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非兴冲冲地跑进商行，对郭掌柜说道：“郭叔，我听说刘买办进了一个洋娃娃？”

    郭掌柜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一脸不悦地说：“那个娃娃被四爷拿上楼了。”

    郭建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笑着对莫言非说道：“四爷喜欢那洋娃娃，拿他办公室去了。”

    “哦，我上楼了。”莫言非知道，郭掌柜那小抠，一定在心疼那五十块大洋的娃娃。

    莫言非一到二楼就见冯强坐在办公室外看着报纸。她笑着说道：“哟，强哥，难得一见啊！”

    冯强一笑，轻声说道：“四爷在里面呐。”

    莫言非推门走进办公室，见张四爷正拿着算盘，在算帐。

    她一眼就看到桌子上的洋娃娃，笑嘻嘻地说道：“跟我还真挺像的。”

    张四爷看了一眼莫言非：“哪像啊，这娃娃可是长头发。”

    莫言非拿起娃娃，捏了捏娃娃橡胶的脸和编成麻花样的辫子，“我给她剪个头发不就行了。”

    “不行。”张四爷马上说道：“你别打这娃娃的主意，我可没打算给你。”

    莫言非拿着娃娃坐到沙发上，“在我手里就是我的了。”

    张四爷走过来，坐到她身边，“你怎么跟土匪似的，还打算抢了吗？”

    莫言非瞥了一眼张四爷：“你看着我，你不觉得心烦么，何苦弄一个跟我像的娃娃在眼前晃。给我拿回家吧。”

    张四爷一笑：“我看着你心烦，可这娃娃我却喜欢。”

    张四爷说着，捏了一下娃娃的脸。再好的橡胶，手感也不如人脸。张四爷随手又捏了捏莫言非的脸。

    莫言非不高兴地推开张四爷的手：“别捏我的脸。”

    张四爷靠近莫言非，一皱眉：“你又跑哪蹭吃蹭喝去了？”

    莫言非愣了一下，闻了闻自己的衣服袖子：“你怎么知道的，有味吗？”

    张四爷又靠近了些：“一身的干煸茧蛹味儿，你怎么会爱吃那黑乎乎的虫子。”

    莫言非反驳道：“茧蛹不是虫子。”

    张四爷不想让莫言非反胃，说道：“一会儿下楼挑瓶香水。”

    莫言非见张四爷嫌弃自己，便不再说话，低着头摆弄洋娃娃的麻花辫。

    张四爷说完也觉察到莫言非不高兴了：“怎么生气了？”

    莫言非嘟着嘴，“没有。”

    张四爷用手指点了一下莫言非的唇：“嘴上都能拴一头小毛驴了。”

    莫言非不理张四爷，继续摆弄着娃娃的麻花辫。

    张四爷抬手摸着莫言非的头发，“把头发留长吧。”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想象着自己编两个麻花辫的样子。

    张四爷轻声说道：“待你长发及腰，愿铺十里红妆。”

    莫言非呆呆地问道：“你说什么？”

    虽然莫言非的表情有些煞风景，张四爷还是柔声解释道：“等你的头发长到腰际，我愿意带着丰厚的彩礼来娶你。”

    莫言非眼睛滴溜溜的，然后一推张四爷：“你什么意思？我头发哪年能长到腰际？”

    张四爷忍俊不禁：“长不到腰际，长到肩膀总行了吧。”

    “不长，我头发就这么长了。”莫言非赌气说道。

    张四爷搂着莫言非：“你要是不喜欢长头发，我也不劝你留。不过，你不觉得这洋娃娃梳这麻花辫挺可爱吗？如果我有女儿，我就给她天天梳辫子？”

    莫言非摸着洋娃娃的麻花辫，想了想：“那……”

    还没等莫言非说出口，门外传来女服务员的声音：“小姐，那是我们四爷的办公室，您不能过去。”

    冯强的声音也传了进来：“金小姐，四爷房里有客人。”

    莫言非一听金小姐，脸色立马晴转多云，她瞪了张四爷一眼，站起身往外走。

    张四爷一把拉住莫言非，“我们一起看看是谁。”

    张四爷心里有底，跟他来往密切的没有姓金的。

    莫言非迟疑了一下：“好，你去开门。”

    张四爷一笑，打开办公室的门，见奉城戏院的金婷站在门外。

    冯强自责地说了一声：“四爷。”

    金婷对张四爷说道：“四爷，我有急事相求。”

    “里面请吧。”张四爷说着，让出门，请金婷走进办公室。

    莫言非见来人年纪要比自己大一些，穿着金色的旗袍，黑色的雪花呢大衣。头发高高盘起，脸上略施粉黛，一双丹凤眼，透着一种古典的优雅。

    莫言非心中感慨，这奉城随便冒出来的女人，都要比自己漂亮。

    金婷一进办公室就见莫言非坐在沙发上，这才想起冯强说的屋里有客人。她忙说道：“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莫言非一笑，“是我打扰你们了，你们聊吧。”

    金婷以为莫言非说完这话，会起身离开办公室。没想到，莫言非摆弄着手中的洋娃娃，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

    莫言非当然不会离开，既然决定不放弃手中的烂苹果，莫言非自然要抓牢，不给任何人抢她苹果的机会。

    张四爷对金婷说道：“金小姐，有事但说无妨。”

    金婷又看了一眼莫言非，有些犹豫不决。

    莫言非抬头看着金婷，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跟他说完，他还得一字不差的跟我复述，不如你就当着我的面说吧。”

    金婷捏紧手中的小手包，下定决心之后，坐到莫言非对面，“莫小姐，我听人说起过你。当年白素萍被害的案子都是你破的，我现在想求你帮帮我。”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心说：风向变得挺快好啊，看我不离开就转身来求我帮忙来了。

    张四爷给金婷倒了一杯水：“有什么事儿，慢慢说。”

    莫言非一挑眉，瞟了一眼张四爷。

    张四爷却装做没看见，坐到她身边。

    金婷开口之前眼泪先掉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你慢慢说，何必哭呢。”莫言非见不得别人哭，别人一哭她就紧张。

    张四爷的表情依旧淡淡的，他知道这戏子的演技都好，眼泪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跟自来水龙头有一拼。

    金婷拿出手帕，抽噎着说道：“我这也是被逼得，实在走投无路了，才上门来麻烦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