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朗道:“郭老爷若是要处死那绣女,那我就非插手不可了。”
郭芊芊拉下脸来:“你是什么身份?我郭家的事情轮得到你来插手吗?”
慕容朗不理会郭芊芊,只问郭老爷:“您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人?”
郭老爷眼睛斜视:“你还没有资格来跟我说,叫你老子来和我谈。”
“家父在忙钱庄的事,无暇分身,您还是跟我说吧。如果是银两的问题,您多罚一些也无妨。如今绣女子佩已是待罪之身,恐怕绣坊也不会再留她了。郭老爷何不卖个人情,让我赎了她!”
郭老爷未答话,瞥见鱼塘中的小厮又把猪笼拉上来了,便呵斥道:“谁让你们停下来的?”
小厮们一听心慌极了,几个人抬起猪笼就要往水里扔。
“住手!”慕容朗高声道,又对郭老爷道,“都说郭老爷宽厚仁慈,没想到竟会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杀害一名弱女子。”
郭老爷听他这话,脸色马上就变了:“谁残忍?你说谁残忍?”
“这位公子,你可别胡说八道。”郭芊芊看到郭老爷也急得都咳嗽了,忙上前用帕子抚着郭老爷的胸口,“绣女犯事,都是按绣坊的规矩去处置的。国法是如此,家法亦是如此。”
这时,江执远放开了郭骁骁,上前一步说道:“若是真的按绣坊的规矩去办,那有一条规定,姨丈和芊芊妹妹应该都遗漏了。”
慕容朗看向江执远,暗自窃喜。
江执远继续说道:“绣坊有明文规定,倘若绣女想要赎身,赎金要以卖身时的价格为准再翻十倍,方可拿回自己的卖身契。敢问姨丈,侄儿说的可对?”
郭芊芊急切地看向郭老爷,郭老爷假装咳嗽,过了一会儿才道:“确实有此规定。”
“那么慕容公子是否愿意出这份钱?”江执远看向慕容朗。
慕容朗云淡风轻地说道:“不过是些银两罢了,自然是舍得的。”
“把事情闹大,大家都不愉快,往后郭家的绣坊和慕容家的钱庄少不了往来,两家又都是在扬州做生意,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呢?”江执远好说歹说,“不如由侄儿做个人情,姨丈多收他些银两,还那绣女卖身契,慕容公子破费些也无妨,两家修个好,这事儿就算翻篇了,姨丈意下如何?”
郭老爷摸了摸胡须,说道:“罢了,就依侄儿的意思去办吧。”
郭芊芊本欲说话,但是郭老爷已经放话了,她也就不敢再说什么。
“你,给我回祠堂抄书去。”郭老爷临行前还不忘训斥一句郭骁骁。
不过这些于郭骁骁而言都不打紧了,郭骁骁看着小厮把笼子从水里捞上来,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快打开笼子。”郭骁骁命令道。
小厮们动作十分利索,很快就打开了笼门。子佩如同被捕的兔子一般得到了释放,一从笼子里爬出来就给郭骁骁跪下了。
“多谢大小姐和江统领的救命之恩!”子佩目中含泪。
郭骁骁上前扶她:“你不必谢我们。仅此一次,日后再犯,我和江统领都不会再管了。”
子佩磕头道:“是是是,子佩绝不会再给您和江统领添麻烦了。”
“稍后我会叫人把卖身契还给你,你便是自由身了,以后你不需要再拜我。”
郭骁骁说完就起身了,江执远跟了上去,两人快出芦苇时看到了慕容朗。
郭骁骁并无别话,径自走了出去。江执远叹了口气,说了句“好自为之。”也走了。
慕容朗来到笼子前,没有蹲下也没有扶她,她自己爬了起来。
“我没想到会弄成这样。”他道。
“没关系,子佩不怨公子。”她低头道。
他仰头看天,叹道:“把孩子打了,然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子佩抬头错愕地看着他。
“你跟错了人。”他淡淡地说道。
“难道,连在公子身边做个粗使丫鬟都不行吗?”
“你这是何苦呢?”
“公子待我有情,从以身相许的那一刻开始,子佩就打定主意要这辈子伺候公子了。只是子佩身份卑微,连命都不是自己的,就不敢奢望公子能将我收了。”
她也不记得抹眼泪了,低头碎碎念道:“可如今,子佩已是自由身,便想着侍奉公子左右。再者,赎金也是公子慈悲才舍得破费,子佩生生世世都是公子的人了。”
“你是个好姑娘,我不是那个值得你托付的人。”
慕容朗不敢看她的眼睛,因为这丫头梨花带雨的样子实在是可怜。
“公子!”子佩跪到了地上,“您不要抛下我。您不肯将子佩收了,子佩也没有别的去处呀。看来我只有带着腹中的孩儿流落街头了。”
慕容朗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钱袋子交给她:“这里有一些盘缠,算是对你的弥补,去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公子!”子佩拽着他的衣角,扑在他的身上大哭,“您不要这么狠心!您不要这么狠心!”
