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无夜闻言，如同受到雷击了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她宛如魔怔了一般，凝视着那一具具白僵，良久，才从那一张张几乎是面目全非的面容里，敲出那仅存的一丝熟悉的轮廓，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外公……舅舅……”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从她的口中一一喊出，其中不少都是来到圣血宗之前，母亲家里的那些亲戚和友人。

    终于，酆无夜那双悲痛欲绝的目光中，浮现出一丝浓郁的恨意。

    “慕北，酆无痕……”她握紧了双拳，狂暴的魂力不断在身体周围吞吐着，一双明亮的双眸中，因为愤怒布满了血丝，厉声喝道，“你们该死！”

    她话音刚落，身子顿时化作一道血雾，下一刻，慕北身后的空气中猛地波动了一下，一个婀娜的身影凭空出现，狠狠的一脚向慕北踢了过去。

    慕北显然是早已料到了酆无夜的攻击，不慌不忙的转过身去，对着酆无夜微微一指。一具白僵顿时怒吼了一声，飞快挡在了他的身前。

    酆无夜这一脚乃是倾尽了全力，但一看到眼前的白僵，目光中不由地浮现出了一丝不忍，攻击的力度不由微微一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赫然看见，那白僵身后的慕北嘴角挑起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酆无夜是何等聪明的人，虽然先前因为慕北的挑衅失去了理智，但片刻就已经反应了过来，心中不由咯噔地一跳，暗暗叫糟。

    下一刻，她只感觉自己的腿上一紧，竟然已经被那白僵牢牢抱住，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怪力顿时从对方身上传来，酆无夜的身子顿时失去了平衡，伴随着一声巨响狠狠砸在了地上。

    这白僵的怪力何止千斤，酆无夜被这么重重的一砸，顿时觉得身体都几乎被撕碎了一般，身体内一阵气血翻涌，张嘴便喷出了一口血来。

    那些白僵原本就是嗜血的魔物，一闻到血腥味，更是引发了凶性，片刻间，五具白僵就已经陷入了狂乱之中，不顾一切的向酆无夜扑了过去。

    一直在远处静静观战的叶无涯见到这一幕，不由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就打算出手相救。

    然而他才刚刚跨出了半步，却看到酆无夜身上迸发出一团血光，顿时将那五具白僵都轰飞了出去。

    “你不许出手！”

    酆无夜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来，那张绝色的面容因为虚弱已经变得苍白。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他们是因为我才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我要亲手拯救他们。”酆无夜目光似是乞求一般望着叶无涯，喘着气道，“所以唯独这一次，你不要出手。”

    叶无涯闻言不禁犹豫了一下，但终究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退回了原地。

    他知道，慕家做的事情已经给酆无夜造成了极大的打击，倘若这一次酆无夜不能亲手了结他们之间的恩怨，即便是这次叶无涯出手救了她的性命，将来也会为她心里种进心魔。

    酆无夜见到叶无涯退后半步，不由感激地望了他一眼，目光这才缓缓转到那五具白僵的身上。

    那白僵乃是用圣血宗秘法所炼，身子坚硬得如同钢铁一般，刀枪不入。虽然先前被酆无夜轰飞，但丝毫没有对他们造成半点损伤，缓缓地爬起身来，望向酆无夜的目光中除了被血腥味刺激出的狂性，还多了半分谨慎。

    一旁的慕北见到这一幕，不由满意地大笑起来，得意地道：“如何？他们曾经都只是连修者都不是普通人，如今在我慕家的手中获得了一般修者都难以匹敌的实力，是不是应该感激我？”

    酆无夜目光中浮现出一丝怒意，遥遥指着慕北道：“我酆无夜在此发誓，我有生之年，定然让你慕家上下，鸡犬不留。”

    慕北闻言，却仿佛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猖狂地大笑起来，开口道：“就凭你？且不论你是不是这五具白僵的对手，即便是，你又能对他们下手吗。”

    酆无痕目光中浮现出一丝挣扎，而就在她这一愣的功夫，那五具白僵已经高高的跃起，将酆无夜埋没在了中间。

    慕北一脸怜悯地望着不远处僵尸的咆哮，淡淡地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连这一点都不明白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做一名宗主呢？”

    他话音刚落，耳畔却传来了一声及其细微的破空声。

    他脸色微微一变，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猛地向酆无夜所在的方向望去。却骇然发现，那五具白僵如同凝固了一般，呆呆伫立在原地。

    慕北见状，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不安，连连催动起法诀来，却发现那白僵仿佛是和自己失去了联系一般，无论他如何操控，都没有半点反应。

    噗嗤……

    仿佛是什么被穿透了一般，一声及其细微的声音，赫然落入了慕北的耳中。慕北眉头一皱，骇然发现其中一具白僵的身后，竟然有一道血刺穿透了出来。

    这一根血刺，似是在平静的湖水中击起了一丝波澜一般，很快，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血刺如同雨后青笋一般，纷纷从那五具白僵的身体中穿透而出。

    慕北脸色一凝，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半步，心中升起一丝浓浓的不安。

    果然，那五具白僵很快就已经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露出了一对巨大的红色血翼，血翼的羽毛，由无数锋利的血刺组成，羽翼之下，包裹着已经泪流满面的酆无夜。

    慕北见状，瞳孔不由一缩，脱口道：“归一境……”

    “虽然不是出于他们的本意，但在最后能像从前一样被他们抱一次，我已经很满足了。”酆无夜缓缓的站起身来，擦干了眼角的泪痕，“有一句话你说得的确没错，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伴随着她冰冷的话语，那对血翼缓缓的张开，无数血刺开始蠢蠢欲动，慕北见到这一幕，再也没有先前悠然的姿态，下意识的转身向后逃去。

    他很清楚，破元境和归一境之间，到底有着多大的差距，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归一境，还是由圣血宗倾尽多年心血培养而成的接班人。

    “所以，你去死吧！”

    这是酆无夜最后的一句话了，下一刻，无数血刺已经如同倾盆大雨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铺天盖地的向慕北爆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