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少爷，是一张您一直放在办公室里的照片。”宋烨磊愧疚的答道。

    那天，路凡城要他到办公室里拿一份文件，不小心碰翻了路凡城一直放在办公桌上的相框，相框掉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宋烨磊简直吓了个半死。

    这相片，少爷放在办公室里已经很多年了。

    如今相框被他无意摔坏，不知少爷会不会大发雷霆。

    他心慌的给路凡城去了电话，告知了他这事。

    路凡城只是平静的说道：“你把照片放抽屉里。”

    全无一点责备之意。

    宋烨磊说：“少爷，我……我重新找一个相框……”

    “不必了。”路凡城道。

    宋烨磊将照片拾起。

    照片上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有着甜甜的笑颜，一身洁白的羽绒服，使她几乎与身后的皑皑白色融为一体。

    女孩身后的景物，他认得。

    那是千里之外的北城……

    他将照片翻转过来，果然，照片背后，明显是一个孩子的笔迹：

    【北城xxx地。

    20xx年x月x日。

    婉。】

    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响。

    在所有人的意识里，这张照片，是林天雅，尽管她离世多年，但少爷对她依然念念不忘，可见少爷的深情和专情。

    可从照片背后的字来看，这分明是林二小姐！

    他激动的把照片放在抽屉里。

    取走文件之后，他又作了多番的调查，确认，林清婉正是他们兄弟俩找寻了多年的女孩！

    被路凡城带到青城后，他们在北城找了很久，后又扩散到北城附近的城市，不曾想……

    “少爷，”宋烨磊眼眶有些发红，“我留意到照片背后的日期，跟少爷当年救下我们，是同一天。我应该马上告诉少爷的……”

    却被其他事情耽误了。

    原来，有些缘，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注入了生命中。

    路凡城暗暗叹息了一声：“找到了就好。”

    一些过往，尽管已经被埋葬在流逝的时光中，但是，只要打开一个小口子，那些记忆，便会汹涌冲出。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被他匆匆撞到水中的女孩，就是林清婉。

    直到听到有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他回过神来时，发现那女孩已浑身哆嗦的趴在岸边，牙齿直打颤：“大哥哥，救人要紧，我……我没事，你先去救他们……”

    待他将宋家两兄弟救起后，那个女孩已不见踪影。

    后来他一直找寻，从他人口中得知，女孩已被家人带走……

    那张照片，实际上，是当年林天雅送给她的，镶在了小小的镜框里。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以为，照片中的女孩是天雅，谁知，直到今日，从宋烨磊的口中才得知，他办公时，日日面对的却是林清婉。

    忍不住在心里苦笑，天雅，你怎么可以糊涂成这个样子！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对宋烨磊说道：“去办公室把那张照片取来。”

    他的心里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宋烨磊领命而去，很快将照片取了来。

    路凡城接过，默默的看了看照片中的女孩，垂在身体一侧的大手紧了紧，眸中尽是复杂的神色。

    过了一会，他转身，重回公寓的电梯里。

    他脸上的阴抑情绪，看得两兄弟甚是不安。

    日日面对的照片，思念的人儿，主人却不是自己曾要娶的女孩，而是他人……

    求少爷的心理阴影面积……

    ——

    林清婉和顾云曼正坐在客厅里说话。

    路凡城阴气沉沉的进了门，上前，二话不说，在林清清的痛呼声中，将她拽进了卧室里，“砰”的甩上了门。

    林清婉挣脱出他的钳制，恼怒的问道：“路凡城，你干嘛啊！有话能不能好好说？”

    路凡城将手中的照片甩到了她的面前。

    林清婉拾起，看了眼后面的字，有些惊讶的问道：“这照片怎么在你手中？”

    路凡城压着火气道：“你说呢？”

    林清婉也懒得去猜，收好照片：“谢谢路先生。”

    路凡城实在受不了她现在这副淡如水的性子，咬牙道：“难道这不是你当年送我的？”

    林清婉摇头：“路先生，我猜你是搞错了，我不曾把我的照片送给任何人。”

    路凡城冷笑：“当年你一直冒充你姐的身份同我约会，你会不知？”

    言下之意，是林清婉故意把自己的照片送给他。

    而他本意，要的是林清婉的照片。

    他记得那一年，那个女孩甜甜的对他说：“阿城，这是我最喜欢的照片，送给你。你要把它放在你的办公桌上，我要你时刻想我！”

