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许我如梦浮生 作者:一起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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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许我如梦浮生 作者:一起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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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半截手臂举在空中凝固着不动了,望着对面的灯火怔怔地出神。
五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此刻露气已经下来了,季泽同躺在竹子边儿,头发上挂了湿漉漉的一层细水珠儿。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
顾家臣心里突然一紧。都说有情人之间是有感应的,季泽同这个样子,莫不是直觉已经告诉他什么了?
“这么好的天气你不和你那位在家好好温存,怎么想起来要来看我了?”
季泽同话音未落,就听见旁边冯霖大呼小叫地嚷了起来:“好啊,顾家臣,原来你有女朋友,竟然瞒着你老哥我!”
顾家臣也来不及跟他解释。只怔怔看着季泽同,半晌,缓缓启口道:“他哥哥今天回来,他去接机了,晚上怕是有欢迎会。
顾家臣说出这句话,觉得头那几个字重似千斤,他每说一个字,就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到“回来”两个字的时候,顾家臣好担心季泽同会突然晕倒,因为他自己已经要承受不住了似的。好不容易把这句话说完,他暗暗长舒一口气,再看季泽同的反映,他却还是出着神。
季泽同喃喃道:“啸徐以往哪次聚会不带着你?”呓语般的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顾家臣只觉得如同绷紧的弦突然断掉一般,震得他心中一颤。停了一会儿,又听见他接着说:
“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他今天回来,我竟不知道。”
这话吐得柔和,又低又细如同自言自语,顾家臣却觉得每个字都像是朝着他砸过来一般。那个道字的音韵在耳边缠绕,久久散不去。哗啦啦的流水声生生传入耳来,提醒着顾家臣这浣花溪还在旁边流淌。
溪虽不宽,水虽不深,他却还是担心季泽同会突然纵身一跃而入,便把眼睛盯着他眨也不眨。季泽同也是看着那溪水里的倒映出神。冯霖喝着茶看风景,一分一毫也不去打扰他们。
夜风吹过,吹起一牵南蝈蝈小而尖锐的叫声。
这时候冯霖的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他低着头看了看表,发现已经八点了,于是错过了什么重大事件一样站起来说:“家臣啊,既然你还有事,我就先去吃饭了!”
他把茶杯放在石桌上,回头很有礼貌的对着季泽同说:“谢谢你的茶,改日我再回请。”
说完嗖的一声又不见了。
顾家臣很感慨这个人的来无影去无踪,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属性。这个人怎么能这么无忧无虑呢?而自己的生活又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棘手的事情?
顾家臣心里沉沉的,他很想跟季泽同说点什么。起码他知道他此刻一定是很心痛的,当初他们分手的时候,听啸徐说,季泽同都快疯了。从他突然变坏也可以看得出这件事对他的影响之大。而他到如今也无法忘却。可顾家臣看着他心里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怎么也搬不开。
他想劝他。
可是他该怎样劝他呢?他有什么立场来劝他呢?自己也不能保证自己将来,不会和他一样,落得这个被棒打鸳鸯,被生生抛弃的下场。
顾家臣愣愣地站在那里,天上已经升起一钩新月,迎着蝈蝈的叫声逐渐高挂。月下灯虽不如白昼,心中的眼泪只怕早已够湿透那一袖春衫。分隔八年,音信全无,烈火燃情过,心字已成灰。
当年唇红齿白的少年郎,一个温情款款,一个娇柔妩媚。他必定带着他书写过满纸满天的柔情,就像任啸徐带着他一样。
那年盛夏,任啸徐带他去大剧院听戏,他握住他的手,低语着“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高考前夕,他紧张的连笔也拿不住,任啸徐带着他一口气爬上任氏集团大楼的六十六层,站在最高处,指着盆地里极目不见涯际的参差十万人家,高声说“这是以后都是我的江山,可我偏要舍江山而择美人”……
大四考研,他严重失眠,任啸徐抱着他,夜夜在他耳边说话。说他小时候的故事,爸爸给他和哥哥特别订制了小椅子,带他们一起听董事会,为的是从小让他们接触商业氛围的熏陶,将来继承家业才会更顺利,他却总是打瞌睡……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任啸怀也一定带着季泽同做过吧?听啸徐说,他们兄弟俩性格极像。将心比心,叫人如何不伤悲?
季泽同的一腔回忆只怕都够杀死他千百回了。他又是个最能沉迷痴恋的人,记性又好,顾家臣小时候随口说过的一句话,他都能轻而易举地记到现在,随口说出。八年,对他而言什么也不是。
他又怎能忘记当初的岁月?只怕八百年,八千年也不能够,不能够忘记分毫。
人间烟火总是痴,不觉轻叹已流年。欢歌笑语犹在侧,罗帐锦衾难成眠。花前月下始知冷,梅畔柳边终解言。自是年少负芳华,此生应恨共此天。
第18章
公园夜色清幽。天色黯淡,一个小虫儿嗡嗡嗡飞到季泽同身边去了,上上下下绕着圈儿。
顾家臣站在旁边,数着那虫儿绕的圈子。绕到第七八圈的时候,季泽同终于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一扇子把那虫儿拍走了。这一扇子力气有些大,把那个小虫子一下拍到旁边杜鹃花的叶子上,“啪——”的一声。小虫子受了惊吓,蜷成一团掉落在地上,顿了一会儿,察觉到周围平平静静似乎没有危险,它才又展开翅膀嗡嗡嗡飞走了。
“天也晚了,不如先我们去啸徐的公寓……你也还没吃晚饭吧。”顾家臣试探性的问。
季泽同想了想,便站起来,说了声:“走吧。”
他理了理衣服,把扇子扔在躺椅上。两个人顺着那条小小的石板路走出去,没走两步,旁边就围过来一圈人。为首的那个恭恭敬敬问:“小爷,这是要去哪儿?”
季泽同冷冷道:“你放心,我不去宴会上找麻烦。你叫司机来,我们去牡丹城。”
为首的黑色西装点了点头,只一个眼神,便有人去开车过来,另外一些人把那石头桌子上的茶杯并旁边的躺椅扇子具收拾了。
顾家臣陪着季泽同坐。车内的密闭效果极好,听不见一丝风声杂音。音响里缓缓流淌出邓丽君的歌,洋溢耳侧的古老的柔情。
季泽同说他是陪他爷爷来的,想必这歌也是他爷爷听的吧。季老太爷当年也当过兵上过战场,后来又一直是在京的高官。退休之后返乡,在这花团锦簇的西南重镇,回味往事之时,也总离不了这些让人怀念的老歌。
玉楼深锁薄情种,清夜悠悠谁共。羞见枕衾鸳凤,闷则和衣拥。无端画角严城动,惊破一番新梦。窗外月华霜重,听彻梅花弄。
邓丽君的声音清润如露,和着箫声笛韵,丝竹悠悠,恨也悠悠。秦观的词不但婉约,还有南宋词独特的音律讲究,读起来别是一番朗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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