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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爷爷故人

    我猛地转过身,发现在房间里站着一个人,定睛观瞧,竟然是大壮!

    大壮的脸色异常苍白,浑身湿透了正顺着头发和衣角往地上淌水,他站在屋内,冰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目光如刀子一般剐在我的脸上。

    “大,大壮,你怎么在这,你不是死了吗?”

    我后背紧紧贴着窗子,大壮之前和三岔湾的冤魂同时出现在后山,眼前的他肯定是鬼不是人,我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稍有不对就准备直接从窗子跳出去。

    大壮的脸上没有表情,看着我冷冷说道:“你为什么还活着?”

    “你,你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害死了我,害死了我娘,害死了全村的人!”

    “你为什么要回来!”

    “全都是你,不要再回三岔湾,我求求你永远不要再回去……”

    大壮的语调从怨毒逐渐变成哀求,他一边说一边朝我靠近,把我逼的半个身子都吊在窗台上,到最后和我脸贴脸,表情忽然狰狞声嘶力竭地吼道:“放过我们,不要再回去,永远不要再回去!!!”

    吼到最后我感觉到胸口一闷,就失去了意识。

    “砰砰砰!”

    屋外的敲门声将我惊醒,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从窗台斜射进来的阳光刺的我眼睛微微有些作痛,昨晚发生的一切不知是梦还是真的,我揉着脑袋把门打开,玉姐正拎着早餐站在门口,“吃点东西吧,待会儿有人要见你。”

    我一愣,问是师傅回来了吗?

    玉姐摇摇头,“是上面的人。”

    上面的人?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玉姐告诉我去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已经打过招呼了。

    从于家庙回来之后我的胃口变的特别大,饭量是之前的几倍,玉姐买的两碗酸辣粉和两屉包子被我吃了个精光,吃完之后才想起她也没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玉姐笑着说没事,她一会儿再去门口吃点。

    这是玉姐这几天头一次露出笑容,我看在眼中轻松了不少,而在这个时候,门口来了一辆黑色的别克商务,玉姐心领神会地把我领上车,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之后车就开走了。

    别克车上除了司机之外还坐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大汉,目光凌厉,面如刀削,一看就是久经生死之人。

    上车之后我被蒙上了眼睛,感觉车辆行驶了接近两个钟头才停了下来,下车之后眼罩被摘下,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郊区,置身于一座大宅门前。

    宅院很古老,长长的阶梯前是一扇朱漆大门,门上还钉着黄色的门钉,一左一右蹲着两只张牙舞爪的石狮子,很是威武霸气。

    那两个中年人在把我带进院子后就离开了,院子中间有一颗枝繁叶茂的桂花树,时值农历八月,桂花香洋溢着整个院落,树下一张石桌椅,旁边坐着一个女人,听到声响淡淡说道:“来了?”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那女人竟然穿着一身军装,我顿时明白玉姐之前说的“上面”是什么含义了,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总不会是来问我洪水淹没三岔湾的事吧,毕竟一个村庄一夜之间彻底消失,不会就那么轻易算了。

    见我不说话,那女人继续开口道:“于家庙的事情是你干的吧?”

    于家庙?

    怎么又扯上于家庙了?

    我心头一动,没有说话,心中却明白了大概,水虺化蛟引发妖畜躁动,于家庙因为怅虎的原因陷入到昏睡当中,非净龙水不能醒,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引起了军方注意,又查到那几天我在于家庙出现过,这是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不过按照玉姐的吩咐,我摇摇头说不知道,什么于家庙。

    那女人忽然冷哼一声转过身来,四目相对,我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拿手一指,失声道:“竟然是你!”

    可是手又立马收了回来,不对不对,那天在于家庙遇到的明明是男的,这是女人,性别对不上,只是那凌冽的眼神太神似了,让我差点以为二者是同一人。

    “红鲤,你去休息吧,这边交给我就行了。”

    一声苍老的声音从正房之内传出,门被打开,一位耄耋老者走到院内,那女人立马起身一个军礼,然后转身离开了院子。

    那名老者的岁数看着比我爷爷都大,却是容光焕发,走起路来铿锵有力,手里端着紫砂壶,走到石桌边坐下,然后指了指面前说:“别拘束,坐。”

    老者较之前那名女子看起来和蔼许多,不过我依旧保持着警惕坐在他对面,上下打量着他,却见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小小年纪就敢深入龙潭擒蛟,当真是年轻有为。”

    我知道他说的是于家庙的事,点点头没有说话,却听他语出惊人道:“和你爷爷年轻时一个脾气,闷葫芦。”

    “你认识我爷爷?!”

