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闭着眼睛继续说道:“其实,阿城哥哥哪里是跟姐姐谈恋爱啊!他分明是在跟我谈恋爱!可他爱的却是叫林天雅的……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不要告诉阿城哥哥,他会很生气,很伤心,很难过的,我不想他伤心、难过,因为……他不开心的话,我的心,会很疼很疼。而且,如果他知道了,会……会弄死我……”
路凡城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不曾想过,自己平生谈的唯一一次恋爱,居然如此荒唐!
“接着往下说!”他沉声道。
可是等了好一会也没听见说话声,他低头一看,女孩窝在他的怀里,呼呼大睡着。
他恼怒的在她的腰上用力掐了一把。
“啊……好痛!”林清婉疼得弹跳了起来。
路凡城松了手,她人便掉落在了地上。
好在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要不然,非把她摔扁不可。
在女孩坐起来的时候,他便半蹲了下去,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脑袋,盯着她的眼睛:“骗子!快说,你还有什么瞒着的?”
林清婉被他捏得很疼,她抬手打掉他的手,掀了掀眼皮,她的头很晕,眼也花,哪里看得清眼前是什么人?
“快说!”路凡城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
“说什么说?”林清婉不高兴了,“人家很晕,很困,我要睡觉,你不要打扰我。”
说着,人往后一靠,直接躺地毯上去,继续美梦。
“喂!”路凡城伸手去拍她的脸,“醒醒!”
“别吵我!”林清婉又是一掌挥过来,将他的手拍开,侧过了一边去,弓着身子,双手环抱住自己。
无论路凡城怎么叫就是不醒。
路凡城简直要抓狂了。
他拿捏不准她的酒量,一不小心灌得有点高了。
看着女孩的侧脸,他在心里说道:下次少灌一点!
看着她卷缩着身子,似乎很冷,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弯腰将她抱起来,放到了沙发上,并脱下外套,盖住了她的身子。
他在一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默默的喝了一口。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取出手机,将手机调成了静音状态,置于桌面上。
手机就在这时闪亮了起来,他垂眼一看,是路若萱的。
她一直打了好几个电话,路凡城不为所动。
又过了一会,洛奕铭和白慕凡、乔子枫的信息接连闪了过来。
他没有点开,不用看他也能猜得到,路若萱找不到他,便一个个电话打到他这几个发小手机上查人了。
自从那件“切腹事件”之后,路若萱对他的依恋程度明显比以前要强烈得多。无论他要到哪里,她都要跟着,但又怕他生气,只好忍着。
她甚至提出要到路氏工作,做他的贴身助理,被他一口回绝了。
路母阻止她:“你一个学艺术的,瞎掺和什么?”
路父也跟着劝阻,她不得不作罢。
“切腹事件”过去已经一个月,路母看她已完全恢复,担心她心理有什么阴影,由不得她拒绝,硬是拉着她一起到国外度假去了,路凡城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到了国外,她一天好几个电话,刚开始路凡城还会接一接,但渐渐的,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随电话怎么响,不接!
“阿城……”睡梦中的林清婉突然发出的呓语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的目光重回到她的身上。
一个多月不见,她的脸上也不见长半两肉,但是气色似乎比以前红润了那么一点,最起码,那双唇看起来没有那么苍白了。
“阿城……”女孩突然双眉紧紧的蹙着,面露出痛苦的神情来,“不要打我……”
“路凡城,我错了。”
“你叫他们不要打我了。”
“不要,我错了……”
“路少爷,我真的错了!”
……
路凡城上前,将她抱在怀里,伸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肩部,柔声道:“不怕,我在这,没有人会打你。”
林清婉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袖,像是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抓住了一块救生板。
“路凡城,我身上好痛!”
