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云如盖,风雨欲来
警车里
余静静目视前方,我望向窗外,靳词躺在后座,看着车项
前所未有的沉闷,只有发动机无休止的噪音
在与多尤面对面的对弈中,人类铩羽而归
首先犯错的是白伟民,救子心切,居然除去防护,希望多尤入侵自已放过儿子
父爱是伟大的,结果惨遭毒手
至于余静静,她并不太了解意念灵异,属于无心之失
而我的大意是致命的,过于低估灵异的进化能力,以为有巨眼在体内就可以高枕无忧,丝毫没发现它的小动作
巨眼则更加失落,它曾眼见獠和海底恶灵各自指挥海妖大战,那是何等的叱咤风云,自已却被多尤恣意玩弄于股掌之间
唯一的收获是,它不会再相信猴子
靳词半天没有开口,忽然冷笑,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鬼域伎俩”
我和余静静原以为她会因白伟民父子的死而遭受打击,没想到更有斗志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这样的心态就对了,不要因为失败一蹶不振”
余静静借机开导她“要学会将负面情绪剔出去,徐奶奶也说过,吃鱼要吐刺,否则咽不下去……”
鱼?
我俩对视一眼,车子忽然加速,驶向冯老谢的鱼塘……
……
“是不是这个铁笼子?”
冯老谢把生锈的捕兽笼往我们面前一扔,分量不轻,“扑”的砸进泥地
“你确定是在修塘时挖出来的?”
“没错,听他们说埋在淤泥里,费了不少力气”他踢了一脚“收废品的都不要,你们倒当成了宝贝”
“这就叫蛛丝马迹”靳词双手压住,晃了晃“还挺结实”
铁笼用很粗的钢筋下脚料焊接而成,坚固耐用,虽然大部分锈蚀严重,余静静还是发现了几处疑点
“我觉得变形的原因不是外部受力,是由内向外撞击导致的,你们瞧这弧度”
远远看去,它如同被踩了一脚的香烟盒,四个竖面向外鼓起
她指向其中一截,上面布满大大小小的划痕,象拿粗铁刷子刷过
“是被什么弄的?不妨大胆想象一下”
“……牙齿,又尖又细的牙齿”
完全是心理暗示
徐宽仁听完徐守望的描述,携带狩猎工具来到这里,接连轰走寻找自已的村民,潜伏于某处观察池塘,待所谓的黑鳞鲛人浮出水面,将其捕获
“对”余静静仿佛就等我这么说“也许还放置了诱饵,比方穿衣服的稻草人,或者说一只动物”
“我想起来了”靳词思索着“白伟民说他还带了渔网”
“大小姐,那是徐守望说的”
我加重语气“推理分析时每个人和每句话都要准确的对号入座”
她心中不服“我没说错,就是白伟民说徐守望跟他说看见徐宽仁带了渔网”
几个人都笑了,靳词也被自已逗的格格笑
“既然你推理的准确,那么请问,徐宽仁在抓到鲛人后为什么不带回村里炫耀,却用铁笼将它困在池塘里?”
“换成是你,想要炫耀还是想要金币?”
她想了想“吴四海是在池塘里溺死的,它既然能在古井里说话,就能在池塘里说话,一定是苦苦哀求徐宽仁枪下留鱼,金币就是交换条件”
余静静点头“说下去”
“所以苏玫说吴四海会发出来呀……来呀的呼唤,是在提醒徐宽仁来拿金币,说不定井口和巨石之间的缝隙也是他弄出来的”
“方向没错,细节不对,徐宽仁不会听它空口说白话,要是从此消失,不再现身怎么办?”
