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0章经济工作会议

    “钟省长，来晚了一点。”吴跃进一进来就道。

    “没关系，又不是开会，对时间没要求那么严不是。”钟阳说笑着，示意着吴跃进坐下。

    “万正书记。”吴跃进这会也转头向张万正打招呼着，在另一侧的沙发坐下。

    “晚上我把万正同志请来了，这一个月的调查，你也掌握了不少信息了，具体的情况，你跟万正同志介绍一下，正好纪委那边对秦朋的调查也有眉目，晚上可以商量一下，我看可以开始考虑开始慢慢收网了。”钟阳笑道。

    “好。”吴跃进脸色一喜，听钟阳的话是要考虑有实质性的动作了。

    从内衬口袋里拿出秦鹏那只手机，吴跃进递给了张万正，这手机一直保管在他手上。

    “万正书记，里头的录音，你仔细听一听。”吴跃进道。

    “哦？”张万正接过手机，眼里有些疑惑。

    客厅里很静，钟阳和吴跃进都没说话，这也让张万正格外清楚的听到了手机的录音，脸色慢慢变得凝重。

    “里头那是夏市长？”张万正听完录音，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万正同志觉得像夏市长的声音吗？”钟阳笑了笑。

    “这……我还真辨别不怎么出来。”张万正摇头道，他管的是纪委，加之来武威的时间还不长，和夏中和、阮齐这些政府口的领导的接触次数屈指可数，乍一听，还真分不出是不是夏中和的声音，只是听到那女的称呼对方‘市长’。

    “不是夏中和的，是阮齐的。”钟阳提醒道。

    “阮齐？”张万正愣了一下，脸色并没有因此而变轻松，阮齐也是常务副市长，省管干部，这段录音如果是真，从阮齐本人口中说出那些话，张万正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万正同志，听完之后什么想法？”钟阳笑着看了张万正一眼。

    “有些突然。”张万正神色肃然，迟疑了一下，又道，“这事要查，恐怕得省纪委介入才行。”

    张万正说完，看着钟阳，钟阳作为市委一把手，这个时候的态度显得尤为重要，他已经意识到钟阳今晚叫他过来是远比追究那火灾事故贪腐和渎职更为严重的事，阮齐是省管干部，市纪委没法直接查，张万正对钟阳的态度已经有所猜测，心里凛然。

    钟阳笑了笑，没有急着说什么，对吴跃进道，“跃进，你还没跟万正同志说一下详细情况。”

    吴跃进点了点头，刚刚只是让张万正先听了录音，张万正听完就急着发问，他也没再插嘴，这会钟阳吩咐，吴跃进便将这一个月来私下调查掌握的情况详细跟张万正说了一遍。

    钟阳也在一旁认真听着，之前还没让吴跃进单独汇报过，这会其实也是他第一次听更详细的情况。

    “那女的是政府办公室主任王婧？”张万正听到吴跃进说出录音中的女子是谁时，忍不住就插口问道，眼里难掩惊讶。

    “万正书记别急，听我详细说完。”吴跃进笑道。

    张万正点着头，这次安静坐着听吴跃进全部讲完没再插话，刚刚的话一问出口，张万正就觉得自己没必要大惊小怪，一个三十多岁的办公室主任，这个年纪能爬到政府办主任的位置上，没有领导的特别赏识几乎是不可能，就算是个人能力出众，在官场这依然要讲究资历的地方，没有背景也不可能，或许有个别例子，但也较少。

    政府办主任算是领导的管家，能坐在这个位置上，领导信任是少不了的，王婧才三十多岁，如今就是实职正处了，以她的年纪，在这个级别算是再年轻不过了，人又漂亮，如果是靠非常规方法得到提拔，和阮齐有那种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也就不奇怪了。

    只不过等张万正听完吴跃进所讲后，从一开始的惊讶到最后慢慢的摇起头，对那混乱的男女关系而感到荒唐，此刻更明白了钟阳让他查秦朋这个人的缘故。

    “我还奇怪钟省长您怎么会关注起一个区地税局的小干部来，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张万正恍然道。

    “秦朋看似微不足道，却是关键的一个人。”钟阳沉声道，“这个案子不小，可以先从秦朋身上下手。”

