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对话的是夏夏与郑珠宝,现在都快四更天了吧,她们亦是彻夜难免,也不知因何才长谈起来,看她们不急不缓的还呆在院中,应该不知道我出门了。
“我想着最坏的结果,大不了他是个不务正业的流氓地痞,我没想到他会坏到手足相残甚至杀人。飞姐该有多伤心,她长这么大,也许连这样坏的人都没见遇见过吧,而今这人却是……”夏夏悲伤道。
“也许事情还有我们没看到的另一面吧,燕公子不像是这样穷凶极恶的人……”
夏夏突然冷冷的哼了一声。
“夏夏妹妹,你还是怀疑我么?”郑珠宝道。
“我不怀疑你对飞姐的好心,但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
郑珠宝轻笑:“你就如他们说的一般,非常关心燕姑娘。”
“是。虽然我们并非亲生,但我却将她当成我至亲至爱的人,即使我个人力量微小,但我会尽我所能地保护她。我的飞姐太善良了,她帮助别人从来不考虑后果,她看见别人流泪比自己流血还要难受,别人一有困难就恨不得挖心掏肺地去帮忙,但是这个世界远没有她相像得那样单纯,人心也远没有她想像的那样善良。”
“夏夏妹妹小小年纪,眼光居然比大人还要锋利,是我小看你了。”郑珠宝道。
“因为飞姐是个简单的人,想要保护好她的简单,我就必须要比任何人都复杂。三哥与宋姐姐他们也是,但是他们太难捉摸,也太容易失去,他们说要离开就离开,想要回来就回来,从来不会考虑飞姐的心情。只有我会一直留在飞姐身边,不让她孤单,不让她独自承受一切。”
我心中一热。
“其实韩公子与宋姑娘,对她也是极好的。”郑珠宝落寞道,“只不过他们总是想要刻意隐藏自己的关切,怕别人知道了会笑话一般。其实对一个人好,干嘛要隐藏呢?孰不知这世上有许多人,多想将自己的一腔热忱于真心安心,却营营汲汲始终找不到这样一个人……”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来这里的目的,或者用意是什么?”夏夏用着一种我很陌生的口气质问道。
郑珠宝苦涩笑道:“没有目的,也没有用意。我只是受人所托,终人之事。”
“受人所托?受谁所托?”
“我受黎姐姐所托,来此处帮扶燕姑娘一把。”
“黎雪姐姐?”
郑珠宝开始解说:“黎姐姐知道绣庄金线有人造假之后非常担心,但她俗事缠身,心有余力不足。平日里她与我有点私交,便找了我希望我能帮忙出出主意,哪怕是帮忙一起压着金钱的事情也好。”
“原来是她……那你现在弄清楚始末了,现在要怎么回去跟她说?”
“如实说而已。她再三叮嘱我,若是牵扯上其他的事情便早些退出来,无论如何,千万不要伤害到燕姑娘。”
“那看来,她是真心想帮飞姐的了?”
“黎姐姐是真心关心燕姑娘的,夏夏妹妹对她们的事应该也有所了解。只不过事过境迁,再想回到当初已经不可能。”
“那你是怎么有借口出来的?难道得到了郑夫人的首肯,愿意让你只身来这里居住调查?”
郑珠宝道:“我答应帮了黎姐姐,她自然会有法子让我留下。我娘只当我一直在她家里跟进嫁衣锦布的事,当然不知道我在这里。”
“你果真只是为了帮她?值得以身涉险?若是那燕错再凶恶一点,发现你从中调包他的金线,阻碍他的计划,说不定——说不定他连你也杀了。”夏夏恶狠狠道。
郑珠宝一笑:“我本来就是一个没有价值的人,此生也没有帮过谁、或者让谁开怀一笑过。等怕次亲事一过,可能连这仅有的自由都没有了。现在能力所能及地为别人做些排忧解难的事情,我觉得——”
夏夏却要追问:“你觉得什么?”
