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穆白对于吴永处无下限这一点，已经有了深刻的体会。

    当然，并不是他觉得吴永处此人的人品有大问题，无下限这个特点反应到具体事件上，其实都是关于他热衷于赌博这一点上的。

    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吴永处居然已经无下限到连双杠都卖的程度了……

    你卖就卖吧……特么就卖这点钱？

    好歹双杠也有一百四十五公斤重啊……这特么卖废铁也不应该只有这点钱啊！

    还有……

    为啥不偏不斜刚好是二百五十块呢？

    穆白的眼部肌肉抖动着：“你说什么？”

    “我说……”吴永处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说漏嘴了，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道：“其实……也还好吧……你先别生气。”

    “生气？”

    “前辈，我是因为你资历比我深，在组织呆的时间比我长，经验比我多所以尊称你为前辈，每天给你带小笼包……”

    “但是你做的这件事，我真的无法接受……这也太那什么了吧？杠杠它只是个孩子啊……虽然杠杠是杠精，但这孩子你琢磨着像是杠精吗？它从不抬杠，任劳任怨，你……你居然把它卖了？”

    穆白越说越来气，加重了语气继续说道：“最关键的是……”

    吴永处已经听得老脸一阵青一阵紫，他能从穆白的语气中感受到一股怒意，很透彻也很直接的怒气……

    就在他琢磨着怎么道歉才能让穆白不这么生气的时候，穆白的下一句话已经说出来了。

    “你卖了也就卖了，为什么就卖二百五？好歹三百斤啊！你去卖废铁也不止这个价好吗！”说完之后，穆白还不满意，又跟着补了一句：“特么你也太不把杠杠当人了吧？”

    吴永处弱弱地补了一句：“它本来就不是人。”

    “前辈……”穆白叹了口气，紧接着表情骤然变化。

    他的脸上再无半点生气的意味，而是带着深意盯着吴永处：“说吧，你是怎么让杠杠这货心甘情愿经你手把自己给卖了的。”

    吴永处被穆白盯得有些发毛，脸皮一抖：“它……呃……其实也没什么了……我就跟它说等我用这二百五翻本，赢回几百万的时候就给他买四个吊环……”

    穆白愣住，诧异道：“然后它信了？”

    “它不信呀……”吴永处一脸委屈：“所以……实际上我是卖的三百块，分了它五十，它才答应的……”

    穆白更愣了。

    貌似……杠杠的智商似乎处于有待商榷的阶段啊……

    卖了三百，它就拿五十？

    几秒后，穆白对着吴永处作出了总结：“你真是个奸商……”

    吴永处尴尬的笑了笑：“那啥……也不是真的把它卖了……估摸着它待会就摸回来了。”

    穆白无语道：“我当然知道长了四条腿的它自己能回来……不过这事我还真没办法说啥，一个傻子一个没下限的赌徒，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们俩还真般配。”

    “那可不吗？刚才我其实想跟你说来着，被你那句奸商给呛住了。实际上我哪是奸商啊……它才奸好吧！也就这一单我占大头，下一单的话，它可是开口要七成呢……”

    穆白一阵愕然：“合着还有下一次？你是准备反复卖反复骗钱？”

    吴永处嘿嘿笑着：“不然呢……大长腿的双杠到处都是，但是能跑路的可没几个，这可是千载难遇的商机……”

    穆白是真的不想在跟思维非同寻常的吴永处继续交流下去了，他甚至还在心里琢磨着以后跟双杠也得少说话了……

    这两货是一个比一个不正常。

    吴永处原地站了半天，最后讪笑道：“那……白哥，既然你不借，那就当我没说过吧……待会它回来了我用下车，把它拉到隔壁街去，那边还有一家收废品的，凑一凑，本钱也就够了。”

    他说完之后，转身就要离去。

    穆白叫住了他。

    “等等……”

    “咋了？”

    “你知不知道分局守门那个老大爷是什么来头？”

    “哪个老大爷？”

    “秦大爷。”

    “你说他呀？”吴永处喃喃道：“了解的不多，但是我之前听人说过，秦大爷年轻的时候，一直都在容城总局的一线来着，似乎上边的人还极为看重他，后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直接从一线退下来了……总之，在这之后，他就一直呆在第七区分局做着守大门打扫卫生之类的事情养老了。”

    年轻的时候，在一线呆过……

    之所以叫住吴永处，就是因为穆白总觉得今天早上的秦大爷那种姿态像是什么世外高人。

    也许他可能不是高人，但也应该是个高手。

    大隐隐于市，高手在民间。

    既然曾经在一线干过，还深得组织上边的看重，后来跑来守门扫地？

    虽然进入秘部的时间不长，但穆白对于组织里有关的规章制度是十分清楚的。

    像这种曾经为组织为人类抛头颅洒热血的一线人员，如果要是离退休，势必会获得普通人穷极一生都不可能拥有的物质财富方面的东西。

    但秦大爷却赖在第七区分局扫地……

    “那把像是长枪一样的东西，真的只是扫地的扫帚吗？”

