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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22

    父亲——回家 作者: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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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大家都睡了,我会去客房。”

    “不必……还是……”玉急急回答,声音很轻,低着头,我看不出她的表情。

    我明白那样也不合适,万一被玉的叔叔看见,只有更麻烦。

    我轻轻握住玉的手。“请相信我。”

    玉勾了勾嘴角,点点头,始终没有抬眼看我,也没再说什么。

    这天晚上很漫长,也很短暂,既心旷神怡又备受煎熬。我们躺在床上。我背对着昭,睁着眼睛,怎么也闭不上。等昭睡着了,我再翻过去,我可以看清他的脸,他安详迷人的睡颜,我会一直看着,把它印在脑海里,铭刻在心坎上。

    我没有等来那种熟悉的轻微的鼾声,而是昭抓住了我的胳臂。“你打算就这样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吗?”

    我别扭了两秒钟,还是忍不住翻过身去。我是渴望的,上帝知道我是多么渴望,昭也是。

    昭握住我的手,面对我侧躺着,夜色里,他盯着我的目光是那样温柔。“你不打算睡觉吗?还是希望我也不睡?”

    “什么?”我慌乱起来。我知道不应该。

    “这样的架势,就好像要发生什么,我们在等待将发生什么。你希望发生什么吗?”

    “不。”玉提醒过我,要保证明天一切顺利,要保证昭能顺利过关。

    “那好,那我们睡觉吧。”昭一勾手,把我揽进怀里。

    我半趴在他身上,头枕着他的胸膛,我听到他坚实有力的心跳,那对我是最有效的安眠曲。

    1940年9月2日,星期一,中国农历八月初一。

    因为要在九点前赶到修道院,早晨有点忙乱。

    我们正在洗漱的时候,赖宁格先生送来了早餐。“夫人吩咐,让两位新人在房间里用早餐。我想少爷您一定愿意一起。”

    我愣了愣,马上就明白了,这是关于婚前新人尽量不见面为好的习俗。“好的,放下吧。”

    老管家恭敬地鞠躬,不时察看我的脸色。

    他们一定很担心。所有人嘴上不说,但心里都很担心。

    我对老管家笑了笑。“谢谢你,赖宁格先生,我们会准时下去的。”

    昭从卫生间出来时,我正替他倒牛奶。他刚洗了澡,头发还是湿的,腰上围了块浴巾,刮干净的腮帮有点发青。

    “快来吃吧,还热着呢。”

    “客房服务?真周到。”昭很少这样调侃。我不安地瞄了他一眼。自从昨天干了那一架之后,昭一直很坚定、克制,然而这些时不时冒出来的关心、祝福、传统、习惯,让我们的意志力一次次地受到挑战。我们不仅要自己承受,更担心对方,因为我们渐渐发现:当初我们做决定时并不十分明白那究竟意味着什么。事到如今,没有办法,没有选择,没有退路,不管怎样的煎熬,怎样的痛苦,我们都只有承受。

    昭站着喝牛奶,弯下腰拿羊角面包的时候,我闻到一股非常好闻的、混杂着留兰香的味道。我用的洗发液和剃须皂都是留兰香的,但从没觉得这样好闻,清凉、香甜、馥郁。我不禁沉溺其中,给昭打领结时,竟然分神了。

    “嗨,有点太紧了。”昭轻声唤我。

    “哦,”我反应过来,拆了领结重打。“现在呢?”

    昭转动一下脖子。“行。”

    我帮他扣上黑色的珐琅袖扣,它跟这件礼服衬衣的纽扣是配套的。“你还缺块手表。”我从自己手腕上解下宝珀金表,给他戴上。

    “这……”

    昭的手腕比我细一点,只是一点,不到半格。这样最好了,我戴了十年的手表,皮表带已经有了很深的纹路,不用改变是最好了。“非常合适。”

    我没有抬头,轻轻抚摩表面、棕色的皮表带和那只戴着表的手。“这是我十八岁时,母亲送的礼物。”

    “还有什么?”

    “什么?”

    “还有什么礼物,一块儿给我吧,我都合适。”

    我笑了,他却没笑,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昭穿上黑色礼服。我想起昭曾经说过他不想穿礼服,原来他是不愿意做新郎。可他穿着礼服多漂亮啊。

    “真漂亮,真应该给你定做一套。”

    “不是说,你的我都合适吗,干嘛还要定做?”

    我把一支白玫瑰别在他的领子上。 “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新郎。”

    昭握住我的手,举到唇边,低垂着眼帘,久久亲吻。“你是我见过的最悲伤的伴郎。”

    ☆、第十三章 婚礼(11)

    “你们准备好了吗,我的孩子?”

    仅仅一个晚上,修道院的变化让我吃惊,至少是举行婚礼的礼拜堂。层层叠叠的鲜花,礼拜堂完全成了一个花的海洋,百合、玫瑰、波斯毛莨、风信子、马蹄莲……纯白的,带点绿色、黄色、粉色,比白色更纯洁、更素雅、更庄重。小小一个岛,修女们几乎搜罗了所有的白色鲜花,她们是以怎样的热情来期盼、祝福这桩婚姻的?

    “有时我感到我的力量很有限,因为上帝在这一段艰难岁月中似乎离开了我们的生活,不过上帝仍然存在于我们的心中,如今我看到他就在你们身上显现。”

    圣坛前伫立着一对新人,最帅的新郎和最美的新娘。玉身穿我只在相片上见过的婚纱,含情脉脉,光彩照人。母亲说得没错,婚纱简直就是为玉量身定做的,裁剪精准,做工考究。婚纱为前开襟直身长裙,白色蕾丝贴合着身体,一直到颈部,珍珠做扣,从上到下,总有一百多颗。薄如蝉翼的头纱四周点缀着精美的刺绣,盖在头上,玉的面孔和高盘于脑后、如云一般的黑发略显朦胧,更加柔美迷人。我记得还有裙裾的,照片上好像是有,还挺长,不过玉没有用,大概是考虑到要乘船,还要去慕尼黑,实在不方便,就放弃了。母亲的头纱也不是这样戴的。母亲是披在脑后,而玉是盖在头上。昭说,中国人结婚有披盖头的习惯,那一会儿,他是否还要揭“盖头”呢?

    “上帝将你们结合在一起,是为了你们共同的快乐,为了你们无论在顺境还是逆境中都相互扶持、相互安慰,并且在上帝的安排下生儿育女。我希望把你们送上人生的正途。你们准备好将自己奉献给对方了吗?”

    “准备好了。”他俩齐声说。

    我站在昭的侧后,早就做了充分的思想建设,然而此时此刻,我的心仍是被这一声过于平静的回答刺得生疼,我感到呼吸困难,头一阵阵发晕,可能是这萦绕在礼拜堂里的浓郁的花香——我已经闻不到昭特有的混杂着留兰香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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