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辰是特意来军区医院看凌墨寒和秦姝的。

    那天市中心广场发生暴乱，暴徒穷凶恶极时竟然引爆自杀式人体炸弹，凌墨寒扑倒在他身上，事后他只是受了轻伤，凌墨寒却被救护车紧急带走。

    军区把消息封锁了，季辰不知道凌墨寒的具体情况，直到今天苏小娅通过私家侦探找到他，跟他简单说了一下凌墨寒的情况，季辰才放下心来。

    他没想到会在花园碰见秦姝。

    明知道不该出现在秦姝面前，不该打扰她现在的生活，但他控制不住内心压抑三年的渴望，何况凌墨寒已经知道他还活着，再躲避也没有意义。

    所以季辰就这么紧张而期待地出现在秦姝面前了。

    秦姝回到病房，推开门时护士正在给凌墨寒测脉搏，那张俊脸冷冰冰的，瞥见她回来，立刻霸道地质问：“说好半个小时，怎么那么久才回来？”

    秦姝走过去，握住男人的手：“我遇见季辰了。”

    凌墨寒脸色一变，抬头看见季辰站在病房门口，正在接受警卫员的全身搜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秦姝感觉到身边的男人瞬间绷紧了身子，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力气很大，气势强劲，就像被侵入地盘的野兽，对入侵者展示出强悍霸道的姿态！

    果然，凌墨寒眯了眯眼，语气不善地问：“你来干什么？”

    察觉到他强烈的敌意，季辰微微一怔，视线落在他和秦姝紧扣的手上，心下了然，心里不免泛起一阵苦涩，随即淡淡地说：“我来看看你，谢谢你那天救我。”

    “那是我的职责。”凌墨寒冷漠道，没放话让季辰进来，甚至还下逐客令，“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季辰点头：“你好好休养。”

    病房门被警卫员关上，季辰的身影消失在秦姝视线中，连同最后那道含着淡淡忧伤的目光也一并隔绝在门外，让秦姝心中有点难受。

    病房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护士给凌墨寒测完体温和脉搏就赶紧逃了。

    凌墨寒神色冷峻，捏着秦姝的下巴：“你执意要去花园散步，是不是早就和季辰约好在那里幽会？”

    秦姝气得想大爆凌墨寒的脑袋，没好气地说：“我看你做完手术，脑子都坏掉了。”

    “不许打岔！”凌墨寒怒目圆瞪，脸色黑如锅底，“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你和季辰什么时候有联系的？你是不是私底下还在找侦探查季辰的下落？”

    秦姝无可奈何地说：“苏小娅通过私家侦探找到他了，他想来医院看看你的伤势，碰巧在花园里遇见我，就这么简单。你要是不相信我，你去问警卫员，他们是你的人，总不可能欺骗你。”

    说到后面她有些生气，语气也冷淡下来，勾着粉嫩的唇角，似笑非笑地瞧着凌墨寒，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怒气。

    凌墨寒自知理亏，有点不太自在，搂着秦姝说：“嗯，信你了。”

    “爱信不信。”秦姝呛了他一句。

    凌墨寒一口擒住她的嘴唇，狠狠地碾磨、纠缠，亲了许久才舍得放过那两片可怜的唇瓣，又哑着嗓子说：“我信你，你肯定离不开我的，只有我才能满足你。”

    秦姝本来还想装作生气的，被他一说，顿时破功笑出声来，掐着他的胳膊说：“少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你三天两头就气我，还说我折腾。”

    凌墨寒见她露出笑脸，心情也大好，搂着她在耳边低声说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情话。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毫无营养的话，偏偏都很享受这种温情的气氛。

    ——

    夜幕低垂，天际漆黑，医院里也渐渐安静下来。

    纪南雅站在办公室的镜子前，整理好洁白的医服，挂上听诊器，细致地描绘好眉形，确定镜子里的那张面孔精致而漂亮，这才走出办公室。

    医院走廊里静悄悄的，尤其是特级病房，警卫员们都是荷枪实弹的，严格地守住每个出入口。

    当纪南雅靠近时，警卫员立刻拦住她，目光锐利，语气冰冷：“你不是今晚的值班医生！”

    这些守岗的特种中手里都有一份医生和护士的值班表，对值班和查房人员的样子记得一清二楚，连身高体重都牢牢刻在脑子里，所以任何人休想冒充医院工作人员靠近病房。

    纪南雅站得笔直，嗓音清冷淡定：“我和李医生调班了。”

    跟她一起过来的护士也点头道：“李医生家里有急事，和纪医生调班了。”