    我眼珠都快瞪了出来,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这位老者,脑中拼命地回忆,可是丝毫不记得爷爷说过认识这么一位有身份的人。

    “我和你爷爷在三十年前有过一面之交,初识便相见恨晚,只可惜当时有要务在身匆匆离去,时隔数十年再见故人之后,没想到已是阴阳两隔。”

    老者话音中无不透露着哀伤之情,完全看不出是装的,难道他真的是我爷爷的朋友?

    “说来话长,今天找你是有事想要请你相帮。”

    老者的神情很快恢复如常,看着我缓缓说道:“在于家庙的时候你曾说过,那里的人是受到了怅虎的影响,必须得有净龙水才能使他们苏醒,对吧?”

    我说是,可是这净龙水是传说中的东西,我也只是听说,并不知道它在哪。

    老者品了口茶,“我知道。”

    这个时候虽然心下已经知道他们找我是所为何事,可是依旧耐不住对净龙水的下落产生好奇,因为玉姐说过,净龙水乃是化龙净身之水,能够褪去俗尘,脱胎换骨,天灵地宝修炼到了一定境界,只有在净龙水中洗涤一番才能真正完成蜕变,而且能解天下厄运之气,可以称作是世间罕见的天材地宝。

    察觉到我动了心思,老者呵呵笑道:“在江西有一个传说,三百年前在那一带层出现一个外来人,声称要把江西化作东海,随后将自己泡在一口井中,一十三年未曾离开,后身体开始长出黑色龙鳞,被一途径此地的道人听闻此事,斩杀其未化龙之前,才保得一方太平。”

    我一愣,这就没了?

    “那口井被当地人称作浮龙井,相传是春秋末年老子隐居在此专门为其神牛饮水所挖的一口井,从古至今,不论天旱、天涝,井水水位依然不变,故有此井通向东海之说,当年老子在此传经布道,一天夜晚,有人在暗中看到有头长龙角的人从玄井中出来,混在人群中听老子讲经,不等老子散去,便提前在混乱中,从下井跑走,后来传说是东海神龙来这里听老子布道,时至今日在村庄里依旧有供奉此人的神庙。”

    “不过……”老者顿了顿说,“此井在一个月前一夜之间忽然干涸,井底隐隐传来龙啸之音,怕是有妖物要出世,我们已经疏散了村庄并将其封锁,却对它毫无办法。”

    我看着老者无奈的表情,疑惑道:“那你的意思,净龙水就在井下,但是被妖物把守?”

    老者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我问道:“于家庙那黑衣人,是你的人吧?”

    “不错,他叫青鲤,和红鲤是兄妹,从小便是孤儿,被我收留至今。”

    我一拍大腿,“那你直接派他俩去不就行了,那啥青鲤能耐那么大,一窜那么老高的,还能解决不了?”

    老者苦笑着说:“该用的办法我们已经用尽了,行行有道,有些事还得专业的人来做才行,而且不白做。”

    我说你找错人了,我啥本事也没有,天大的好处没命去享也是白费,于家庙的事情到现在我自己都没闹明白,实在是能力有限,爱莫能助了。

    如果说在之前我入这行还有股子热血劲儿的话,那么刘三手的死对我来说无疑是最深刻的一课,玉姐那句他是被自己的贪心害死的,被我铭刻在了心里,量力而行是这行最大的保命手段,老头开的价码我听都懒得听,打心底就给否定了。

    我的反应似乎早在老者的意料之中,就见他呵呵笑道:“不碍,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还有就是半个月后的盗门掌舵大会,我会力保你成为新的青羊印掌印,你是白老鬼的孙子,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在西南地区,老夫的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道谢之后我就离开了院子,在出门时红鲤正抱着肩膀依在门口,看见我出来眼中尽显不屑,我也懒得搭理她,心说跟这种人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就被蒙着眼睛带回了长生当。

    玉姐一直在店里等我,在看到我回来之后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松,说让我赶紧洗把脸带我去吃好吃的,我心中一暖,在离开三岔湾之后,玉姐算是我最亲近的人,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我,让我从失去爷爷的阴影里走出来不少。

    我应了一声正要上楼,却见玉姐脸色猛变,一把抓着我的胳膊然后用力一翻,六个青乌的黑点赫然出现在手臂内侧,我大惊失色,伸手就要去摸,却被玉姐拦下了。

    “这是水虺留下来的痕迹?”玉姐蹙眉道。

    我想了想,还真是,当时水虺就抓在这个位置,心中不由得紧张,问玉姐会不会有事。

    玉姐沉吟片刻道:“水虺乃是天下至毒之物,通常人中了虺毒一时三刻便会暴毙而亡,可是它在你的体内却没有发作,但如若不除,恐怕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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