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算算清楚啊，咱们老大家的没什么大本事，书也没读过几册，就识得几个字，只会背朝天面朝黄土，再加上他那才添了个大宝，那也是咱们晏家的根。这以后大宝要读书的吧？以后这上学还是要花钱的吧？甚至，以后大宝上学也要钱的吧？还有还有，以后总得攒钱给他娶媳妇儿啊……哎哎……”

    晏母说着说着，又扭头道：“哎，就是不说老大家的，那还得说说咱们的建华啊！他现在还在读书呢，这张口闭口都是要钱的！现在还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还能照顾着，可要是他考上了大学，到时候花销就更多了。建华可是有大志向的，他想考去首都，那边可是大城市，不是咱们乡下的，以后不要用钱的吗？”

    “建华考了大学以后肯定是留在大城市的，他这人最是孝顺了，以后还要把咱们接到大城市去住的。咱们心在给他花钱总是应该的！还有，他以后肯定得娶个城里的媳妇儿，那咱们总是得攒点钱给他结婚的吧？这林林总总算下来，可是一笔不小的钱财啊！”

    “还有咱两以后的养老，老晏啊，咱们这些可都得考虑进去。但你瞧瞧，老大家的是挣不到什么钱的，咱两也就图个温饱。谁让你娘当初偏心，把那好工作让给了你妹妹，现在好了，人家在城里住着大房子，成了城里人，而我们还是乡下人，用个钱都得扣扣索索的，谁让咱们摊上这么偏心到胳肢窝的娘，咱们就得吃苦啊！”

    “可你看看阿楼和那陆家的，阿楼之前往家里寄过的钱，他每个月可是挣了不少的，听说现在升官了，都得过百了。还有那陆家的，家里头有个吃公粮的哥哥，据说还上了大学，这家庭条件肯定是宽裕的。再加上她的那些个陪嫁钱，可见家里也是受宠的，回头咱们家日子艰难，她身为咱们儿媳妇，总是不能袖手旁观的吧？阿楼更好说了，他怎么说现在也是咱们的儿子，他要是真的不敢咱们，我，我我就去他部队里打滚骂街，让人都看看他是个多么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所以，老头子，这家不能分！分了回头这些用钱的地方，去哪儿找钱话啊？你又没本事，你逞哪门子的强啊？难道，把咱们两的老骨头给人啃了吗？你说你，我真的是，”晏母说着，火气上来，摁住晏父的背就是两巴掌，“打死你得了！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摊上你这么个没本事的！当初那么多人去我家提亲，我都没嫁，就看上你，还有后来那事儿……我跟着你遭了多少白眼，你瞧瞧你，你怎么对我的？我真的是不如死了得了啊……”

    说着，捂着脸，晏母就开始哭了起来。

    晏父本来也是一肚子气，闻言，也是叹了口气，忙爬了起来，搂住了晏母，拍了拍她的肩膀，唉声叹气道，“我也知道，这些年你不容易啊！可，可你刚才也瞧见了，阿楼那眼睛一瞪，就跟个罗刹鬼一样，我都不敢看一眼！他可是见过血的，我，我也……我能怎么办？他非得分家啊，儿子大了，不由爹，我也是没法子了啊！”

    “那也不能分家啊，他是咱们养大的，难道咱们不分家，他还能吃了咱们不成？到时候，街坊邻居每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的了！咱们不能怕！”晏母坚持道。

    晏父踟蹰不安道，“可，可我刚才不是答应了吗？现在出尔反尔的，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这是你儿子啊！”

    “这不是还有个新儿媳妇吗？大男人说话总是得一言九鼎的不是？要是我们就这么说了不算，不是叫人看了笑话吗？传出去了，咱们家以后在村子里还有什么面子？而且还是在新媳妇跟前……以后他们有样学样的……”晏父想了想，无奈道，“我也不想分，可，可这不是刀子都递到跟前来了吗？”

    晏母咬了咬牙，却也是莫可奈何。

    他们当然是能够反悔的，可也是怕以后说话不凑数了，在儿女跟前没了威严，那样一来，就跟老虎没了牙一般。

    再来，乡下人最是讲究的是面子，今天的事儿闹那么大，回头若是陆霜降出去说上两嘴巴子，说自己公爹明明说好分家，结果转头又给反悔了，回头村子里的人都该怎么看他们？

    村子里哪家结婚了的，回头不是分家单过的？就是养老送终也是长子的责任，下头的小的们都是逢年过节送礼送钱的。现在他们分明说过了，却死巴着不肯，还不是想吸血？

    到时候，大家指指点点的，都是一个村的人，他们哪儿还有脸活下去啊？

    这树要皮，人总是要脸的不是？

    一时间，晏父晏母都是一脸苦相，惴惴难安，又憋着一口气下不去。

    晏母少不得拿晏父出气，正在这时，门口传来响动，就看到晏建华走了进来。

    “爹，娘。”

    “建华啊，你咋出来了？不是吃完饭在屋子里看书了吗？”

    晏建华走了过来，皱着眉头道，“家里那么吵，我怎么安心看得下去？我还想着赶紧回学校，就是这学费，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还让不让我考大学了？”

    晏母拉着他坐下，闻言，也是一筹莫展，“娘这不是正在凑，本来就要逼着你哥他们拿出来了，可偏偏你爹这个死脑筋，答应了你哥分家。你哥也是白眼狼，这好容易熬出头，出息了，就想把我们都给撇干净了！”

    “分家？”晏建华也清楚自己这些年潇洒的钱都是晏承楼寄回来的，若是分家了，恐怕他也过不上现在大手大脚的日子里。

    “爹，你怎么那么糊涂？二哥怎么说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大哥结婚都没提分家，他才结婚头一天就闹分家，未免太过不孝了！你居然还答应他？”

    晏父才被骂过，此时也是满脸心虚。

    “算了，娘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照我那法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