    “哦？”张万正挑了挑眉头，琢磨着钟阳话里的意思，旋即明白了钟阳的用意，钟阳并不想现在就直接针对阮齐。

    皱眉沉思着，张万正疑虑道，“若是只查秦朋的话，是不是会打草惊蛇？案子是不是直接向黄书记汇报，由省纪委介入？”

    “省纪委直接来查秦朋这么一个小干部，才真的是打草惊蛇。”钟阳摇了摇头，指了指桌上的手机，“手机里的录音，目前只不过是我们自个判断是真实的，暂时还没其他证据来证明，所以只能从秦朋身上先着手，至于查秦朋会不会惊动阮齐，万正同志，刚才听了跃进同志讲了这三人的关系，我想多就是王婧会察觉到是什么事，但她估计没胆子去跟阮齐说什么。”

    “也是。”张万正若有所思的点头，光顾着想着这个案子干系重大，涉及到了阮齐这样的市领导，张万正却是忽略了这段录音的真实可靠性。

    “万正同志，我打算在市里召开一个反腐动员大会，一来确实是为了新形势下打击腐败工作的需要，二来，可以为你查秦朋这事打掩护。”钟阳笑道。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张万正一听钟阳的话，眼睛一亮，笑着点头，钟阳此举可以达到混淆视听的目的，市纪委再配合钟阳的指示，重拳出击多查几个**案件，在这样一个背景下查秦朋，也只会让人以为秦鹏只是众多**案件中的一个，不至于让人联想到其它，多也就是王婧会有所警觉，但刚刚吴跃进所描述的这三人的关系，王婧就算是警惕到什么，也不敢跟阮齐说。

    几人说着，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高跟鞋踩地的声音格外明显，钟阳听到了何丽的说话声，仔细辨别，另外一个人不出意外就是李兰华了，钟阳不由得转头对吴跃进和张万正笑道，“我这有客人来了，万正同志，秦朋的事就交给你，有什么需要跃进同志协助的，你就直接跟他说。”

    “好，我会和跃进同志商量的。”张万正看了吴跃进一眼，点了点头。

    门口，何丽和李兰华已经站在门边，轻敲着门，正朝里头望着，见客厅里有客人，并没有直接进来，钟阳笑着起身，“两位请进。”

    “钟省长，那我们就先走了。”张万正和吴跃进也站了起来。

    “好。”钟阳微微点头。

    十二月初，筹备多日的武威市经济工作会议如期召开，会议在市礼堂举行，市四套班子领导出席会议，会议由市长夏中和主持。

    市礼堂人头攒动，参加会议的各区县（市）干部和市直机关部门负责人大都到场，钟阳等市里的主要领导最后步入会议室，除了军分区政委洪正杰和向钟阳请了个假的张万正平没来外，其余常委悉数到场。

    张万正最近正在抽调精干办案人员开始为接下来的反腐工作做准备，现在是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他要召开反腐动员大会的时机也已经成熟，张万正手头掌握的几个案子随时可以启动，到时候调查秦鹏也不会再引人注目，可以说，现在做的一切准备工作其实只是在为打老虎做准备，从外围入手，慢慢收网。

    今天的会议，除了贯彻和学习中央、省里有关今年经济工作会议的精神，亦是要结合武威市实际，研究讨论下一步发展思路和明年经济发展目标。

    众人依次入座，随着市里领导进来，礼堂里也变得安静，钟阳眼睛巡视着全场，不动声色的转头看了夏中和一眼。

    夏中和做着开场讲话，钟阳目光不时从夏中和脸上扫过，夏中和这人，让他看不透，两人目前也仅保持着工作上的接触，私底下并没交集。

    “刚刚落幕的中央、省经济工作会议已经表明，明年的宏观形势依然严峻，区域竞争更趋XX，我们武威市作为全省唯一一个农民人均年收入还没破五千的地市，摆在我们面前的工作任务更加突出和紧迫。”夏中和缓缓开口说着，神色凝重，他不像阮齐等人，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是真的想干点事情出来，这是他最后一届市长，如果能顺利干完的话，干完这一届，他也得退居二线了，如果不能顺利干完，那就是只有一个情况，夏中和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他没有看侧边的阮齐，没干完的情况只有一个，那就是和阮齐一伙玉石俱焚。

