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宁紧贴着这只无头皇虫的身体转身。
他的转身带动了这只无头皇虫的身体,使得这只无头皇虫的身体就像一面盾牌挡住了他的身体一侧。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末花残剑以惊人的度在他身前的一只皇虫的眼角连扎三剑。
然而这只皇虫却并未马上死去,它的伤口处和口中狂喷着青黄色的鲜血,身体放佛不受自己控制般乱晃和乱撞着。
最靠近它的一只皇虫身体微微失衡,在接下来的一瞬间,便变成了真正的失衡,因为丁宁手中的剑已经切入了它的后肢根部,直接将这条后肢卸了下来。
这只变成单肢的皇虫已一种诡异的受惊姿态倾斜着弹跳起来,身体和数只皇虫猛烈的撞击,出了一种类似于核桃碎裂的声音。
“他的确真正懂得用剑。”
净琉璃沉冷的看着在尘浪中冲杀的丁宁,说了这一句,然后又觉得不够贴切,补充了一句,“他真正懂得战斗。”
澹台观剑依旧沉默不语。
在接下来只是数个呼吸之后,他的眉头突然微微挑起。
啪的一声轻响在丁宁此时的背上响起。
此时他自然不可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听清楚这样的声音,然而他的视线却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丁宁背上爆开的一团尘雾,以及带着一些鲜血弹出的一块尖锐石块。
丁宁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然而身体的微微前倾,却是使得他的一刺掠微偏离了最初的方向,在落向前方一只皇虫的颈间时,刺到了这只皇虫颈间的甲壳上。
末花剑的剑身上涌出细白色的亮光,依旧强横的继续向前,直接洞穿了甲壳刺入这只皇虫的血肉。
然而只是这样细微的差别,丁宁的腰侧便又带出了一缕血光。
两道幽蓝色的光焰擦过他的身体,丁宁的身体化为一道流光往侧前方疾掠,顷刻间又有三只皇虫身上涌出青黄色的鲜血。
真正的用剑便是指能够利用剑招最有效率的杀人,人数很少的战斗和身陷于军队中的战斗又有很大的区别。
澹台观剑很清楚方才净琉璃所说的两句话之间有什么样的分别,丁宁冲入这些皇虫的阵中之后,采取的便是最节省真元的近身战斗方式,重创对手而不直接杀死对手,这也是最有战斗经验的修行者在陷入军队之中时常用的手段。
遭受重创的对手临死前身体一些无意识的反应,便会扰乱围攻的阵型,给他赢得一些活动的空间。
然而这些皇虫的数量太多,澹台观剑觉得即便是自己,在将修为压制得和丁宁一样,他都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有可能将这些皇虫杀光。
尤为关键的是,决定这种拼杀最后结果的,还有很多不可知的因素,或者说是运气的成分。
很多强大的修行者战死在战阵中,并非是因为真元耗尽,往往是踩中了尘土中折断的兵刃的锋面,或者是被一些东西绊到,甚至因为自己的度太快,身体和一些碎裂的铠甲或者战车的尖锐处擦到。
修行者的感知会尽可能的注意到身周一切活动的物事,然而在这样混乱而快的战斗中,却不可能注意到身周一切细微的死物。
坠落于尘土中的断裂兵器,金属碎片,甚至一些尖锐的石块,一些植物的根茎,在一些时候都有可能会成为最致命的威胁。
就如方才,击中丁宁背部的,只是一只皇虫的双肢砸落在地后,近距离溅起的一块尖锐石头。
丁宁已经展现出他惊人的意志力,做出了最为完美的应对,然而他依旧受了些伤。
而这样的意外,在一场这样的战斗里,还会很多。
“他越来越快了。”
然而就在这时,净琉璃却再次出声,她肃冷的声音里充满了凝重,“或者说越来越熟练。”
澹台观剑在这一瞬间如受电击,担心则乱,他没有第一时间和净琉璃一起现这个事实——虽然丁宁此时背上被尖锐的石块刺出了一个血口,腰侧也留下了两条长长的血痕,鲜血不断的从中渗出,然而丁宁挥剑斩杀这些皇虫的度,却反而比之前略微快了一线。
这种细微的差距虽然也只有他们这种级别的修行者才能感觉出来,然而这却是的的确确在生着的事情。
丁宁此刻的表现已经像那些身经百战的军中修行者一样,然而这种细微的改变却提醒着澹台观剑,丁宁还在经历着生疏到熟练的过程。
生疏时便已经如此,那越来越为熟练…他在这种阵中的出剑斩杀会到何种的程度?
