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面色微怒，尽管内心并不喜欢半妖少年，经过北冥之巅那件事，她对半妖少年怀有恨意，可此时看到他无力的模样，心中极为反感鬼女的手段。

    这一夜，她多多少少了解这个少年的一些事情，至少不算是个坏人吧，可是半妖天生低贱的血统，以往半妖都是一副小人嘴脸，出尔反尔，背信弃义，一直以来人们看不起半妖，觉得半妖是异端，欲杀之而后快。

    在没彻底了解半妖少年之前，红莲不会选择出手帮助他，可是看到鬼女这种恶心的做法，红莲心中已经升起了怒意，但是，如今的她实力依旧很孱弱，她没有多余的实力对抗鬼女，除非出其不意才能斩杀她。

    此时，三月身躯轻颤，源自心中的一种无力感渐渐吞噬了身心，看着浑身是血的许凝蕊，她痛苦得无法开口，神情里一片苍白，心中，那是被绝望笼罩的世界。

    摆在三月面前的是两个选择。

    他没有勇气开口，只能愣憷着看着浑身是血的女子，曾经在药王峰，一个少女偷偷摸摸的潜入药田，深更半夜挖走人参药，被少年发现了之后，于是理直气壮的威胁少年……

    那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带着少许调皮，几许天真，终日没心没肺的欢笑，被罚在药田打杂时，以一副大人的口吻指指点点，她有些懒，从没有真正打理过药田，有时候刚睡醒靠着门槛，睡眼惺忪，打着哈欠看着少年在药田忙碌的身影，有时候，她可以看一个下午的时间……

    自从，魔渊之行，她面上失去了笑容，终日低迷，经常把自己关在小房子里，时间久了，她出来散心时，却能听到一些弟子指指点点，依旧是那些流言，是关于半妖少年的事情。

    后来，青玄从药谷请来一名药王，坐镇药王峰。当时许凝蕊不知不觉走到药田，被药谷前来的药王撞见了，他见许凝蕊面色不好，给她把了一脉，才知道，原来她一直是清白之身。

    那日，她笑了……

    鬼女站在三月身前，在等他做出选择。

    三月望着许凝蕊，她吃力转过头，似乎很用力的拧着脖子才能看过来，神情里虽然很痛苦，却还能笑得出来。

    这份笑容，失去了血色的笑容是凄惨的！

    她艰难的开口：“希望……你将来可以好好……替自己活下去……你不欠这个世界的……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善良的人……我当初错得离谱，我一直都是欠你的！”

    鬼女面色生寒，一招手，给成为半人半鬼的王明真下达命令，“动手吧。”

    王明真眼神空洞，已经彻底被鬼女控制，听到鬼女的指令，开始伸出手，粗暴的撕开许凝蕊的长袍……

    三月目赤欲裂，大声喊：“住手！”

    “选择权在你手里，若是要她免遭毒手，只要你将灵魂堕入我的森罗道，一切将平息。”鬼女俯身在是三月耳边低声道。

    三月乱了心神，看到许凝蕊眼中留下眼泪，急忙道：“你快住手，我答应……”

    话没说完，只听见一头毛驴瞪着蹄子的声音，三两下就来到了场中，后腿一登，将王明真踢得远远的。

    这时才看见管甚走来的身影，一身道袍沾了许多泥土，道冠扭扭歪歪，叼着一根野草，吊儿郎当的模样，挑眉道：“小子，你若堕入她的森罗道，欠我那笔钱，岂不是泡汤了？你不心疼，小道我可心疼得很。”

    鬼女宛若充耳不闻，俯身在三月耳边，继续道：“你刚才还没说完呢？继续说下去，姐姐我可是很温柔的，不会将你弄得半人不人，半鬼不鬼的模样。”

    管甚吐出嘴中的野草，正经道：“难怪大老远就看到鬼气冲天，森罗道，万象森罗，森罗万象，原来是一道万象之身而已。一根头发可化一具万象之身，不愧是万象森罗道。”

    “我乃是鬼道无尽岁月来唯一继承森罗道的人，天地间唯我万象，如今我的身躯可包罗万象，有何奇怪的？”鬼女淡然道。随后继续对三月说：“你师姐的命掌握在我手里，她的死活全在你的选择中，我没有多余的耐性了，给出你最后的答复，她死，还是你堕入我的森罗道中。”

    鬼女冷笑的说完，红唇轻淬少年的嘴唇，“将你的灵魂交给我吧！！”

    三月不敢开口，紧紧闭着嘴巴。眼前的鬼女只是一根头发化成的万象之身，若是开口，指不定被她穿入体内。

    “看样子，你是不愿了，也好，我便成为你师姐。”鬼女说着，化作一道光，没入许凝日口中……

    许凝蕊神情一变，气息刹那变了，周身缭绕鬼气，一指点在不远处的王明真，“去杀了这个臭道士。”

    然后许凝蕊走向三月，眼神幽怨，可是嘴角的笑意总是令人毛骨悚然。“三月，师姐知道你曾经喜欢我，今天你愿你跟随师姐走吗？”

    三月抓住龙玄剑，指着许凝蕊，“你别过来。”

    许凝蕊脚步不停。“你真的会杀了我吗？你看清楚了，我是你的师姐许凝蕊啊。”

    红莲不再坐视不管，隔空指着三月，随后，三月体内的天凤之火窜出体外，没入许凝蕊的身体中！

    “啊……”

    凄厉的惨叫，是鬼女的声音，她挣扎着，神魂正被天风之火焚烧，她乃是鬼族，天生被天凤之火克制，无法摆脱这种火焰。

    三月缓缓闭上眼睛，耳边充斥的惨叫声令他很心痛。

    ……

    “记住我的话，好好活下去……为自己而活！”当鬼女的声音停止，传来的是许凝蕊的声音。

    她倒在地上，神魂被火焰吞噬殆尽，成了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

    管甚被王明真牵制住，但此刻的王明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不会施展术法，也不会施展剑术，轻而易举的被管甚以道符杀死。

    场中归于平静。

    三月望着许凝蕊的尸体，久久不语，她死了，死在自己眼前。

    “为了跟我道声歉，为什么不远千里而来？自从我离开青玄开始，三年来，我已经不在乎别人看我的眼神，我没有责怪任何人，包括青玄剑宗，我活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要来啊！”

    少年流下了眼泪，为师姐的死感到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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