我亦以为是“具有智慧的生物很难在同一地点抓住两次,对吧?老谢”
冯老谢虽然一直没搞明白,却听得津津有味,蹲在土埂上,拢着手
“这我有经验,鱼脱了钩,再想钓它就难了……”
靳词并不气馁,用手直拍面罩里的脑袋
“……嗯……嗯……是什么让它既不能消失,还要遵守承诺送来金币……也许它是条诚实的鲛人”
我叹了口气,伸出两根手指
她愣了会儿,忽然走出瓶颈“原来池塘里有两条鲛人,徐宽仁将其中一条扣作人质,另一条不得不听命于他,以铁笼的体积来看,被囚禁的应该是条小鲛人”
“难怪白伟民骂他老王八”她补了一句“的确卑鄙”
我和余静静一起鼓掌
“还有,还有……吴老婆子抽了6天水,第7天徐宽仁彻夜未归,第8天村里人听到吴四海的声音,时间全对得上,而且村民的家畜也是徐宽仁偷的,目的是犒劳鲛人好让它继续为自已卖命”
“好”余静静再次点头“……说说徐宽仁忽然被拉下井口的原因”
她回答不出
余静静指着铁笼的门“你没发现这里少了什么吗?”
靳词恍然大悟“锁,这上面本该有把锁才对”
当时的情形或许是这样,鲛人对徐宽仁的贪得无厌早已忍无可忍,正巧巨石被孙长福推倒,深夜便以送金币为由骗他走近,随即拉下古井
“难道它不担心小鲛人会长困于塘底?”
“担心是肯定的,只是受人摆布的滋味并不好受,何况它心中已有鬼计”
“什么鬼计?”
我和余静静一起说“徐奶奶”
靳词一拍手“徐宽仁在井里鬼哭了一夜,徐奶奶没敢出来,第二天变本加厉,见到她后假装徐宽仁的鬼魂骗走了钥匙,之所以多给一块金币,是想让她喂养吸血鬼鱼……”
这种生物相当聪明,它知道如果徐宽仁被拉下水时没带着钥匙,钥匙就在徐奶奶手里
一把能打开富贵之门的钥匙,蠢人才会天天挂在身上,他当然要交给最信任的人
最信任的人往往是最亲近的人
如同一场赌局
徐宽仁输了,输掉的是性命
……
“井水为什么会变清?”
“地震使岩壁脱落堵塞河道,成了死水,后来经鲛人疏通,自然变清了”
“所以是6月12号的地震又重现了当年的场景,鲛人吃光暗河里仅存的鱼,才会顺着三年前的旧道游到池塘,没想到有那么多鱼可以大快朵颐,小鲛人一定乐疯了”
“徐宽仁这老王八蛋”冯老谢也骂“怪不得当初我要包塘,他一口答应,还免了两年租,修塘时又大包大揽,肯定是先将塘底的洞封死,要不怎么能把水抽干?”
“池塘死过人,又闹过鬼,你敢在这里养鱼,胆子真不小”
冯老谢苦不堪言,贪图便宜,如今打断牙齿肚里咽,说好听点,时运不济
徐守望的横批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天不容贪
靳词首次推理秀算是成功,心情转好
“头发长出来没有?冯秃子”
他闷声闷气“我不是秃子,是谢顶”
我哑然失笑,原来冯老谢的名字由此而来
“能抽干”余静静忽然说“河道被堵,断了源头,再多水也有抽干的时候”
她竟然还停留在原来的问题上,比我们慢了半拍
靳词吓了一跳“静姐,你不会真要这么干吧?”
“古井水位高,又浑浊,冒然下去容易被偷袭,目前看来,只有将水抽干,让它们动弹不得,才是最稳妥的方案”
她扭头问我“你的意见哪?”
这种办法看起来虽笨,却最有效,特别是刚刚经历挫折后,更需要打场漂亮的反身仗
从鱼塘能一眼望到公路,一个黑点正自东向西移动,不过5分钟前,同样的黑点却从西往东驶去
是同一辆车?
让我有这种感觉的是它们尾部都拖着黑烟
车辆产生黑烟的原因不外乎几点,主要是缸内混合气体燃烧不充分,点火提前或错后,再者就是缸体内部的故障
可即便是同一辆车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自已可能太过敏感了
靳词忽然一碰我“魂飞天外了?静姐问你话哪”
抽水就代表着行动开始,但目前对这种生物的习性,弱点,攻击力等还一无所知,白伟民说它们离不开水,如果判断有误,在它们所熟悉的生存环境中与之作战,我们将极其被动
经过商榷,我们一致决定,先去十门铺
毕竟那里尚有未解开的谜团
苏琳?
刘保玉?
吸血鬼鱼?
甚至是躲在暗处的犀照会?
正文 第059章: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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