕手艺就不一般,直接晋升成了网红。好在贾二泉虽然看着混,但其实并不张狂,除了直播也没忘了磨炼手艺,关注他的人越来越多,可以算是网红中的实力派了。
薛文远觉得要脱贫也容易,带村民们投资不就得了,先来个短线炒一炒,赚了利转投实体经济吃分红,脱贫致富分分钟的事情。不过村民们自己不懂,万一炒上了头,倾家荡产也是早晚的,但短期完成一下政治任务八成没问题。
薛文远一边想一边给王楚掰果子。这果子是早上贾二泉送来的,外表跟榴莲似的都是刺,不过颜色金黄,个头没有榴莲大,也没有榴莲壳那么硬,掰开以后是红粉的果r_ou_,呈月牙状,酸酸甜甜,很是爽口。薛文远又掰了一点喂给王楚,王楚酸的呲牙:“这果子酸酸的还挺好吃的,我从来都没见过,叫什么来着?”
“二狗说是月牙红,听说七月份才全熟,会很甜,这是八成熟的,带点酸。”
王楚一下直起身子:“那我们可以卖这个啊!凤凰山好多这些果树,都可以拿来卖!我去问问二狗!”
王楚说干就干,立刻跳起来拉着薛文远要去找贾二泉,薛文远无奈地擦了擦手,正要跟他出门,就有人找了上来。
来人四十岁上下,个子不矮,肚子不小,样貌还算周正,穿着白色半袖和西装裤,一点都不像村子里的人。王楚来了这么久从没见过这个人,自然以为他是县里过来的,急忙甩开薛文远的手,客客气气地问:“请问您是哪位?有什么事情吗?”
那人也是个势利眼,王楚在前面问他话,却先看到了薛文远,两步上前抓住薛文远的手就上下摇:“哎呀,您就是薛老板吧?久仰久仰,您可是我们村子里的大贵人啊!我们这么多年没解决的问题,就靠您一个人给我们解决了,我们全村上下都感激不尽啊!”
薛文远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只是为了山庄而已,也不光为帮村子,还不知道阁下是?”
那人懊悔地拍了拍脑门儿:“哎呦,见到你我太激动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贾金水,本来是清水村的村民,不过因为工作的原因早早去了县里,不怎么回村子了。”
“那您这次回来有什么事吗?”王楚丝毫没感到被冷落,孜孜不倦地问。
贾金水这才转向王楚:“你就是新来的村官助理吧?小小年纪年轻有为,真是不错!我这次回来确实有点事儿。”贾金水又看了眼薛文远。“薛老板这不是要签承包合同吗,听说因为设计原因要多占点地,我这不是怕耽误您事儿,赶紧回来跟您签合同来了吗!”
这确有其事。薛文远要承包的一千亩地是村子里集体所有的,不过设计下来还需要再占一点周边的地皮,地方不多,涉及的村民也很支持,在这两天就要签合同。不过,在薛文远的印象里,要签合同的村民里并没有贾金水这个人。
“冒昧地问一下,您家的地是?”
“就在您那一千亩地旁边,贾旺甫家。”
王楚和薛文远对视了一眼,王楚问道:“可是贾旺甫家的地不是二泉继承的吗?您……”
贾金水端起架子笑了一下:“小伙子,你刚来我们村,对我们村的情况不太熟悉。贾二泉已经过继给庆大爷了,那已经不能算我们家的人了,我爹的地,自然是要我来继承的。”
王楚没有说话,村里面的事情他确实不了解,但这件事贾支书也知道,人员名单也是贾支书过目的,不应该会有问题。
“贾支书去开会了,要不你等贾支书回来再说吧,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
说曹c,ao曹c,ao到,正说着呢,贾支书就回来了。贾金水看见贾支书就迎了上去:“富贵叔,你看这小娃娃不懂事,你来跟他说说,这地到底应该是谁的。”
贾支书掏了根烟出来,还没点呢薛文远就在一旁咳嗽,只好又装了回去,有些为难地对金水说:“你都搬去县里了,还要地做什么。”
贾金水提高了音量,语气中慢慢的针对:“富贵叔,这你说的就不对了,虽然我走了,但我的户口没有变,还是我们村的人啊!这地本来就是我爹留下的,我不应该要吗?不能因为你偏心二泉就牺牲我啊!”
第47章 第章
在贾支书心中,一直有一个朴素的思想,子孙就是给自己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说起来,二泉确实为庆大爷摔了盆当了孝子,应当就是庆大爷那家的人了,而贾金水就算再怎么样,也是贾旺甫家的。所以这件事,贾支书心里是有些动摇的。
王楚不知道贾二泉家里的故事,不过看情况也是有点复杂,二泉是他的朋友,也是当事人,于情于理都应该让他参与进来。“要不把二泉也叫来吧,好歹商量一下。”
贾金水立刻变了脸色,拉着脸看贾支拿着根烟快捻成了碎末,最终说:“小楚说的对,这事儿避不过他,你把贾二泉叫来吧,再把进民叫来。”
王楚立刻给贾二泉打了电话。贾金水不知道心虚什么,一听贾二泉要来就来了劲,电话一通又一通的拨,不过一会,村委会办公室里就挤了四五个人,这架势,不像是调解的,倒像是打架的。
又过了一会,贾二泉才姗姗来迟,后面居然还跟着杜宇。薛文远看到杜宇很是惊讶,他不知道杜宇什么时候跟贾二泉这么好了。杜宇毕竟跟在薛文远身边多年,纵然隔了一个房间的距离,也立刻读懂了他的意思,急忙解释:“我去过工地了,没什么事,就顺便去二泉家拿东西。”
薛文远笑了笑,表示并不在意,心里却有了点想法,杜宇绝不是没事去拜访别人的人,看来贾二泉还真是有点本事。
不过这件事在眼前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地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对贾二泉来说如同今天本来是开心的一天。早上贾二泉进了一趟凤凰山,逮了几只野ji不说,还摘了很多月牙红,一部分给王楚,一部分留给孩子们,还有一部分,他叫来了杜宇。
他跟杜宇本来很不对付,但自从上次游乐园之行以后,俩人关系和缓,后来清水村这边的工程开始,杜宇常到这边,偶尔过来帮贾二泉弄弄直播,搞搞策划宣传什么的,给贾二泉帮了很大的忙,时间一久,俩人也亲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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