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看得到我？”

    对视良久，老者的声音缓缓响起。枯老的声音，如同凋谢的千年古树，散发出浓烈的苍古气息。

    “嗯？”燕澜眉头一皱，随即点点头道，“是的，我能看见前辈。”

    燕澜不明此人身份，观其年龄，以及方才微微释放出的气势，虽然老者被禁锢，但为不招致无妄之灾，他便尊称其为前辈。

    “你，竟然能看得到我？”

    老者浑浊的双眸，顿时变得锐利起来，疑惑的神色中，隐隐藏有一丝不着痕迹的惊异。

    “这小子，居然能看得到我？”

    老者的内心又是惊疑道。

    “嗯，确实能看到。”

    燕澜不可置否地点了点他，只是眸子之中，对老者隐隐有了戒色。

    此时，站在一旁的紫漪，神色完全被疑惑填满。因为在她看来，燕澜则是在跟空气说话。

    “澜儿哥哥，你……你在跟谁说话呀？”

    紫漪终于忍不住问道，疑惑中，逐渐带有一丝惧意。

    听见紫漪的问话，燕澜已然确定，紫漪完全看不见此老者。他眉头一皱，思量着要不要将他看到的一幕告知紫漪。

    此时，望着眼前年轻的一对男女，老者身形一颤，惊异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浓密的须发下，并未显现出太多皱纹，让人难以知晓其真实想法。

    “七十年了，你是被我召唤进来的人中，唯一一个能看到我的！”

    燕澜神色一凛，老者平静的话语，让他难以分辨，这是在夸他，还是另有深意。

    冥思片刻，燕澜不动声色地将紫漪挡在身后，凝声道：“前辈莫非是被禁锢在这山洞之中？”

    老者闻言，眼中锐芒一闪而过，然而表情却是没有太多改变，轻轻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是啊，我已经被封禁了七十年，凭我的实力，却是无法破开这道禁制，故而七十年来，我只好不断地动用积蓄的力量，释放出召唤信号，期盼有人进来拯救于我。”

    “然而可悲的是，被我召唤进来的几个人，都无法看到我的存在。而你，是至今为止，唯一能看到我存在的人，你……很特别啊，年轻人！”

    老者别有深意地打量着燕澜，眉头微锁，目光闪烁不定，惊叹之中又夹杂着几缕发自内心的兴奋。

    此刻，紫漪站在燕澜身侧，只能听见燕澜不断说话，却是未能听闻老者之言，心中不安情绪更为浓烈。她轻轻地拉了拉燕澜，微声道：“澜儿哥哥，我们走吧。”

    燕澜察觉到紫漪的异样，也萌生去意。

    不过，燕澜转念一想，此时老者处于封禁状态，若想伤害自己，断是不可能。

    燕澜压下心头的去意，对紫漪传音道：“漪儿妹妹，这洞内禁锢着一位老者，他说至今只有我能看到他。他被强大的禁制禁锢着，我在想，要不要救他。”

    紫漪眨了眨眼睛，眼眸中疑虑更浓，她神色挣扎了一下，幽幽说道：“哥哥，要不我们去问问清羽师父，让他老人家来做定夺。”

    “清羽？不……不可，除非找到清玄，不然老夫怕一辈子都别想出去。不明真相的天罡门老顽固，会把我当作祸害世间的魔头，定会诛杀于我。”

    老者双目透射着惊惧，竭力阻止道。

    燕澜听闻清玄二字，双目一沉，叹息道：“前辈，清玄师父早已不在人世。”

    “啊，他居然陨灭了？怎么可能，凭他的修为，即便修为不得寸进，再活个几百年不成问题，怎会陨灭？”

    老者瞪大眼睛说道。

    燕澜沉声道：“被人所杀，不过，我定不会让对方善终。”

    老者微微点了点头，神色变幻莫测，沉吟片刻，他道：“你们二人可是天罡门下弟子？”

    燕澜眉头一皱，缓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方才微微点头道：“是。”

    老者听闻，头上青筋隐隐跳了几下，随即呵呵笑道：“你们应该是天佐峰弟子吧，看来还是故人之后啊……”

    老者的眼眸中，有一丝不可捉摸的意味，只不过他隐蔽得很好。

    燕澜心中略作琢磨，问道：“不知前辈怎会被禁锢于此。”

    闻言，老者脸庞轻轻颤动了几下，摇头低叹一声，道：“都怪老夫当年一时糊涂。”

    “那时，我意欲提升修为，但苦于没什么法诀可供修炼，后来觊觎天罡门的至高法诀，便偷偷潜于天佐峰，意欲窃取。岂料窃取不成反被发现，老夫情急之下，失手打伤了天佐峰上十几名弟子。不过，却被当时天佐峰首座清玄老道击败。”

    “为惩戒我之过错，清玄将我封印于此，这种封印，一般人根本无法探知我的存在。当初说好封印我一甲子，便放我出去。如今，都七十年过去，也不见他来，原来他已经身殒，难怪我被禁锢到现在。”

    言至于此，老者暗自摇头叹息，一脸悔意，不过余光，却是偷偷留意燕澜的表情。

    “哦？”燕澜略微疑惑，沉默不语。

    老者眉头微微一皱，道：“如今这天佐峰是谁主事？”

    燕澜答道：“乃是我师父，清羽。”

    “清羽？”老者闻言，低吟了一下这个名字，发出有些惨淡的笑声后，略带沧桑地说道，“万万不可被不明真相的天罡门主事者知晓此事，他们都是些老顽固，为了宗门利益，定会不顾我之死活。在这该死的地方呆得太久，这样消磨下去，我定会修为消散，最终衰老而亡。”

    燕澜望着有些颓唐的老者，问道：“那要如何才能救出前辈？”

    老者眼睛一亮，急道：“很简单，斩断这十四根铁链便可。”

    燕澜眉头微皱，沉声道：“若我救出前辈，前辈要加害于我们，该当如何？”

    老者身体向前倾了倾，那玄黑铁链猛地绷紧，将他拉回。

    他厌恶地望着这些铁锁，郑重道：“放心吧，如今我修为大减，打败你们都困难，更别说这天罡门内还有无数修为精深的长老。现在我只想安然离开此地，一辈子都不想再踏进天罡门半步，免得再遭受这禁制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