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为什么你昨天不给史青叔叔开门？”

    “我不开门，他能进来吗？”我捥了史青一眼，不知道他在辛荣面前卖了什么惨，扭曲了什么事实。

    “如果你妈在猫眼里看到了我，关我一整晚的事儿，她绝对做的出来。”

    太被人了解是会生出毛骨悚然之感的。史青知道我可以关他一整晚丝毫不手软。虽然，以我对史青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在我家门口守夜。但他也知道用什么歪门邪道的心理战术让自己进来。我在史青面前就是个提线木偶，一切动作要领都会像他预期那样按部就班。除了男女力量悬殊，我连心理活动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妈妈，你就不能心胸开阔点？你弄坏史青叔叔的电脑，叔叔还来给你送火鸡。妈妈你之前可不是这样教我的。”

    “我要澄清一下，叔叔的电脑不是你妈妈弄坏的，是之前就有的系统漏洞。”

    “那叔叔拿火鸡来赔礼道歉，我妈更不应该拒之门外。妈妈给我讲负荆请罪的故事，自己却做不到。”

    有时候，亲生闺女的胳膊也是会往外拐的，台阶都替史青想好了。

    “好好好，我虚心接受批评，向蔺相如学习。”

    辛荣一脸孺子可教的目光，“这样才对嘛，你还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妈妈。”给个巴掌塞个甜枣，辛荣是张弛有度，收放自如。看着史青起身离开，一副赶时间的样子，“今天还要上班啊？这么早？”问出口才想起来史青是医生，没有双休日的。

    我跟着史青走到玄关，“你穿的和昨天一样，医院里的人不会说什么吧？”看他行事匆忙，应该没时间回家换衣服了。

    “医院工作就够枯燥乏味了，你还不允许人家八卦娱乐几句？”

    “看不出来，你还挺舍己为人的。”

    “最主要的是，你不是也没给我把衣服放你家的机会吗。再说，有一个人的衣服鞋子就够了，要不显得你多水性杨花。”史青眼角扫过玄关鞋柜里的男鞋，意有所指。

    “那个...其实，是荣耀，故意放的，防狼的。”

    史青笑了，他的气息若有若无地环绕在我的颈肩，“我很早就知道。”

    “那你还问？”

    “你既然问我不换衣服怎么办，就突然想逗逗你。支支吾吾、眼神闪烁，效果基本满意。”

    “你接着唠，我看你时间很宽裕啊？”

    “因为是高铁，安检没那么麻烦。唠几句的空余还是有的。”

    “你要去外地啊？”

    “嗯，去上海开个会。”

    “谢谢你的火鸡。”

    “也谢谢你和辛荣陪我过圣诞。”史青轻轻地亲了我的眉毛，“圣诞快乐，辛艾。”

    我把门关上的时候，辛荣从卫生间跑出来，“妈妈，你怎么不催我快点拉屎，害得我都没有和史青叔叔好好说再见。”

    “又不是生离死别，不要这么夸张好吗？”

    “得了吧，您的脾气，自己断交还要强迫别人也断交。谁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了。”

    “嘿，你这是在拐弯抹角地说谁呢！偶尔不分青红皂白地认同妈妈一次不行吗？”

    “不行，那样不就是溺爱了吗？”

    卒，小丫头跟谁学的口条这么顺。

    “妈妈，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

    “骗人，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史青叔叔在追你？”

    “没有。”

    “虽然我讨人喜欢。但我心里门儿清。只有荣耀叔叔和史青叔叔把我当闺女待的。不过史青叔叔喜欢问我，你的事情，这难道不是想追你？谢天叔叔从来不问我你的事。”

    “本来还想带你出去胡吃海喝的，现在我改主意了。”

    “好妈妈，刚刚我说的都是瞎掰的。带我出去嘛，好不好？”

    “知道电视剧电影里的人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

    “他们都死于话多。沉默是金，少说多做，懂吗？我的感情生活我来做决定，需要你的建议和看法的时候我自然会问你。不问你的时候，你也保持缄默。”

    “妈妈，缄默是什么意思？”

    “就是闭嘴的意思。”

    “行吧，我们家还是没有民主。”

    在家里墨迹了一会儿，我和辛荣去了一个特别展，主题是2000年前的发明，辛荣亢奋的很。展览上有古希腊通过烧火改变压强的自动门，还有自动贩卖机，不过贩卖的是水，通过硬币的重量压出一点点水出来。还有最早的开颅手术，开颅之后竟然还活了四个月。以当时的卫生条件和科技水平，这个开颅应该不是服务于治病，而是神明祭祀之类的宗教活动。我也算是跟着辛荣长了点见识。

    出来的时候，华灯初上，很热闹。街上到处都是人和圣诞树。随手拍了几张辛荣的照片，怎么看怎么好看。因为有促销，我和辛荣海购了一番，满载而归。刚到家，辛荣就开始了她的新衣服走秀，走到我身边的时候，还会挤眉弄眼，好笑又可爱。

    “昨天做了一台十几小时的手术，晚上睡沙发又不舒服，所以在车上的时候睡得特别死，我现在刚忙完。”

    早上怕他赶不上车，就发了微信问史青坐上车了没有，只是现在深夜才收到回复而已。

    “你这是在跟我卖惨吗？”

    “怕你觉得我不积极，把真实情况和你说一下。”

    “哪回发短信我也没指望你秒回。”

    “这不是发牢骚吧？”

    “不是。”

    “其实说不说都一样，说了你就会怜香惜玉，让我睡床吗？”

    “不会。”

    “这不就结了。”

    “因为是你自找的，自己家里有床，我也没逼你来我家睡沙发。”

    “所以我说了，说不说都一样。说了自己做完手术又回家烤火鸡，也不会改变我睡沙发的命运。”

    “那你还说，多此一举。”

    “你的智商我也不求你看懂潜台词了。我的意思是，我很不开心自己睡过去了，错过了和你说话的机会。”

    “史青，你什么时候这么恶心了？”

    “我一直都挺恶心的，以前都是假正经。”

    我没打算回复，准备洗澡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