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呆了下，完全没反应过来她到底问的是个啥。难道说是在询问他对于这个计划的看法？又或者是对这种手段的观感？这么没头没脑的，让人很为难呀！

    他犹豫了几秒钟，字斟句酌地缓缓说道：“如果说你问的是对于这个计划怎么看，我只能说，就我现在所知的，是个好计划，至于细节上的问题，我就不清楚了。”

    “而对于你所采用的方法，我觉得我好像没什么资格去评论它。”苏行谨慎地组织着自己的言语，“从获得了这种力量至今，我依然没有处理清楚过去之‘人’与现今之‘神’之间的关系，所以对于这一切，我只能说，你开心就好。”

    他不自觉地挠了挠头，似乎是被风里希感染了，“总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切，大概就是那个意思吧。”苏行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干脆从自己的精神之中提取出了一缕综合了他迄今为止所有纠结思绪的精神力量，递给了风里希。

    风里希定定的看了苏行一阵，突然笑出声来，她从苏行手中捻起那一缕七色变幻不定的精神力量，笑的很是开心。这笑声隐约回荡在房间之中，令少女更加惶恐不安。而她却似乎从未想过要离开这个房间。

    “长生之惑，人神之问，这是多么久远之前的记忆了啊！”风里希站起身来，一手摸了摸少女乱糟糟翘起的头发，一手轻抚苏行额头，“自从天庭建立，完整的修炼体系订立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听到过这种疑惑了，不得不说，你的源头真是太奇妙了啊！”

    她的眼中闪动着兴奋与欢悦的炽热光芒，自从她破碎天命，将整个天庭神域及其所属凡世的命运源流彻底导向不可知的彼岸之后，很多很多东西都作为构成新时代的基础被她编写进了天庭神域所在的那一方秩序场中，像苏行所遇到的这些疑惑，无论是在天庭之中登临神位又或是外来的神明都能够自然而然从公开的公共规则中得到答案。

    会遇到并提出这种疑问的，唯有同样身为秩序种，却又存在着微妙区别的来自彼世的生灵了！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可能了！在已知虚空界域之中，风里希有这种自信，所有诞生在这片虚空之中的、具备了自我意识的生灵，只要它达到了要求，就绝对会接触到她所留下的那些信息。

    而数千年前的某一次试验同样也证明了这一点，那几个在维生舱中苟延残喘了几年之后，最终还是消散在这片虚空中的来自彼世的生灵，让她明白了许许多多虽然残缺不全，却具备极大意义的信息。而其中一点便是，两方世界的生灵在底层规则上所存在的极为微妙的差异。

    风里希左手食指微微一动，将苏行的那一缕精神力量投入了少女的意识之中，她歪着头看着苏行，俏皮地眨了眨眼，“小家伙，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了哦——”

    秘密？苏行不明所以，他完全没想到，只不过是这么短短几句话的工夫，风里希就猜到了他最大的秘密。毕竟，在她看来，苏行身上所具备的那些奇妙特质也实在未免太多了一些，而刚刚这看似正常不过的疑问，恰恰让风里希确定了这一切的源头。

    苏行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干笑了几声，生硬地转开了话题，“既然时机尚未成熟，那么我们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

    风里希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太过炽热，让苏行心中有种莫名的糟糕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面对研究员的针筒时瑟瑟发抖的恐惧感，却又没那么严重。

    总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某种极为珍贵而独一无二的宝物，想要动手拆一拆看一看，却又生怕弄坏了。

    “对，是的，时机尚未成熟，所以我会在她心里留下更多更多的印记，接下来，就让我们暂时离开这里吧！”

    时间与空间，乃至于构成整个世界的所有要素与概念随着她的话语，在这一瞬间被无限扭曲、浓缩，又毫不客气地撕扯成她所想要看到的形状，一条由无以计数的细长彩色光带编织而成的漫长隧道出现在两人面前。

    她看了一眼从始至终一直处于懵逼状态中的少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走吧，新的种子已经种下，接下来，只需要静静等待它成长，直到成为足以改变一切的参天大树。”

    苏行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正四处张望的少女，从她身上，苏行感觉到了某种极为细微却相当深入的联系，就好像有一根丝线将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走吧，走吧。这一次的事情也快要到尾声了，你的所有疑惑，我都会为你解开，我会在太素天里为你好好准备上一整套课程的，我的弟子哟！”

    不知为何，明明她说这话的时候笑的相当和蔼可亲，可是苏行却从中听出了某种极为糟糕的未来，似乎在太素天中等待着他的，将会给他留下深刻的回忆。那是来自神明本能的预警，断然不会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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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庭神域，太素天。

    静静盘绕在白玉色木质地板上的朦胧光影好奇地抬起头，“已经可以确定他是来自彼世的生灵了？那可真是个好消息啊！等待了这么久的时光之后，终于又能够与那个世界建立起联系了。”

    “所以说，我们应该拿出哪一套课程来接待他呢？”

    “既然他已经是我们的学生了，那么就用最好的那一套吧，毕竟彼世的生灵成为此世的神明这种事情，即使是在相对时间流速最快的那些年里也从未发生过，不是吗？”

    “已知虚空界域之中，我们所能够掌握到的，涉及到了彼世生灵的事件，迄今为止一共是一百四十三件，共计人数四百六十六人，无一存活。其中最长的一个也只不过是生存了一年又十五天。并且所有与他们有关的人、物、以及各种记录，都随着时间逐渐自然消失，现在，除了我们之外，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够清楚的记得那些生灵了。”

    朦胧光影摇晃了几下，似乎是伸了个懒腰，“虚空无尽，隐藏的秘密也数不胜数，而这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想要追循我们的源头，现在看来希望全都在那个小家伙身上了？”

    “就目前来看，确实如此。”

    长久的沉默之后，辽阔的天空中响起了叽叽喳喳的热烈讨论声，曼妙的身影不断从虚空中浮现，她们所讨论的唯有一件事，该怎么接待这个时隔四千年之后，第一个成为她们的弟子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