    这样一个疑问，出现在了穆白的脑海中。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吴永处脸上突然露出了像是发现新大陆的表情。

    “对了！白哥，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什么了？”

    “一个跟秦大爷为什么呆在分局守大门有关联的信息，我也是以前还在执法处一线的时候有位关系很好的前辈偷偷告诉我的。”吴永处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什么，白哥，这消息您看，值不值您给我五十块……不，借我五十块？”

    一张五十的钞票被穆白按进了吴永处的手心：“说！”

    “你知道，觉醒者因为体内有觉醒之力的原因，寿命是长于普通人的，现在的秦大爷好像已经九十岁了。”

    “看着不像。”

    “让你看出来像是九十岁的，那也就不叫觉醒者了呀……”吴永处顿了顿，继续道：“前几年的时候，咱们这边出过一次乱子，虽然没有最近这么严重，但也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当时缺人手，上边就准备让秦大爷重回一线，去征求了他的意见。”

    “然后呢？”

    “秦大爷同意了啊，还挺开心的样子，似乎为了出山，他已经准备许久了那种感觉。”吴永处吞了吞口水，继续道：“后边就办那个重回一线的手续嘛……因为秦大爷过去的级别还挺高的，所以当时负责给他恢复原级的人，是咱分局的前局长。”

    “本来也就是签个字就完了的事，但是那局长从其他人口中听到秦大爷从年轻到现在一直都喜欢研究易经八卦算算命之类的。”

    “他就琢磨着办手续的同时，去给他儿子算个命。白哥，你知道吧，体内有觉醒之力和是否觉醒，虽然和遗传可能有关系，但技术上一直没有足够证据证实，反应在实际上的情况就是，就算父母都是觉醒者，也有可能出现后代是普通人的情况。”

    “那位局长的儿子就是普通人，所以他找秦大爷是算一下他儿子当年高考会去得个什么成绩。”

    “然后，秦大爷就算了……”

    穆白听得有点难受，这种难受就像是看小说看到作者断章的那种难受，他有些不耐烦地在旁边桌上拿起一个剃须刀刀片：“不是，前辈，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不锈钢刀片反射着金属光泽，吴永处咽了咽唾沫：“算命的结果，当时秦大爷是这么说的，他说那位局长的儿子高考之后必然黄袍加身、餐餐有大鱼大肉为伴，因为他的命理命格之中有状元之资。”

    “当时局长高兴坏了，还想方设法跟上边开口，不仅让秦大爷恢复了级别重新上了一线，还额外给他的待遇方面升了一级。”

    “然后那次的乱子，很快就被平复了，在这之后，秦大爷那段日子是过得满面红光，不过后来嘛……”

    穆白将刀片靠近吴永处一丝：“后来什么？一次说完，别玩断句！”

    “后来高考放榜了啊，那位局长的儿子高考就考了六十几分，满分七百五十分，总分只有六十几分……这和状元毫不沾边。”

    “那局长就挺不满秦大爷的，毕竟他觉得自己被忽悠了，不过他也没有明面上表达什么不满，直到……”

    “他那不想念书的儿子干起了美团，还蝉联他们骑手小组接单状元的荣誉许久之后……”

    “局长觉得儿子只能送外卖，完全是因为秦大爷算命导致的，所以后边找借口又把秦大爷放出一线了……几乎一个月降一级，有时候还降两级，慢慢的……秦大爷又回门卫室了。”

    穆白听得完全懵逼了……

    这特么也行？

    黄袍加身、大鱼大肉……状元之资？

    太牛了！

    穆白喃喃着：“很好奇那局长当时对秦大爷说过什么话……”

    “这个啊，这个那位前辈也告诉我了。”吴永处清了清嗓子，将声音略作变化：“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穆白：“……”

    吴永处嘿嘿一笑：“当时那局长就这么说的。”

    他前一瞬还在笑，后一瞬就笑不出来了。

    手中还攒着的五十块钱，被穆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抢走了……

    “白……白哥，你这不道德吧？不是说好了借我的吗？”

    穆白一副不想搭理对方的样子：“是借了啊，借你几分钟，现在该还钱了。”

    吴永处的思绪凌乱了。

    把吴永处打发出去后，穆白才无奈的摇着头：“这和秦大爷当年退下来有半毛钱关系吗？还要五十块？五毛都嫌多好吧！”

    “不过……”

    他皱了皱眉：“好像的确有点关系啊……会不会是因为秦大爷有算命这种未卜先知的能力，被打压了？”

    “难道……秦大爷也会预知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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