    难道当年说这话的，真的是林天雅，而不是林清婉？

    “是，我是替过很多次姐姐同你约会，但照片一事，我的确不知！”林清婉平静的作答。

    她不知道这照片怎么会在路凡城的手中。

    她不曾去过路凡城的办公室，更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照片一直被他放在办公桌上，日日欣赏。

    如果知道了，她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路凡城沉沉的盯着她，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

    但是眼前的女孩，演技何技了得，那几年，她扮作林天雅他没有一次能识破，更何况是现在呢？

    “林清婉，如果让我知道你是在撒谎，有你好看！”他烦躁的说道。

    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张照片，摆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已经六年的时间了！

    每一次路若萱看见照片，眼里都会露出愤怒的光芒。

    后来，林天雅过世，她更是把照片直接扔进垃圾桶里。

    “阿城，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你为何要把死人的照片放在这里？”

    当时的他，默默的将照片拾起，用毛巾轻轻的擦试上面的灰尘。

    “萱萱，天雅已经过世，请你尊重一个已经不在的人。”

    后来，路若萱再没提起将照片扔掉之事。

    路凡城自然明白她的心思。

    只要他还念着天雅，他便不会对其他任何一个女人有兴趣。她没必要跟一个已离世之人争什么……

    林清婉淡淡的回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要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啊……你干嘛呢！”

    她话未说完，愤怒的路凡城又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出了卧室，一眼看见顾云曼站在眼前，脸上是吃惊的神情。

    “路大哥，小婉，你们……”

    路凡城俊脸上的怒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面带微笑，温柔的说道：“曼儿，我和清婉有事出去一下。”

    林清婉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顾云曼便让开了道：“好。”

    就这样，林清婉被路凡城拽出了公寓，来到了停车场。

    一看见她，宋家两兄弟面上一喜，但似是想到了什么，宋烨磊立即恢复了常态，并不动声色的碰了碰宋自影。

    “少爷，二小姐。”

    路凡城点点头。

    “宋大哥，你们……”林清婉正要说什么，被路凡城直接推进了车子里。

    他钻进驾驶座，动作迅速的扣住了正要推门下车的林清婉，并粗鲁的替她系上了安全带。

    “你要做什么？”林清婉没好气的问道。

    “陪我去一个地方！”

    话音未落，车子已驶出去。

    令林清婉没想到的是，路凡城居然把她带回了曾经的林家宅。

    她不解的看着身边的男人，上一次，他把她从这栋别墅里轰出去了……

    下了车，像是为了防止她逃跑似的，路凡城一直紧扣着她的手，站在了别墅的大门前。

    上次遇见的那个阿姨又出现了。

    她还记得林清婉，笑眯眯道：“孩子，你又来啦，这是你男朋友？长得可真高大英俊。”

    林清婉马上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

    “噢，”恍然大悟的声音，“不是男朋友，是老公啊！不错不错……”

    这边，路凡城已按密码开了门，不等林清婉作答，已将她拉进了别墅里，并关上了大门。

    林清婉道：“你不必生气，别人只是误会了。”

    路凡城冷冷的看向她：“那你要跟她解释什么？前夫？”

    林清婉一愣，很快释然，笑道：“自然！”

    于是，她看见，这个男人生气了。

    莫名其妙！她在心里说道。

    穿过花园，她的手，还在他温热的大掌中。

    林清婉抽不回手，也就作罢了。

    她发现，上次被她毁掉的那一片百合花园，已经被种上了新的植物，长势有成人手臂这般长，绿油油的一片，迎风摇曳中。

    她认得这些新的植物，是百合。

    她忍不住问：“路凡城，我说了，我姐喜欢的是玫瑰，不是百合。”

    路凡城顿下脚步，回头看向她。

    林清婉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就怕他一个生气，她的脖子就会遭殃。

    感受到他阴沉沉的气息，她有些无力的说道：“我什么都没说。”

    谁想，路凡城却开口了：“我种上百合花，是要时刻提醒自己，我是如何被一个喜欢百合花的女人骗得团团转的！”

    林清婉一时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喃喃道：“对不起！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她错在，不该一次次答应姐姐，代替她赴路凡城之约。

    她错在，不该对这个男人生出浓厚的感情。

    她错在……

    “说对不起，还有用吗？”路凡城冷冷的问道。

    他实在是无法忍受，过去的岁月，居然是在跟眼前这个女人谈恋爱！

    “我……”林清婉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是啊，发生了事情已经没办法改变，说对不起，还有用吗？

    路凡城回过头去，继续拖着她的手，走进了别墅，直往林天雅曾经的卧室里去。

    看着眼前忙碌的身影，林清婉好奇的问道：“你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