    “今年全市前三季度的GDP增长，依然排在全市倒数第一名，不出意外，等年度结束，倒数第一的帽子又是落在我们武威头上，这帽子，我们已经戴了十多年了，一年复一年，还是戴着，我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是什么想法，但我本人，无地自容，深感羞愧，对不起全市四百万人民，也对不起这一身公职。”夏中和嚷声道，嘹亮的声音在这礼堂里回荡着，掷地有声，亦让人心头沉重。

    钟阳神色微动，侧头看了夏中和一眼，眼里有些诧异，夏中和这个开场白，倒是让他惊讶了，刚刚还在审视着他，此刻是愈发看不透了。

    礼堂里的气氛有些沉重，夏中和这一番话一下子把气氛渲染了起来，底下的干部，或许大都知道夏中和这个市长的威望还不如阮齐，但真正敢当面抵触夏中和的其实也没几个，不是人人都达到阮齐那个位置并且有那个胆量，就好比杨宏，他是市局局长，又是阮齐这个圈子里的人，知道夏中和是什么把柄被他们捏住，但他也就私下里敢对夏中和表现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当着夏中和的面的话，杨宏却是没那胆子。

    气氛静寂了片刻，阮齐眼神从夏中和脸上飘过时，嘴XX了一下，他对夏中和的话没半点共鸣，这会更是在心里嗤之以鼻，不知道夏中和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这一辈子为了头上这一官帽子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没少装孙子，没少巴结谄媚拍马屁，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位置，手中有权了，难道不为自己打算，不为家人谋点福利，还真当一名为老百姓做牛做马的公仆不成？阮齐撇了撇嘴。

    “今年第四季度的开端，我们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招商引资取得的成绩大大超出了往年同期，这是在钟省长的带领下取得的好成绩，也为我们的开局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基础，在此，我觉得我们应该把掌声送给钟省长。”夏中和话锋一转，突然道。

    钟阳有些发愣，夏中和这话头转得够快，等到掌声震耳时，钟阳才回过神来，深深的看了夏中和一眼，目光玩味。

    伸出手往下压着，示意着众人安静下来，钟阳接过夏中和的话头，笑道，“中和同志，我先插个话，不介意吧。”

    “钟省长请讲。”夏中和笑着点头。

    “刚才中和同志说今年第四季度的开端不错，招商引资的成绩也大大超出往年同期，在此我想说的是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应该说是所有人一起努力的结果，更是市招商局众多工作人员齐心协力，不辞辛苦的工作成绩，应该特别要表扬的是招商局的同志才是。”钟阳微微一笑，看着台下众人，搜寻着招商局局长徐丽珠的身影，笑道，“徐丽珠同志在哪？站起来一下，刚刚夏市长在夸招商引资的成绩好，在此我要申明，给你们招商局记首功，你回去传达给你们局里的人，就说市里给你记着功劳，回头一定给你们办一个庆功宴。”

    徐丽珠神色有些激动，她没想到钟阳会在这样一个场合点名表扬招商局，尽管不是表扬她个人，但作为招商局局长，又是市里比较少有的女性一把手，徐丽珠此刻觉得大有面子，脸上容光焕发，表扬的话出自钟阳这个副省长之口，在徐丽珠看来，更是远比夏中和的话分量重。

    “好，我的话暂时说完，中和同志，你接着讲。”钟阳笑着朝夏中和点了点头，将话筒移开，今天的会议由夏中和主持，钟阳并不急着讲话，等夏中和讲完，他再做发言不迟。

    就在钟阳讲话时，阮齐同样在心里骂娘，眼睛往夏中和脸上瞅着，阮齐在心里大骂着XX，刚刚还大义凛然的说什么无地自容，深感羞愧，丫的一回头就拍起了钟阳的马屁，有本事你就真的清高。

    “钟省长说得没错，招商局的同志这段时间确实辛苦了，值得表扬，丽珠同志，刚刚钟省长的话已经说出去了，要给你们办庆功宴，那这顿饭你可得记着，不只是你一个人吃，还有你们招商局的全体人员，所以你可得记得代他们向钟省长讨这顿饭，别让饭给溜了。”夏中和笑了起来。

    夏中和的话出来，偌大的礼堂也响起了一片笑声，气氛轻松了许多，徐丽珠今天可算是意外风光了一下，脸上满是不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