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的琴声，”宁采臣被这凄美的琴声吸引住了，“这兰若寺内莫非还有其他人住宿？”

    “不，不可能。”燕赤霞否定了他的想法。“我是今天白天来的，来了以后就四处查探了一番。这兰若寺没有第二个出口，寺内空无一人。除了你们二人外，我再没见过来投宿的其他人。”

    他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

    “这琴声，只怕不是住在这的人所弹。”

    “不是人？”宁采臣傻傻地问，“那是谁？”

    “你说还能有谁？”燕赤霞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示意。

    宁采臣立刻想起了刚才的长发女鬼，回想她的五官样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不可能的！女鬼怎么可能弹出这么优美的曲调？只有心灵秀慧、至纯至善之人才可能弹出这样纯净无比的琴音。”

    “不信的话，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燕赤霞挑眉。

    “看、看看就看看！”宁采臣壮着胆子说。

    “呵呵，今天不知道谁说的一点也不怕鬼神，还要跟鬼神友好交流一番呢！”燕赤霞毫不客气地嘲讽他，“不知道刚刚那阵交流你可还满意？”

    宁采臣气得剁脚，可刚刚的确是燕赤霞救了自己，他无从反驳，只好催促道。

    “走走走！我们看看究竟是人是鬼去！”

    三人沿着湖边的走廊，以月光为引，寻着琴声而上，这画面竟让人觉得和谐不已。

    燕赤霞自是不再掩盖自己原本的气场，一瞬间连凉风都少了许多，那些聒噪的蛙叫也停了下来，只听得见悠扬的琴曲。

    “燕兄你简直是个人形行走驱鬼器啊！”宁采臣感叹道。

    “这下不怕鬼了？”燕赤霞笑道。

    宁采臣被他噎了回去，又不想再说什么了。

    然而陈洁南开口了：“我们到了。”

    果然，沿湖小路已经到了尽头，湖的尽头正是一座凉亭，亭内有一女子绰约的身影，正在抚琴。他们听到的琴音源头，便是这里。

    只是这里的凉亭，和厢房前的坪台一样，都垂下了朦胧的纱幔，只能隐约看见女子的身影，并不能完全看清她的面貌。

    “我就说定是有人！女鬼哪里会抚琴？”宁采臣自觉扳回了一局，高兴得很。

    “这……”燕赤霞也不确定了，眼前的女人既无鬼气也无妖气，的确不像是女鬼，“可我明明白天探查过了，的确没有人居住啊？”

    “你怕是查漏了吧！人家女子白天不好意思出门罢了！”

    燕赤霞挠挠头，也不好确定了，或许是真的查漏了吧。

    陈洁南却在一边，一眼看透了眼前人的真身。

    “那我就让你死心！”宁采臣一步上前，大声说道，“这位姑娘！深夜叨扰，抱歉万分。尔等三人因姑娘琴声吸引而来。小生听此琴声，更是感慨万分。不知姑娘可否告知此曲牌名，也好回去再寻听取。”

    宁采臣并不愿唐突，在古代，未出嫁的女子是不得与外男轻易相见的，因此他也不好直接让这姑娘出来给燕赤霞认个真假，只希望她能出个声，证明是个活人便行。

    而另一边的聂小倩显然没差点崩断了自己的弦。

    树妖姥姥只跟她说让她去勾引一番书生，她怎么没说这书生竟然有三个人？

    还是结伴而行？

    其中还有个煞神？

    这让她怎么勾引？

    大爷们~一起来玩玩？

    聂小倩稳下心神，将琴抚静，这才出声。

    “谢公子谬赞，小女子不过是弹着玩玩罢了。只是一时想起自己颠沛流离的身世，不禁有些伤情落泪，因此琴音带情了些。”

    果然，宁采臣立刻上钩了。

    “若是不唐突的话，可否告知，是为何事伤怀呢？”

    “小女子自小书香世家长大，平日里爱抚琴绘画，家里的姥姥对我也极好，可不料前些日子，竟无意间听见姥姥要将我送给那山里的大王。那大王粗俗不堪，因此我日夜垂泪，难以入睡，只得来此地抚琴，释放心中的悲愤之情。”

    宁采臣听了十分感慨了，似乎也陷入了深深地感伤中。“女子不易，你要多自爱些，若是不愿，也可以同家人商量一二的。”

    “哪有那么容易”聂小倩更伤心了，“女子不过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罢了。”

    可也有不识风趣的家伙，燕赤霞就不吃这一套。“不知姑娘可否出来一见？”

    聂小倩还没说什么，宁采臣倒是急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这样不是要毁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毁什么名声？”燕赤霞很是不解，他是修仙之人，修仙的女子一般都如男子般自强自立，没有不能见人的说法，因此也就对这方面的习俗不甚了解。“我不见她，我怎么知道她是人是妖？”

    “你！”

    “多谢这位公子好意，奴家自然愿意出来一见。”聂小倩却抢先说话了，她要是不出来，还怎么勾引人啊。

    只见凉风吹起纱幔，一个身段袅娜多姿的女子徐徐抱琴向几人走来。这女子大约十七岁，肤如凝脂，面带桃红，完全就是一副美人模样，没有半分不像活人的。

    “见过三位公子，奴家姓聂，名小倩。今日让几位公子见笑了。”说着，她微微屈膝，耳畔的头发顺着雪白滑润的脖子垂落下来，带有一丝脆弱的诱惑感。

    “我就说肯定是你查漏了人！这般可爱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女鬼呢！”宁采臣埋怨道，不停地道歉：“实在是我等唐突了。”

    “无妨的。”小倩摇头，显得更加柔美了。

    在远处时，燕赤霞还不能确定，走到了近处，燕赤霞的的确确能确认眼前的女子只是个普通的弱女子罢了，绝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更主要的是，这么柔弱的女鬼，怎么可能在这鬼蛊中活下来呢？只不过她的出现仍然很奇怪就是了。

    “抱歉抱歉，是我看错了，希望你不要介意。”燕赤霞也连忙认错。

    聂小倩笑着说不要紧，心里却得意的很。自己虽然不会什么高深的法术，可扮人这一项，绝没有鬼能比的过她，连修士也是不能分辨的。

    然而有个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

    “燕兄没查漏，她的确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