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冰柜的一瞬间，两人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哪怕面目全非，哪怕血肉模糊，也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老母亲当即脚下一晃，向后倒了过去，被石铁心一把接住。
    “我的儿啊啊！我的孩子啊啊啊！我苦命的孩子啊啊！！你怎么这样就走了！！”
    老母亲哭的撕心裂肺，老父亲也是掩面痛哭。程龙手足无措，石铁心则揽着两人拍着他们的肩膀，默默用无极劫力护住他们的心脉，避免悲痛过度再生新的悲剧。
    “伯父，伯母，你们可不能因为过度悲伤而出事。想想孙子，你们要是再出事了，孙子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呜呜呜……我苦命的孙子啊……摊上一个不要脸的娘，又没了爹，以后他该怎么办啊，呜呜呜……”
    老夫妻被石铁心揽着走了。
    李嘉豪再次锁回到了冷柜中。
    静静的。
    静静的。
    动了一下。
    警署办公室里，程龙给泡了两杯茶，石铁心则陪着那对老夫妻，温声安慰着他们。高超的言辞学，发挥出了抚慰人心的作用。
    但石铁心和程龙不可能一直陪着老夫妻，因为这世界上总有新的案件在发生。
    “警长，又一起凶杀案。”肯尼迪像个传令兵一样跑过来：“案发地点在唐宁街，您快过去看一下吧。”
    石铁心和程龙马上出警，很快到达了案发地点。
    这里是一栋老旧的公寓楼，出事的地方在三楼。屋门大开，门口围了很多人，这些街坊邻居都在叽叽喳喳的议论，看到石铁心来了立刻让开地方，两人随即进入侦察。
    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客厅中的死者，一个中年女性，四十多岁，躺在地板上。
    她的血从身下蔓延出来，淌了一大片。
    石铁心睁开天眼，同时发动刑侦心术，所有痕迹立刻被高亮显示。
    在【蛛丝马迹】的属性加持下，石铁心的视野中显现出丰富的痕迹。耳朵里听着邻居的议论声，同样给他提供了很多七大姑八大姨的信息。念气支撑着他，让他把现场痕迹全部统合一处，随后在脑海中还原了案发当时的样貌。
    “杀人者是男性，身高一米七四左右，我推测其身份——”石铁心瞄了一眼被砸烂的结婚照：“应该是死者的丈夫。”
    “他们在争吵，争吵的很激烈，然后产生了扭打。灯台，沙发，到处砸东西。”石铁心一步一步走过了案发当时的路径，指着案发当时所用的所有物品。
    “中间暂停了一阵，两人陷入沉默，而后又再度爆发。”石铁心走进了厨房，指着一地的碎渣，以及空了一个位置的刀套：“男主人走进了厨房，拿出了尖头菜刀，慌乱中把锅碗瓢盆都带歪、砸碎在了地上。”
    他又回到了大厅：“随后，男主人持刀威胁女主人，两人再次爆发更大的争执。紧接着，是新一轮的扭打。”
    石铁心指向受害人的指甲：“她挖破了丈夫的脸，随后，她的丈夫终于火遮眼，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一刀捅在了她的腹部。”
    “她趴了一米，又被拉回去。他压在她身上，捅刺，不断地捅刺。”
    “血喷溅出来，洒在窗帘上，流到地板上，这个时候受害人已经死了，但是男主人非常疯狂，继续捅刺。”石铁心指了指天花板，那里有呈线条状的淋漓血迹：“血液甩上了屋顶，说明男主人当时的动作很大。他一共捅刺了十八刀，恨意极强烈。”
    程龙在脑子里还原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不由自主的感到毛骨悚然。
    凶杀案他不怕，但一对夫妻竟然走到了这个地步，真是让人唏嘘。
    他看了一圈：“刀呢？凶器呢？”
    “凶器被他拿着呢。十八刀后，男主人站起身，从这里开始走。一步，一步，脚印在延伸，一路到了——次卧室门口。”
    次卧的门依然是关着的。
    程龙立刻拔出枪来，警惕的看着次卧的门。
    “别紧张，嫌疑人已经走了，走的很慌张，走的很迷茫，甚至不知道关门。”石铁心看着次卧上贴的照片，面沉如水：“这个房间，应该是个女孩的房间。他右手拿着刀，走到门口，拧开了门锁。”
    门把手上还有血污残留。
    “不、会、吧！”程龙产生了不好的联想：“那家伙那么混账吗？”
    石铁心浅浅吸了口气，握住门把手，咸腥的血脂让手心滑滑的，有点反胃。他不是没见过血，没见过死人。但敌人的血，和受害者的血，完全不是一码事。
    咔哒，拧开门，石铁心推门一看，叹了口气，走进了次卧。
    程龙跟着走进去，抬眼一看，就看到了第二名死者。
    那是一个青春期的女孩，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面朝下趴在床上。许许多多的血涌出来把厚实的被褥全部浸染，原本白粉色系的房间，现在是一片猩红。
    “混账玩意儿！”程龙怒不可遏：“虎毒不食子，他竟然杀自己的女儿！”
    石铁心看了一圈，对案发时的场景已然掌握的很清楚。
    “或许是外面父母的争吵让她悲痛欲绝，也或许是杀人时疯狂的嘶吼和痛苦的尖叫让她明白了什么，女孩一直趴在床上哭，哭的很无助，泪水浸湿了枕头。”
    “男人走进来，走向床，女孩没有起身，像个鸵鸟一样深深的把脑袋埋在枕头里。恐惧，绝望，不愿意相信现实，让她浑身颤抖，浑身出汗。”
    “男人坐在床边。”
    “他的刀掉了，掉在了这里。”
    “他呆坐着，女儿抽噎着，谁都没说话。”
    “然后，他返回头去走回了客厅，拿起了——这个。”石铁心找出了一个又大又厚又结实的玻璃烟灰缸。
    烟灰缸的棱角上全都是血迹，看起来有人曾擦拭过它，但完全没有擦干净。
    程龙目光打颤：“这就是……第二个凶器？”
    “对。男人拿着这个，击打女孩的后脑勺。砸了很多次，砸的很用力，将女儿直接砸死了。”
    “然后，他走了，把烟灰缸藏起来，又捡起了刀。”
    “他把女儿的门关上，下意识的想否认自己杀女的事实，随后踉踉跄跄的冲出了家门，连血衣都没脱，门都顾不上关。”
    程龙眉毛一竖：“这王八蛋是想逃跑？”
    “我觉得他是想寻仇，赶在被捕之前寻仇。”石铁心找到了女主人的手机，借用指纹解了锁。屏幕亮起，直接就是个社交软件的聊天界面。
    “互动很多，内容露骨——查查这个埃普敦，下一个死者很可能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