澹台观剑的脸色都开始慢慢变得苍白起来。
“我现在的心情很难用言语形容。”
净琉璃转过身来,看着他,毫不避讳的说道:“我在他这样的修为时,最多只可能做到像他现在这样,但现在只是他还不够纯熟的表现,他的出剑还在变得越来越快和越来越随意自如。所以我现在就像是亲眼看到了我被越的过程。”
澹台观剑看着神容复杂的净琉璃,口中都觉得有些干涩起来。
设身处地,他可以明白净琉璃此刻的心情。
净琉璃是整个长陵,乃至整个大秦王朝资质最佳的修行天才,自从她开始修行,便一直被所有的年轻才俊追赶,即便是安抱石也最多和她并肩,从未有人能够越她。
然而现在,她却亲眼看到了有人在用剑战斗方面越她的过程。
澹台观剑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似乎这样才能去除他口中的干涩味道,然后他也看着净琉璃,认真的说道:“我的心情也很难用言语形容,因为照这样下去…他的用剑很有可能达到遂心如意,甚至任何意外因素都无法影响他的地步。那种闲庭信步,临身的敌人皆挥剑即杀的境界,即便是在我大秦灭三朝的那些年里,也只有极少数的强者才能做到。”
净琉璃转身望向尘浪里若隐若现的丁宁。
从她提醒澹台观剑丁宁正在越来越快这个事实到两个人结束对话,丁宁的身体虽然看上去更显脏污,然而却连一点新伤都没有带上。
他身体周围的尘浪反而越来越稀薄,因为他身周地上已经倒满了皇虫的尸体。
这些皇虫体内流淌出来的青黄色鲜血将尘土变成粘稠的泥浆。
不断飞掠冲刺下来的皇虫在落空的同时,后肢上两道幽蓝色的晶光往往洞穿的是一些重伤未死的皇虫的身体,然后带出更多黏稠的鲜血和破碎的血肉。
这些皇虫的破碎躯体上的碎裂甲壳边缘都十分锋利,尤其后肢上更是长满一柄柄弯刀般的刺刃,修行者的血肉只要撞及必定被割出恐怖的血口,然而此刻丁宁的脚步奔行虽然依旧迅疾,但脚下却似乎生着眼睛一样,每一步落下都是准确无误的踏在安全之地。
在他的冲杀之下,这些皇虫形成的包围圈都在慢慢瓦解。
在他身体十余丈范围之内的皇虫尸体越堆越高,放佛在建造一圈幽蓝色的城墙。
那些深红色的玄霜虫此时已经彻底团聚在一起,在溪岸边堆砌成了一个圆形的肉球,它们在久久没有等待到死亡的降临之后,依旧满心恐惧,然而却也忍不住开始抬起头来,想要看清楚到底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就在此时,远处的溪水中也有一股气息被丁宁的表现所震动。
溪水震颤得越来越快,水纹越来越密,最终互相撞击得甚至形成了一颗颗跳跃起来的水珠。
这些跳跃起来的水珠又被一道笔直的力量从中分开。
就像是有一柄无形的大剑笔直的穿过溪面。
这道笔直的力量的后方,水雾里,溪面上,突然出现一个个的脚印。
脚印的上方,隐约显现出一道青色的身影。
只是因为这道青色的身影度太快,在连续出现了数十个脚印之后,最后方水面上的脚印才消失,所以根本在他前行之时,根本不可能看清他的具体面目,只依稀可以辨别,这似乎是一名胡须很长的男子。
这道青色身影在距离围绕着丁宁的皇虫阵外百丈之处停顿下来,然后身周劲气四溢,将溪岸两侧的深红色荆棘纷纷绞碎,变成纷纷扬扬的深红色尘雾,然后这道身影慢慢显露出真容。
这是一名身上的青玉色袍服十分破烂,须都绞结在一起的男子,就像是一个久居深山,不和外界接触的土人。
所以他只有可能是这片牧场的主人,已经在岷山剑宗这片密地里十余年不出的青曜吟。
(大家新年快乐~~~~新年万事如意~~~阖家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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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惊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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