睡梦中的女孩很不安,脸色发白,额上有细小的汗珠渗出,他抬手轻轻的替她擦掉,把她抱得更紧,抬头,望着前方,久久的出神。
——
“少爷,二小姐的资料。”
那天,宋烨磊将林清婉在狱中的资料交到了他的手中。
当时他没有忽略掉宋烨磊眼中的那抹心疼之色。
他接过那份资料,一页页的看过去。
他看到,林清婉刚入狱的那一个星期,滴食不进,也不跟任何人交流,她整个人形同死尸,一副不求生只求死的模样。
整个监狱生涯,她拒见任何一个探监之人,包括父母和林老太太。
监狱里面总有这样那样的恶霸,无论男监狱还是女监狱。
第一年,她总是被人欺负,而她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那些女犯看她好欺负,一个个找她出气。她经常被打得遍体鳞伤,她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绝大部分是在第一年的时候留下来。
那些女犯打人,专挑她衣服掩盖下的皮肤下手,这样,她身上的伤就不会被狱警发现,而她也绝对不会开口同狱警打报告。
她一心求死。
那些打她的人,在她耳边恶狠狠的说着这样的话: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杀人犯,为什么不被判死刑呢?”
“你连自己的双胞胎姐姐都下得了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你怎么不去死?”
“不怕告诉你,其实,我们根本不是犯人,而是有人安排进来弄死你的!”
“知道是谁吗?就是那个你心心念念要嫁的男人!”
“你杀了他的未婚妻,你以为,他这么轻易就放过你了吗?”
“他要我们在监狱里,好好伺候你!”
……
她心如死灰。
抱着那条被路凡城摔断的左臂,眼泪流个不止。
那些被路凡城安排进来对付她的女人,甚至在监控的死角,一脚踹在她的左臂上,造成她的左臂二度骨折,她痛得晕了过去。
面对狱警,所有的人一致口吻,直指她是自己摔伤的。
狱警也不愿去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手术后归来,她受到的折磨有增无减,她被人捂住嘴巴后施,,虐,无数个夜晚,她半梦半醒,总是梦见路凡城那张愤怒到了极致的俊脸,他踢她,踹她,用皮鞭挥打她,而她只有在梦中才会求饶。
“阿城哥哥,我错了!”
“好痛!阿城哥哥你不要再打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
每日醒来,她无神的大眼,总是红肿的一片。
她闭着眼,任人欺凌。
她想,就这样死在监狱,也好……
直到一年后,父母车祸身亡、林老太太昏迷不醒的消息传至,倍受刺激的她,拿起一块砖头直接拍向那个正指着她破口大骂、每日欺负她上瘾的女犯人的脑袋上。
这女犯人进来后已变成监狱里的老大,除了林清婉,人人都听她的。
女老大被拍了一头一脸的血,却没有倒下。
而是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像是傻掉了。
所有围观的人都惊呆了,谁都没有动,而是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人未见她说过一句话的女孩。
在她们的认知里,林清婉是跟个哑巴,聋子没有什么区别。
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林清婉就是个傻子,只有被打得太疼了,才会捂着脑袋求饶:
“不要打了。”
谁都没有想过,平时像个傻子一样任人又踩又踢的女孩会奋起反抗。
林清婉举着砖头又一掌拍向了那个也同样天天打她的女犯人脑袋上,这人流着血,也傻了。
当她要拍向第三个人时,周围的女犯齐刷刷的给她跪了下去。
狱警匆匆赶来,所有人都指证,是那两个被砖头拍的女犯人互殴,谁都没有出卖林清婉。
林清婉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生这样的转变。
后来她才明白,是因为自己太软弱,所以才遭受她们的欺负,她们都是一群吃软怕硬之人。
林清婉不怕死的手拿砖头拍人的一幕,深深的印在了女犯人们的脑海里,她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差点成了她们的恶梦。
只是,这件事没过多久,来了新的女犯,又和林清婉杠上了,反反复复。
那些人在揍她的时候,依然是那样的话:
“你是杀人犯,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姐姐都痛下杀手的毒妇!”
“那个男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
“他让我们在监狱里狠狠的折磨你!”
“看吧,你爱上的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你爱他,他却要你死!”
“伤心吗?难过吗?还敢爱他吗?”
“想不想死?”
……
她使劲摇头:“他是个好男人,他不会这么对我!”
“哼!可是你杀了他心爱的女人!你还想他对好么?”
她便无言以对了。
是的,她已经是一个毒妇,他折断了她的骨头,又亲手把她送进了这人间地狱。
她,还在期待什么,还敢奢望什么?
四年的牢狱生活,恶梦重重!
四年,摧毁的不止是她的青春年华,还有她的身和心。
065 往事随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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