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老太太亲自带着叶兰去了皮鞋厂，叶青青想看热闹，也跟着去了。
    皮鞋厂离福爱路并不远，只隔了两条弄堂，走快一些五六分钟就能到，老太太走得虎虎生风，叶青青勉强能跟上，可怜叶兰咬紧牙关，跑得差点断了气。
    叶兰半步都不敢歇，生怕惹怒了老太太，真把她嫁给老鳏夫，她得忍着，忍到陆清泉回来。
    陆清泉上午就能到平江市，下午肯定会来找她，叶兰心里安慰了许多，手上的伤也没那么疼了。
    “奶奶，招娣姐说老板娘烦死叶兰了，估计不会同意呢！”叶青青小声问。
    老太太狠狠剜了眼后面气喘吁吁的叶兰，骂道：“不同意就跪在厂门口磕头认罪，直到老板娘同意为止。”
    此次去皮鞋厂，老太太抱着必胜的决心。
    哀求也好，耍赖也罢，反正得让叶兰进厂干活，这一年不能嫁人，不干活干啥？
    叶兰激灵灵地抖了抖，心里苦似黄莲，更是后悔昨天演得太过，老板娘看见她都头痛，只怕她一会儿真的要跪在厂门口了。
    皮鞋厂建在弄堂里，厂门口有好多大妈大爷聚在一聊天，还有一些小孩在玩耍，热闹得紧，她要是跪在那里，只怕会出尽洋相。
    叶兰咬了咬唇，惴惴不安，祈祷老板娘能大发慈悲。
    叶青青却有着相反的愿望，她就希望老板娘别同意，让叶兰跪在门口出洋相，最好两条腿都跪断了才好呢！
    很快便到了皮鞋厂，其实就是个小作坊，门口坐了好几位老人家，摇着蒲扇在聊天，老太太目不斜视，让叶兰带她去了厂长办公室，就是在车间里的一个小房间。
    车间里布满了灰尘，地上工作台上全是皮革，还有七七八八的工具，空气处处都充斥着刺鼻的气味，车间里的师傅都戴了大口罩，穿着厚厚的工作服，头发扎进了帽子里，看不清楚男女。
    叶青青捂紧了鼻子，味儿太难闻了，就这一会儿头都有些晕了，在这种环境工作十来个小时，好人都得累出病吧！
    难怪前招娣的身体并不好，下岗后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应该是长期在皮鞋厂工作的缘故。
    老板娘是个四十来岁的精明女人，一看见叶兰便沉下了脸，摆手让她们出去。
    老太太挤出了笑脸，一个劲地说好话，叶青青十分惊讶，她从来都没见过老太太这么低声下气过，印象里的老太太一直都是彪悍十足的呢！
    “老板娘，求你再给叶兰最后一次机会，她要是还做不好，不用你赶人，我自己过来领人回家。”老太太苦苦央求。
    “叶兰根本无心干活，我们小厂供不她这尊大佛，老太太你还是把她领回去吧！”老板娘嘴紧得很，就是不松口。
    她宁可请老太太这样的老人家，也不愿意请叶兰这种懒鬼。
    老太太又求了许久，老板娘还是不愿意，叶兰看着老太太越来越阴沉的脸，脸色惨白，心沉到了底。
    “老板娘，求你再给一次机会吧，我给您磕头了！”
    叶兰突然跪了下来，冬冬地磕了头，与其去外面磕头，还不如在厂里跪了，至少没那么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