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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离世有蹊跷

    “欸开门做生意哪有这样的!”

    平阳家家酒楼撤下招幌纷纷升上白幡,香满瓶酒楼的掌柜双目含悲对满含怒气的白公子抱拳:“您今日且回家吃罢,小店为令阳长公主的长辞闭门三日。”

    西府家丁摁着帽子飞奔而来,隔着不远声音跑进白云耳朵里:“白公子,家里唤您回去呐,有急事!”

    白云拎着两份未吃完的当地名吃甩了下满头的长辫,双眉蹙紧,临行前老爹说他到平阳只负责品尝美食还有看三小姐玩乐,大事根本和他不沾边啊,找他作甚?

    他撩开辫子,别过头轻哼一声:“我才不去。”

    家丁急得两手拍膝,您可别傲娇咯,伸手去拉白云口里念念有词:“将军说您若是不回去,明儿就将您遣送回京……京城哪有平阳好啊,吃的喝的玩儿的应有尽有,没人拘着您,再有公子不是还没见着我们小姐嘛。”

    这一通说辞奏了效,白云觉得有道理,迈开步子往一次没去的西府赶。

    路上大小林立的铺面纷纷阖上大门,街边玩着编花篮游戏的小孩子被大人追着套上色彩厚重的衣裳,有的哭天喊地不肯合作,有的面带泪痕地跑,边跑边回头哭:“长公主说过不能打小孩子!”大人们追得气喘吁吁叉着腰喊:“长公主也说过小孩子要听爹娘的话,这年头的娃娃要翻了天,长公主都走了,往后有谁还护着你们……”骂着追着,大人们忽然揪着衣服哭哭啼啼抹眼泪。

    “大娘您怎么哭啦,有人敢不尊老,我打他去!”

    老妪坐在小马扎上老泪纵横,寒十四蹲在井边看盆里花花绿绿的衣裳在水面打着旋儿,奇怪今天街上的人怎么个个苦着张脸?

    老妪哭道:“好孩子你如果受过长公主的恩,一定要去长公主府送她一程,咱们平阳能有今天,老婆子我能替大户人家洗洗衣裳赚几两钱,你能安心走在街上,全靠长公主……”

    寒十四答应得爽快,人家哭长公主他管不着也不愿管。

    长公主年年向朝廷为民请命,修桥铺路减免赋税常常搞得六部一个头两个大,六部如有一个不同意,她就是隔着千里远也得骂他们个狗血淋头,骂朝廷骂贪官,连锦衣卫也骂,干他们什么事啊,修桥架梁又不是锦衣卫的差事……六部背着人不晓得吐了多少缸坏水,眼下指不定躲在值房桌底下偷着乐呢。

    天阴阴欲沉,马车载着仵作从寒十四身后飞驰而过,一路狂奔去往府衙。车轮呼啸而过转起一片黄尘喷在行人脸上,仵作连呼“快走”,马车被疾风吹得摇摇欲坠。

    及至府衙,仵作一脚跳下去直奔大堂,“大人出大事儿啦!”他不知贺芳年近来最怕听到“大事”两字,突然被一股大力扯进去,门旋即被关上。

    “大人呐,长公主是暴毙而亡啊!属下今儿要是不去走这一趟,怕是后患无穷哦。”仵作一边说一边将在长公主府上发现的东西铺陈开来。

    “丫鬟说点心是三德公公从京城带的,有毒,长公主常喝的药里面有剧毒,属下给长公主查验时在床底下发现了府衙正在搜查的户牌!”

    仵作的实力站在堂上的贺芳年和徐元都知道,如果他只在长公主府搜罗出一件东西才叫可疑,这一下搜出来三样,就大不一样了。

    户牌已经查明属于锦衣卫,而且徐元已经在追查跟随三德公公而来的一拨锦衣卫,盯梢的人少不了,有任何风吹草动不可能没人发觉。

    贺芳年摆手让仵作先行下去,又让徐元把负责盯梢的队长找来,他则无力地窝在椅中思绪泉涌。

    盯梢队长把这几日三德府上乒乒乓乓修建楼台的事情如实上报,又将记录初五和寒十四两人行踪轨迹的册子呈上,悄声退下。

    之后的事情不是他能听能干预的,令行禁止是贺芳年对他们唯一的要求。

    徐元快速翻完册子递给贺芳年,“确如他所说,三德公公府上的锦衣卫并未接近长公主府……老师,咱们查案的方向可是一开始就错了?或许是有人想栽赃三德公公,而正好锦衣卫又在他身边,模仿锦衣卫的户牌并非难事。”

    “图之啊,陈知看到的那块户牌咱们不知道真假,可摆在这里的户牌却是真的。”贺芳年取出一封信件,“本官托在京城任职的旧部查过,户牌重几斤几两,所用材质是什么上面都写得很详尽。”

    放火烧山的人或许不是锦衣卫,宁可猜错也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人,但令阳长公主的死锦衣卫绝对逃不了干系!

    徐元道:“长公主走得蹊跷,学生认为不如在丧期之前再去查验一次,兴许还能查出点蛛丝马迹。”

    贺芳年亦是如此想,“叫仵作先不要声张,大家最近遭遇不少事情心里都憋着一口气,人心多少有点惶惶,这最后一根稻草万不能压在百姓的头上。”

    徐元将桌案上的证据收捡装入后堂的匣中,贺芳年在外面问道:“长公主府的事情,阮三小姐可知道?”

    徐元答道:“那日古仁在这里听到了消息,三小姐想不知道也难。”

    事实上阮妙菱比古仁还要早知道,然而古仁上辈子什么都没对她讲,在令阳长公主走后几日揣着一肚子秘密被曝尸荒野。

    古仁回去之后查到了什么他无从得知,入朝为官后再想调查,却似乎总有人在背后阻拦,不得已只能草草了之。

    “最近本官左眼总是跳个没完,图之你到时多注意着阮三小姐,总觉得她会做点什么事情出来……”贺芳年解下官帽烦躁地搓头,为官二十几载他还是头一遭遇上两件案子所牵涉的人轮着被怀疑成嫌犯的情况。

    ……

    白云扭着脑袋和守门人道声好,才将进门就撞上一个硬邦邦的身板,满头长辫撞得叮叮当当响成一片,惊恐叫道:“本公子的鼻子……歪了,歪了,昨儿刚在青.楼妈妈那儿点的痣歪了!”

    “你陪本公子一颗大痣!”

    前面那人后颈插着一柄折扇,扭过脖子一见身后人满头花哨的辫子不似中原人,又听他一口北方话说得极为利索,模样很周正……倒不像他国之人,能进到西府想必和阮家三小姐有点交情,人以群分嘛他都懂的。

    单先生啧啧道:“这大痣一般都长在胸中,青.楼妈妈的手艺顶多给您眉心点粒儿朱砂红,过不了三日公子鼻尖上的痣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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