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看着整个世界，许许多多细小的半透明纹理在他的眼中交织。有一些纹路是清晰的，稳定的，那是私服世界与这里共通的地方。还有大部分是虚化的、错乱的，那便是不共通的地方。
    眸光一闪，主动把错乱的条目隐藏，视野立刻天清地朗。
    老六缓缓说道：“这里比洪流的小私服宏大的多，深奥的多，复杂的多，也稳定的多。”
    “不过，全拟真的基础规则完全没变。”
    “换句话说，只要还没有抵达世界的根源，就可以把这里当作一个没有任何超自然力量的异世界。”
    “若想要抵达根源，则必须从根本上理解它的运作、破解它的权限。”
    “而理解的方法，与我们先前的目标完全一致。”
    “那就是——知识。”
    “适用于人工智能、适用于虚拟世界的知识。”
    “知识，就是力量。”
    石铁心指着旁边的网吧：“换句话说，去上网吗？”
    虚拟世界里的知识都是免费开放的，这给了两人很大的方便。
    老六却摇摇头：“网上的东西，沈骚夜的数据库里基本都有。我们需要的，是在其之上的、更深奥的、甚至是普通人接触不到的秘密知识。”
    石铁心：“上哪搞去，有头绪吗？”
    “有。”
    “哪？”
    “我和小灵初次见面的地方——大书库。”老六忽然阴险一笑：“你不是一直想去洗劫太皇殿书库吗，今天让你在虚拟世界里假假爽一把，算是个预习了。”
    守法公民石某人一听打劫立刻来劲儿了：“搞快点搞快点，趁着敌人还没有定位到我们，抓紧时间去洗劫！”
    老六冷哼一声：“现在，想定位我们，也没那么容易。”
    在老六登入虚拟世界后不久，信息海洋就产生了反应。
    #发现非法登入，疑似目标x#
    #定位物理位置#
    #定位失败#
    #定位虚拟位置#
    #定位失败#
    #无法快捷定位，准备修复并升级网关#
    网关空间里，许多虚拟程序开始忙碌起来。如果拟人化理解的话，老六进入的虚拟世界就是一个国家，网关就是这里的海关，老六从网关进入虚拟世界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但这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有超巨量信息内外交互，好比一个国家的海关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出出入入，数不清的物资报关离岸。老六就混在其中，伪造了证件，改变了信息，甚至可能假装成一个箱子、一摞香蕉。
    在没有当场拦下老六的情况下，想事后去找他的踪迹，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得定的。
    此路暂时走不通，只能使用其他办法。
    #监控全信息流，全面排查一切可疑目标#
    信息海洋把所有缸中之脑的五感信息都抽调出来，开始逐一排查。交手到现在，石铁心对敌人的真实信息一无所知，反过来说敌人对石铁心的真实信息也一样一无所知。
    正因一无所知，所以取名为“目标x”。
    石铁心为什么会再入虚拟世界、会以怎样的面目出现，又会跑到哪里、去做什么，这些全都是未知的。
    所以信息海洋只能以不可思议的天量算力不断计算，带入一个个行为模型，调用一个个思维模式，进行不间断高强度全面筛查。
    可疑的人一个个出现，一个个被标注出来。
    虚拟世界里，特勤局不断出警，将可疑目标一个个抓捕，但一次次都没有找对人。
    终于，信息海洋察觉到一个有点奇怪的信息。
    那是一个女性，她的双眼看着坐在大桌对面的男人。那男人高大、强壮、英俊，穿着一身黑，脸上还戴着一副墨镜，正在不断翻书。
    女性注意他是因为他长的帅，而且翻书的速度太快了，就像在玩一样不断把一本书哗啦啦的耍一遍放到一边，然后又把下一本书哗啦啦的耍一遍。
    女性只是觉得好笑，没有多想。
    但信息海洋却明确的注意到，男人戴着的墨镜镜片所倒映的虚影里，书中的文字好像被黑洞吞噬一样不断被吸入到镜片中心的位置。
    全拟真世界里的书写文字当然不会被吸走，就像真书一样。
    但镜片上倒影的异状，让信息海洋立刻警惕起来。
    该男子看过的书籍目录立刻被排查出来，信息海洋生出波澜。
    #高度可疑#
    #目标x疑似具备高级数学及信息学能力，风险上调，立刻采取措施#
    轰隆隆，引擎咆哮，特勤局车辆从街头上飞驰而过。行人们张望着，从引擎声中感受到紧张的气氛，不明白承平日久的世界为什么忽然间变得紧张兮兮。
    叮铃铃，大书库馆长办公室的电话响了，秘书捧着电话走进了办公室，递给了白发苍苍的馆长。老馆长拿起电话听了两句，浑浊的老眼立刻瞪大了，然后按下了桌面下的紧急按钮。
    哗啦啦，一块块厚厚的金属板快速下落，锁死，古色古香的大书库马上被完全封闭。大门咣当一下关闭锁紧，里面的读者和工作人员都慌了，但谁都出不来，只能徒劳的敲击。
