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了？

    为什么要哭，是他的伤口太吓人了吗？

    “我没事，别担心。”顾霆琛勉强张开嘴，每说出一个字，都觉得痛彻心扉，“去叫护士。我伤得不重，很快就好……”

    一句话还未说完，顾霆琛便晕死过去。

    “顾霆琛！”黎璃彻底被吓住了，疯狂叫他，“你醒醒，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

    病房里，再没了其他人。

    门外，那个邋遢男人松了口气。他看向顾霆琛身下那逐渐扩大的血泊，志得意满地笑笑，随即离开。

    他身上全是血，在油腻的外衣上倒是不显，却染透了白T恤。一路出了医院，不少路人都向他投来或惊恐，或诧异的眼神。

    男人对他们的视线视若无睹，直接去了一座天桥底下。

    一道苍老的身影，正在那里等着他。

    “我答应过你的事，已经办到了。”男人满不在乎地伸出手，“你答应我的钱呢？”

    “放心，我说到做到。”老人拍了拍身边的旅行箱，“这是你的报酬。二百万，钞票不连号，不是新钞。你拿到钱，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花。”

    男人不信任老人，蹲下身去开箱子。

    看见箱子里摞得满满的钞票，他松了口气，笑容扩大：“你果然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这一次交易，我算是做对了！”

    “那是自然。”老人笑笑，“现在就走吧，记住，一定要走得远远的，最好永远别再出现在这个城市！”

    “放心，这事儿不用你说！我自然不会回来，回来送命，能跟在外面快活比？”

    男人拿起箱子，潇洒愉快地走了。一边走，还在一边吹口哨。

    林叔看着他的身影，唇角的笑意渐渐变成不屑。

    “有些钱，有命拿没命花。”他喃喃道，“呵呵，只怕这笔钱，没那么好赚哟。”

    林叔摇摇头，回了顾亦辰家。

    和男人相处的短暂时间里，他身上也沾了血腥气。

    顾亦辰新开了一瓶马丁尼，正在喝酒，屋里酒味刺鼻。林叔一到家，他身上的血腥味，把酒气也冲淡了些。

    “呕。”顾亦辰原本就醉醺醺的，被林叔这血味一冲，顿时干呕几声。回过神，他抬起头，皱眉看向林叔，“林叔，你是从哪回来了……血？林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叔走到他面前，正色道：“少爷，我刚从医院回来。”

    “医院？”顾亦辰无法理解，“你去医院干什么？”

    “这段时间，您跟霆琛少爷的不和，我知道。”林叔顿了顿，“所以我就想着代表您，去看看霆琛少爷，看能不能缓和点关系。”

    顾亦辰皱眉：“我在问你，这血是哪来的。”

    林叔不疾不徐道：“您别急，很快就要说到了。进入医院的时候，我撞上了一个人。那人身上全是血，听说，是刚杀了霆琛少爷出来的。”

    原来，这血是这么来的。

    顾亦辰点点头。被酒精浸泡得麻木的脑子呆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你说，有人杀了顾霆琛？”

    “是。”

    林叔点头。

    “此话当真？”顾亦辰迅速站起来，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黎璃呢？她什么反应？”

    林叔皱眉：“恕我直言。您现在关心的，不该是黎小姐。”

    顾亦辰脚步顿住。

    他当然知道，他不该想黎璃。可有些事，不是该不该能控制的。

    “总之，您要好好想想，霆琛少爷若是真的死了，您该怎么办。”林叔道，“这是天赐良机。少爷，您该多想想了。”

    说罢，他回过头，走进下人房的浴室。

    顾亦辰盯着林叔的身影，只觉得一阵阵难受。

    如果顾霆琛真的死了，黎璃现在又该怎么办？

    黎璃……

    她会不会，怨恨他一辈子？可是，如果顾霆琛死了，有机会陪在她身边的人，会不会换成他？

    这个问题，顾亦辰想了很久，怎么也想不明白。

    ……

    医院。

    顾霆琛按下呼叫铃的时候，几个专门负责看护他的护士，就已经听见了。

    几乎是黎璃往门外冲的同时，一群医生护士也鱼贯而入。看见顾霆琛的模样，他们都吓了一跳，连忙进行急救，同时报了警。

    有护士把黎璃扶到一边，让她坐下。

    黎璃还是浑浑噩噩的，一脸的难以置信。

    顾霆琛平时不算是个坏人。即使对待梁安琪，他也是饶恕了一次又一次。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人想杀他？

    黎璃想不通，哭得不能自已。

    “黎小姐，别哭了。”护士安慰她，“我们已经报过警了，警察很快就来。”

    黎璃恍惚了下：“报警。是啊，应该报警的。”

    她的模样太过恍惚。护士叹气：“您可能是精神头不太好，要不要我们带您去缓缓？”

    “不。”黎璃摇头，“我要做个笔录。”

    护士想了想，点头：“那样也好。”

    眼下，刺伤顾霆琛的凶手已经逃逸。能做笔录的，也就只剩下黎璃一个。让她待在这里，其实也能为医院省去不少麻烦。

    “失血过多！”病房里有人吼，“准备手术，现在！”

    黎璃听得心都揪了起来，问身边的护士：“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护士心说我哪知道，表面上倒是强颜欢笑地安慰黎璃，“你放心吧，没事的。”

    黎璃松了口气，又问：“他失血多吗？”

    “呃。有点。”小护士被问得卡壳。她想了想，只能说，“吉人自有天相吧。”

    黎璃顿时全身发凉。

    能让医生护士说出这样的话，顾霆琛的情况，一定是不容乐观了。

    她张了张嘴，想哭又哭不出来。

    病房里，很快有医生推着病床出来，送顾霆琛去急救。

    黎璃往病床上看了一眼，看见不少血渍。顾霆琛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愈合。

    警察很快到来。

    这个案子，情况算得清楚。大致问过黎璃情况之后，他们就收了队，准备去抓捕林叔。

    谁知这时有人翻了翻短信，凑到警察队长身边汇报：“队长，嫌疑人抓到了。抓人的时候，他正在江城往海城的高速公路上，看来是想往海城跑。”

    “抓到就好。”警察队长沉吟片刻，“刚好，省了咱们找人的功夫。你们先回吧，记得好好审讯嫌疑人，不要有任何的遗漏。”

    “好，知道了。”

    “黎小姐。”安排好负责审讯的队员，警察队长又看向黎璃，“接下来，我们可能还需要您的配合。希望您给我们留个联系方式，方便我们找到您。”

    黎璃啜泣着，在警察队长递过来的便签纸上写下电话号码。

    眼看着对方就要离开，黎璃忍不住问：“您说，他会活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