    警卫员仍旧没放行，打电话给医生值班室那边核实情况，确定纪南雅就是今夜的值班医生才允许她进去。

    病房里，凌墨寒正陪着秦姝看书，警卫员在门外喊道：“报告！医生查房！”

    “进来。”凌墨寒沉声道。

    秦姝觉得奇怪，前两晚医生查房都是九点钟左右的，现在才八点钟，今晚怎么那么早查房？

    当纪南雅走进来时，她就不觉得奇怪了，只剩下一句：原来如此。

    先前纪南雅两次来探病，都被警卫员挡在门外了，今晚恐怕是迫不及待吧？

    “怎么是你？”凌墨寒冷漠地盯着她，声音凛冽低沉，似乎有种刻意的沉重威压，显得极其冷酷。

    纪南雅心中钝痛，掩藏着眼底的贪恋和爱意，淡淡地说：“我是今晚的值班医生，现在例行查房。”

    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凌墨寒没再追问，伸出胳膊准备让护士测量脉搏。

    他是医院的重点病人，每天至少要做三次生命体征测量，包括体温、血压、脉率、呼吸等各项数据，确保术后身体有异常的话可以及时发现和治疗。

    护士拿着血压计上前时，被纪南雅拦住：“我来吧。”

    护士便把血压计递给她。

    纪南雅走到凌墨寒身边，动作熟练地打开仪器，弯下腰靠近凌墨寒，清冷的眼眸微闪，把那种渴望使劲压抑在心底，不让它从眼里流露出来。

    “请上校把胳膊伸出来。”她故作冷淡地说。

    不料凌墨寒却对护士命令道：“你来！”

    纪南雅动作一顿，微微攥紧手，随即直起身，让护士过来代替自己的位置给凌墨寒测血压。

    秦姝的唇角轻轻勾了一下。

    这混蛋倒是防得滴水不漏，估计纪南雅心里都要呕死了。

    忽然间，她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用抬头也知道是纪南雅，她甚至感觉到那种扭曲的嫉恨，这大概是女人之间才能这么敏感的直觉。

    不一会儿，护士测量完了。

    纪南雅对她说：“你先出去等我，我和凌军长有话要说。”

    护士点点头，推着小车离开病房。

    凌墨寒冷眼盯着纪南雅：“出去！”

    “阿寒。”纪南雅低声喊了一声，声音竟然有些温柔，全然不管秦姝也在场，然后从病历夹上抽出一张纸递给凌墨寒，“这是我的检讨书，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可能。”凌墨寒任由她拿着那张纸，一口拒绝她的请求，冷酷得就像一块没有感情的冰山，偏偏他的胳膊紧紧搂着秦姝，呈现出保护的姿态。

    纪南雅脸色有点苍白，仍旧递着那份检讨书：“你都不看看吗？这次我是真心实意悔过的，我只想回到野狼特战部队，和夏伦他们一起作战。”

    她没有提及凌墨寒，试图掩盖内心的真实渴望。

    秦姝暗想：原来这才是纪南雅今晚查房的主要目的。

    她没有出声，等着凌墨寒的回答，等他会不会因为纪南雅这份“真诚”的悔意而原谅她，让纪南雅重新回到野狼特战部队。

    纪南雅也在等。

    她又放柔声音道：“阿寒，之前一直我以为自己喜欢你，其实我对你的感情更多是友情。我害怕你心里有牵挂后会离开野狼特战部队，到时候我和其他战友怎么办？”

    “是么？”凌墨寒冷眼打量着她。

    纪南雅手心冒出冷汗，强逼着自己直视他的目光，冷静地说：“是的！”

    病房里一时静悄悄的。

    凌墨寒拧着眉心，紧紧地盯着纪南雅，似乎在确认她的诚意。

    纪南雅暗喜，只要凌墨寒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一口拒绝她，那就代表她有希望，一定可以回到从前两人朝夕相处、并肩作战和训练的日子！

    良久，凌墨寒缓缓开口：“给秦小姝道歉。”

    纪南雅那双清冷的眸子闪过一抹喜色。

    秦姝不动声色，心却渐渐往下沉，浸透着一股凉意，连手脚也有点冷，即使凌墨寒握着她的那只大手很热很温暖。

    她动了动，想抽回自己的手。

    “别动！”凌墨寒低声呵斥，把她的手攥在掌心，牢牢地握着，再塞进被子里，不让她有挣开的机会。

    纪南雅把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中止不住地嫉妒，恨不得把秦姝那两只手剁下来，让凌墨寒握着自己的手，就像他们这样同床共枕。

    快了！

    纪南雅内心蠢蠢欲动，紧张而兴奋地等待着凌墨寒的回答，只要能够重回野狼特战部队，她就有机会把秦姝踢出局。

    比如难产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