“在这里的这些日子,虽然胆战心惊,但我却很开心,这种开心很真实,让我感觉到自己其实是有用的。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黎姐姐这样担心燕姑娘,想要实实在在地守护一个人,这份心真的难得。其实她可以放心了,在她身边有很多力量在默默的保护她,燕姑娘真的很幸福,我真的真的很羡慕。”
“她所得到的真心,都是她拿自己的真心换的。”
夏夏这话有点重了,好像在指责郑珠宝没有真心待人一样。
郑珠宝道:“我不知道你来这里之前受过什么样的苦,也更不了解你经受过什么样的故事。总之你与我所知道的夏夏不一样。”
“是么?我经历过的苦,又怎会是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能理解的?”夏夏冷笑。
“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你过得很好,我很羡慕你。”
“所以我才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就算拼了命都要保护飞姐,还有这里的一切。”
郑珠宝微弱地笑了:“结草衔环,知恩图报,夏夏妹妹也是性情中人,你们能遇上彼此,都是人生幸事。”
“既然话说明白了,我也不再会与郑小姐你有心结,你在我们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不管是自愿还是受托,我都会记住你这个恩情。有朝一日你有需要我帮助,我一定还你这个恩情。”夏夏果断道。
郑珠宝道:“我即将嫁于远方,与些再无干涉,举手之牢,言重了。”说罢脚步轻移,像是要往外走。
牢头拉着我往暗处暗了暗,我感激地点了点头,他为我避免了这个相遇的尴尬。
郑珠宝轻轻慢慢地走出了巷子,一步一印,都踩在我心上,我误会了她,忽视了黎雪的真心,我欠她一句对不起,欠她很多句谢谢。
院中隐约传来夏夏轻泣的声音,她为什么哭了?我的好夏夏,我也误会了你,真如宋令箭说的,我眼瞎,心也瞎。
冷风也将我泪湿的眼纱吹干,也将我一身热血热泪都吹得冷如夜水。
“燕老板,您不进去么?”牢头轻声问我道。
“恩。就进了。牢头大哥辛苦了,进来喝杯热茶再走吧。”我勉强挤出一个笑。
“不了,今晚我当班看守,出来太久了不好。”牢头推辞了。
“那,下次再请牢头大哥喝茶。”
牢头笑了笑,我突然道:“牢头大哥,我们是不是哪里有见过?”
牢头意外道:“哪里?”
我说不出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总觉得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摇了摇头道:“此刻瞧不见你的脸。不过我觉得你的声音和讲话的语调都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牢头笑了:“像我们这些终日与牢犯呆在一起的地下人,哪里会有机会跟燕老板说上几句话。天底下各种人物,声音有像也难免,燕老板可能混淆了也不一定。”
我笑笑:“也是吧,我可能太过疑神疑鬼了。”
牢头将灯笼交在了我手上,转身飞快走了。
我听着笼中蜡烛燃烧,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哎哟嘛呀,吓我一跳!”巷里突然响起说话声,我都没听到脚步声,说话声已经在我眼前。
我也被狠狠吓了一跳,灯笼脱手掉了下去。
但没有灯烛掉地的声音,像是被谁飞快接住了!
“燕子,你呀怎么又飞回家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害得我们茅厕出来到处找你,都急坏了呢。”孟无不满道。
我才想起这事,本是与他们一起去的县衙,说好在门口等,自己却忘得一干二净回来了。
我愧疚道:“对——对不起——”脸前突然一片温热,可能是灯火照到了脸。
我听到孟无叹了一声,也许是看到我一脸的血泪痕迹,道:“你这样子,多叫人心疼。”
我无法掩饰自己的脸孔,低头道:“抱歉,吓到你们了。”
孟无扶住了我,对着身后道:“你先回去吧,我有话与燕子说。”
他在对谁说话?小玉?小玉也在?
小玉没有出声,我听到了落针一般的脚步声往外飘去,小玉怎么了?一句话都不说,也难得这么顺从听话,感觉好奇怪,是不是刚才因为没找到我的事,吵架了?
“五叔,你想对我说什么?”
孟无拉着我,却一直没说话。
“怎的不讲话?与小玉吵架了么?”
孟无叹了口气,轻声道:“我知道了燕错对你做的事。”
他怎么快就知道了?难道是刚才在县衙的时候,听谁说过了么?
“有些事情,我只想告诉你一个人。”
“什么事?”难道孟无也有小秘密?还特意支开小玉?
“找个小地方,咱们坐着说吧,站着吹风,怪累的。”孟无娇生惯养,什么事都要追求舒适。
“恩。”我也没别的地方能去,只能回家。
半夜三更,孟无始终是个男人,我觉得有点不妥,显然孟无也有点避讳,主动道:“你的闺房平日进进倒也无妨,现在半夜三更,又是我们孤男寡女,虽然辈份有别,但还是不恰当——去你爹的书房吧,那地方清静。”
我点了点头,是个好提议。
第七十七章 结草衔环报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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