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自己出门溜达溜达。”算下来，周四荣耀睡过去了。周五白天不知道他干嘛，但晚上陪我和辛荣吃饭。周六吧，又陪辛荣一整天。今天，说什么也得给他点自由空间。老跟着我和辛荣怎么可能有艳遇呢？也是个大小伙子，我明白他的某些生理需求，尤其他还整天浸泡在男人堆里。

    “懒得动。”荣耀懒洋洋地侧卧在沙发上，一副睁着眼的睡美人姿态。

    “我也是为你好，怕你忍耐的辛苦，也空窗了好多年了。多出去走走，没准儿出门就遇到真爱了呢。”荣耀长得好看，相信他走在街上，会有几个浪漫邂逅的。

    “我现在对女人不感兴趣。有句话说的就是我现在的状态，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什么意思？”

    “我已经把梵语翻译成中文了，你还听不懂只能说明你患有阿尔茨海默症了。”

    我一时气结，好在我反应快，想到了恶心他的办法。他一直都不喜欢史青，这个我知道。

    “呦，对女人不感兴趣。那就是对男人感兴趣了？我把史青介绍给你怎么样？史青长得不错，一身腱子肉，体验感应该不错。”

    史青的身材我是绝对有发言权的，虽然并非我自愿的，摸了几下史青的胸和手臂。手触之地，皆为石头。原来瘦瘦弱弱T恤灌风的少年，也变成了一个可以撑起西装的男人了。

    “你知道的倒是清楚。”荣耀坐直了身子，这时候才正眼瞧我。

    “我可一点不清楚，都是猜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发虚。

    “史青和你表白，就没有动手动脚？”

    “没有，我们坐在家里，一起畅谈了往事。他缅怀到浓时，就表露了心迹。”僻重就轻，半真半假。

    “史青并没有给我什么好印象。”

    想起楼洞里荣耀和史青的初次会面，二人都不会对对方有好印象。荣耀眼里，史青紧紧握住我挣扎的手腕不放开，是性骚扰。史青眼里，荣耀含沙射影咄咄逼人，是没风度。

    “他如果性骚扰，你就报警。”

    “不会，你想太多。”

    “但愿是我想太多。”荣耀看着我，眼神难以名状，我此刻还参悟不到。

    和史青的几次亲密接触，我每次都是懵逼状态。根本想不到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肌肤相亲了。但我承认，这样的亲密无间，是我不喜欢的。具体哪里不喜欢，我说不上来。可能是史青的压迫感，也可能是负罪感，我并不想破坏他和宋歌的感情，于情于理，我都已经是个局外人。只不过，通过这些事，我知道了，我和史青是做不了朋友了，我们只可能是陌生人。不然，我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他诠释成勾引。而于我而言，只是一个少年以来，还不及改变的习惯而已。

    “就算自己遇不到，也可以找人介绍啊，相亲也不是什么丢人事儿。”我岔开话题，焦点再次回归荣耀。

    “我相亲的奇葩，你又不是不知道。”

    荣耀并不排斥相亲，只是他运气太不好，无论朋友还是他妈介绍的，都按着警戒线来，也是悲伤至极。我和荣耀有一个共同的毛病。就是原则问题不可触碰，碰了就没戏。其实这样也挺好，发现不对，马上就走，毫无眷恋，倒是省下来很多伤春悲秋的时间。可能一个女孩子什么都好，但和荣耀讲什么主爱世人，荣耀就受不了了。我当时还劝他，信仰自由，没想到这姑娘开始给荣耀传教了，就彻底掰了。听说这姑娘还是军人世家，我也搞不懂怎么变成传教士了。毕竟共产党员家庭信仰基督教，是匪夷所思了点。还有很多的呢，是端着的那种。每次荣耀发微信，都搁上一段再回微信，通常就是半小时回一下。这点我和荣耀也不谋而合，大家都很忙，既然我现在抽出时间和你聊微信，那大家就好好聊。这种半小时一回复的模式，把时间都割裂开了，荣耀索性就不回复了，所以也都掰了。我和荣耀都是很干脆的人，不喜欢微信上这种所谓的“互撩”。比起一般人，我和荣耀都比较直接。有意思，就深入了解别拐弯抹角的，工作已经够累了，谈恋爱希望省点心。所以，相亲，对荣耀来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轻。好在，他身边的人还没有放弃他，仍然给他介绍一些对象。

    “最近有没有好一点的？”

    “没有。上一次我遇到一个女权癌。本来吃的都挺好的，姑娘长得也挺漂亮。话多人也活泼，我觉得可以多接触。不知道话锋怎么一转，转到她认识的一个女孩身上。大概就是一个无辜女孩儿被灌醉，之后被某足球外籍教练强奸，报案没结果。然后她就开始列举北欧多么多么重视女权，中国女性地位多么多么低下，女人应该有姨妈假期等。我觉得这时候，如果我看一眼手表，她就会觉得我是在歧视女性。最后相亲变成了她的女权演讲大会。”

    “我也不敢说什么，人家瑞典留学的。说的句句都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我只盼着相亲赶紧结束。”

    我知道的也不多，十九世纪末的西班牙女作家还要用男人的名字才能发表著作，我说的是Fernán Caballero,一个贵族小姐也并无优待。所以女权问题是上个世纪兴起的，我们国家是和外国一起起跑的。我也并不认为国防部长是女人就说明女权落实的好（瑞典的国防部长是女人）。女权要的是什么？是和男人平等的权利，而不是凌驾于男人权利之上的权利。长征时候那些女战士才是真正的女权，至少我是这么想的。不掉队不喊苦整整两年，她们不来姨妈吗，她们不柔弱吗，当然不是。女权不是把媾的女子旁去掉就女权了（某些人觉得不好意思的字都带有女子旁而觉得受歧视），而是要人格独立，人人平等，不是特权。至于她说的外籍教练，我不知道事情真假和经过，我也不好判断。

    “好吧好吧。你也多给人家点时间。你就是还没来得及发现别人的优点就已经和别人分道扬镳了。”

    “我也不想，但聊天都不愉快，怎么一起生活？”

    “下次你找个不说话的。”

    “我也不抱什么希望。只是不想凑合。”

    荣耀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我自然也希望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她，来伴他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