慕容朗紧紧闭着眼睛,仰天叹气,一鼓作气将子佩的手掰开,然后抬脚离开。子佩跌倒在地上,尖锐的石头硌着她的手。
“公子,你别走!你别走”她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九月的凉风吹过她的发梢和指缝,可是都敌不过她内心的寒冷。
郭骁骁靠在江执远的背上,两人一起骑着白马。原先赶着路,不免走得颠簸些,现在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两人就在路上晃悠了好久。
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子,江执远低头问道:“在想什么?”
郭骁骁目光发散,有些呆住的样子,没有答话。
“是想在子佩的事情?”江执远手中拽着缰绳,“你觉得,慕容朗不值得她这么做。可是她不听任何人的劝告,一颗心往慕容朗身上放。东窗事发,不求着自保,反倒不顾自己的性命想着替慕容朗生孩子。我说的可对?”
小兰前两日去城南的街坊打听了慕容家的事情,回来说慕容朗仗着自己是家中的长子又是嫡子,便颐指气使,目中无人。不仅成天勾搭姑娘败坏门风,而且凭着自家的钱庄便财大气粗,不求上进。
郭骁骁淡淡地说道:“你说,她为什么要这样?”
江执远笑笑:“你呀,是世家的小姐,没见过这些没身份没地位的人家卑微的样子。那慕容朗细皮嫩肉,是个白面小生,花言巧语,阔绰又风流,懂得怎么讨女孩子家欢心,再加上闺阁里的姑娘没见过世面,难免倾心于他。”
郭骁骁倒吸一口气:“走吧,我想回家。”
“这不是正在走吗?”
“我是说快点儿走。”
“好。”他一甩缰绳,“你说快些就快些。”
没过多久,白马就冲进了瑶华巷,抵达郭府。江执远跳下马,伸出手接郭骁骁。郭骁骁瞥了他一眼,随后扑到了他怀里。
“你今天可是有些冲动了。”他没有放开她。
她用手推着他说道:“这不是有你在吗?”
“倘若我不在呢?”他低着头问。
“你真是越发地放肆了,当心别个瞧见。”她红着脸推开他,径自往府内跑去。他笑着把马牵到一旁拴着,随后又跟了进去。
郭骁骁一回来就往祠堂跑。小兰见她气色不太好,便知子佩的事情没落得个好结果,也就不敢跟郭骁骁提半句,只是问她要不要吃些东西。
郭骁骁无心用饭,进了祠堂就跪坐在蒲团上看着祖宗的牌位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郭骁骁才道:“去拿笔墨纸砚来。”
小兰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也不敢问,马上回东厢房拿东西了。
江执远看到祠堂的门虚掩着,就悄悄地进去了。郭骁骁见他闲着,就吩咐道:“去帮我把写字用的方桌拿过来。”
江执远愣了愣,这丫头敢情是拿他当佣人使唤了。他无奈地笑笑,将方桌摆在了蒲团前。正好小兰进来了,将东西摆在桌上。郭骁骁挥挥手让小兰退下,拿起纸笔抄起书来。
郭老爷罚她抄绣女守则,她心里堵着气所以回来就抄,一刻也不放松。
江执远寻了个蒲团敞着两只脚坐下了,郭骁骁却是直着身子一刻也不敢怠慢。
“不用这么着急。”他道。
她自顾自地抄写,没有理会。
见她抄得辛苦,他又道:“歇会儿吧。”
约莫抄了两三个时辰,天就慢慢地黑了。入秋之后,天比以前黑得快。途中小兰来开门看过几眼,但是一看郭骁骁还俯在方桌上写字,她就悄悄退下了。
郭老爷比郭骁骁早一些回府,但是没有来看望,郭夫人也不闻不问。郭骁骁的墨水干了又干,江执远就替她磨墨。
她中途想歇歇手,但是想起今日父亲要处死子佩时那大义凛然的样子,她就觉得又恼又怒,非要抄完不可。她抄完江执远就帮她把纸张放到了右手边,不知不觉,竟堆出了一大叠。
江执远偷偷打量她的眉眼,又羞又怒,竟有几分可爱。她就是这个样子,赌气的时候二话不说,只顾做那些看似是反击实则却无用的事情。这些守则明日再抄也不迟,反正郭老爷也没有规定她几日抄完,可是她心里赌气,就是要“急抄快抄”。
第47章 郭骁骁被罚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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