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逯希回中国探亲后,伊水去上海看了她。
伊水回来后问我:“你知道你没去成日本的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吗?”
“真正原因?会场不是受伤了吗?”
“逯希是怕你伤心,才那么跟你说的。这次,她和我说了实话:是因为你说的一句话。”
“什么话?”
“你是不是说过想把孩子带去?”
“我忘了,可能是吧。”
“你肯定说了!”
妈妈说:“你是说了。那时,人家问你有啥要求,你给写的信,说想把孩子带去。我不让你写,你非得那么写。”
“噢,那是说了。时间太长了,我都快想不起来了!”
伊水说:“就是你的这句话,会场他妈才不同意的。会场一直想来,他妈坚持不让。逯希的爱人很气愤,说他们不讲信用,两家都不怎么来往了。会场至今没找对象。你想想,他在他们家是独生子,那么大的产业,你带个儿子去了,人家能不担心吗?”
老天!我发誓:我绝没有鲸吞他家财产的野心!我只是不想和孩子分开。
伊水说:“他妈原来的意思是一次性给你一笔钱,以后,永远也不让淘气儿上日本!”
“他们不愿意让去,俺们还不爱去呢!”
“不爱去?你早干啥了?逯希打电话、邮信,花了多少钱了?你一句‘不爱去’,就把人家打发了?有你这么办事儿的吗?我告诉你,没去成日本,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我像个没良心的人!
怎么说呢?逯希和伊水为了我的事,花了不少的心思和钱,我很感谢她们,尤其逯希,让她从中作难。她在那边,远离了亲人,远离了故土,我不能帮上她什么,却给她添乱。事情弄成了这样,有悖于大家的初衷。可我并没啥可懊悔的,什么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我的孩子,别人可以不爱他,我却不能不爱他,我爱他胜过爱我自己。为了他,我可以付出我的所有,哪怕是生命!我想,大凡做过母亲的人,都能理解我吧?
我的事儿波及到了逯希和会场的两个家庭之间的关系,这是我没有料到的。我也希望逯希和会场的两家别把我的小事儿看得太重了,别计前嫌,重归于好。
会场没来,我的生活还得继续,我返回了北京。
伊水家买车了,伊江家也买车了。伊水和尤湖,伊江和瑾儿他们都在做着书的生意,两家是分开做的,而且,谁家也不需要其他的人手,我就是单个的一伙。我去拜访了我的一些老客户,他们全赏了脸,这一天,我共定出了四千多块钱的货。
但送货又难住我了。
我让伊水帮我送,伊水说:“你让伊江送吧,我挺忙。”
我去找伊江,伊江说:“我今天还得跑一趟昌平,你让伊水给送吧。”
伊水家不需要我,伊江家也不需要我,我自己跑出了书又送不出去,书的生意,我一个人没法做下去了。我不麻烦妹妹了,也不麻烦弟弟了,我不要在这里呆了,我走,我离开他们,我不靠他们,不用他们,我不在北京了
我们都没有结婚时,是一个家庭中的人,挣了钱,交给妈妈,由妈妈统一支配,哪用钱,哪需要帮助,大家都会去支援的。当我们都结婚以后,这个家庭不是解体了,而是重新组合了,妹妹和妹夫,弟弟和弟媳,我和淘气儿由大家拆分出了几个小家。在小家里,利益是共同的,成员是有关系的,挣了钱,可以互相支配,也是不分彼此的。但是,小家和小家之间,在金钱上,在利益上是要分的,我借给你的,你借给我的,都要还。妈妈说,亲兄弟,也要明算帐,算不清帐,就容易产生口齿之争。
有人说,人和人是围绕着“利”联起来的,没有了利,相互的关系就不大了。我和伊水没有了共同的利益,我和伊江也没有了共同的利益,他们在忙着他们各自的利益,我也在忙着我的利益,他们挣钱是在他们各自的小家的范围花,我挣了钱也是在我的小家的范围花。用伊妹的话说是:都忙着自己的家。
伊江出趟门,给他的媳妇瑾儿带回个珍珠项链,给他的儿子伊望带回大型的车模玩具。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我躲在阳台上哭着:弟弟买的礼物中没有我的,他们才是一家人,我融入不到他们的家庭中了。
不光是看到弟弟家的人亲密,看到任何男女有亲密的举动,我都难受,别的女人有人疼,有人爱,我却没有。我不敢看,不看还想不起来,一看到了,就全想起来了
当我把这些货一批一批地送到顾客的手中后,便把帐单给了伊江,让他帮我去结帐,我就离开他们了。
我把我的东西拉到了我原先住的学院的地下室的一个房间。
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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