    嘎吱吱，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了尖锐的声响，特勤局装甲车甩尾停车。大量全副武装的特勤从车里快速奔出，在长官冷冽的口令中所有士兵枪弹上膛，打开保险，杀气腾腾的跑向各个预定位置。
    前门、后门、侧门，全部封堵。
    周界的制高点上布下六个狙击手，居高临下控制一切。
    下水管道全面布防，一只老鼠都跑不掉。
    更远处的路口被封死，所有车辆全部改道。
    远处的司机和行人探头探脑、窃窃私语，又被随后赶来的治安官驱赶。
    有人从车里伸出头来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治安官冷着脸骂道：“别那么多事，不该问的别问，赶紧走！”
    行人们脑袋一缩，不敢多言，互相对视心中悸动，只觉山雨欲来，气氛压抑。
    特勤指挥处处长跑到了局长面前：“报告局长，已经布防完毕，时刻待命。”
    特勤局张亲临前线，表情严肃：“根据上级情报，该目标穷凶极恶，而且擅长隐藏身份，绝不能马虎大意。尖刀组在前，其他组依次跟上，大书库内所有人全部抓捕。如有反抗，立刻开火。”
    “是！”
    尖刀组奔跑着来到了正门前，拿出紧急识别卡在门上一刷。滴的一声，紧紧锁死的大门打开了。尖刀组呈突击队形冲了进去，对所有人举起了枪。
    “都不准动，双手抱头趴在地上，快！”
    人们惊慌起来，有些人发出尖叫。“不准说话，把嘴闭上！”特勤队员一脚把乱叫的人踹倒在地。
    有人本能的逃跑，就听砰砰几声枪响，那人立刻颤抖着倒下了。
    不是金属弹头，而是橡皮子弹。
    不是心慈手软，而是务必活捉。
    所有人立刻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眼中都是恐慌。
    后续的特勤队员涌了进来，粗暴的擒住了众人，捉小鸡一样把人一个个提出去，一把塞进囚车里。在强壮的特勤队员面前，普通市民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尖刀组快速向前，快速推进。后续队员实施抓捕，不断扭送。整个过程井井有条而又迅速高效，身穿黑衣的特勤队仿佛淹没一切的黑色潮水，带着巨大的压力滚滚向前。
    哗啦哗啦，几十个人一起沿着楼梯向上推进。
    一楼。
    二楼。
    三楼。
    大书库一共只有五层，而上级给出的情报里，目标被看到的最后位置是四楼东馆的阅览室单间。
    不多时，近在眼前。
    “静步！”尖刀队长用手语下达指令。
    所有队员放慢脚步，特制鞋底寂静无声。
    手指挥动，安排调度。
    队员静步前趋，将阅览室单间团团包围。
    队长一招手，有队员上前用设备放在门上一听，然后点点头——听到有人翻书的声音。
    ————
    另外一边，老六坐在一张大桌后面，快速的翻动着书籍，眼中的金色圆环像旋涡一样把知识席卷而去。
    理解知识需要时间，但记录知识非常快捷。所以他像牛一样在知识的自助餐里胡吃海喝，回头再去反刍。
    桌面上已经堆满了书本，门外有人声响动，老六却纹丝不动心无旁骛。
    这一次的知识自助餐，恐怕是最好也是唯一的机会。
    以敌人的学习速度，必然会快速堵上缺口，更改网关设置。
    所以自己必须抓住这唯一的机会获取足够多的知识，然后发现更多更大的缺口。
    ————
    阅览室外，尖刀队长举起手。
    三.
    二.
    一.
    突门！
    门没锁，尖刀队拧开把手哗啦一下冲了进去，枪口齐刷刷的指了过去。
    ————
    嘎吱，老六对面的门打开了。
    大桌之后的老六放下最后一本书，看向来者，时间正正好好。
    ————
    阅览室中，尖刀队枪口之下空无一人。桌上，只有一个临时制作的小机械，靠着磁力驱动左右摇摆，哗啦啦的翻着书。
    “被耍了，目标不在这里。”尖刀队长紧皱眉头：“快，继续寻找目标，目标一定还在这栋楼里！”
    就在这时，众人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是楼上，快！”
    尖刀队沿着楼梯快速向上，很快来到了五楼，找到了惨叫声的源头。
    只见满头白发的馆长倒在了馆长室门口，大腿上插着一把餐刀，他正抱着腿哀嚎。
    尖刀队长没有任何怜惜之情，大声问道：“人在哪？”
    “那、那边！”馆长满头冷汗的指着方向：“他刚才抢走了我的钥匙，现在在秘卷库！”
    秘卷库并不远。
    尖刀队快速赶到，大老远就看到厚重的安全门已经洞开。门内宽阔的书库里，一排排的书架之间，老六笔直的站立着，迅速又不慌不忙的翻阅着文卷。
    他察觉到了特勤队员的到来，但他双眼不离书面，只是空出一只右手，心中对石铁心说道：“帮忙应付一下。”
    “没问题。”石铁心控制了右手，手掌抬起对着门外的特勤招了招。
    来。
    －－－－－－题外话－－－－－－
    有没有看电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