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挺大个小子，能不能别这么没出息？
    牧远志鄙视脸，张口就想给倒霉熊侄子上堂思想教育课。
    结果他这还没张口呢，牧老婆子就杀气腾腾地跑了出来。
    她身后，还跟着护子心切的牧家二嫂子。
    就见她这个当妈的，像是护崽子老母鸡似的，急匆匆把儿子护在了羽翼之下。
    转身就对着小叔子露出阴阳怪气责备脸：“哎呦，我说他老叔，就他老婶儿拿乔作致不肯跟你回家。
    你心里不爽利，也别拿我儿子扎筏子啊！
    我和你二哥这当爹当妈的都没舍得动孩子一个手指头，轮到你个当叔叔的喊打喊杀？
    瞧瞧，瞧瞧！
    好好的孩子，屁股蛋子都给你踢紫了。
    我不管，今儿这事，他老叔你必须给个说法！
    要不然也别等徐燕子跟你离婚了，我来当你们老牧家的第一个！”
    “啥？”
    牧远志瞪眼：“就因为我当叔叔的踢了自己侄子一脚，二嫂你就要找我要说法？
    不给的话，你还要跟我哥离婚？”
    牧二嫂掐腰，特别理直气壮的样子：“瞧这话儿说的，多新鲜呢？
    我一辈子就俩儿子，哪一个都是后半辈子的指向。
    看重点，难道不应该？”
    这话说的，叫牧远志咬牙：“应该，真的太应该了！
    就不知道你这个宝贝蛋伤了我闺女，二嫂要给我一个什么说法？
    彤彤后脑勺到现在，可都还有个好大的疤……”
    “哟呵，拿个赔钱货跟我比？
    老叔你不是吃错药了吧？
    我可是老牧家的金孙，你的亲侄子！
    将来要继承你家业，给你摔盆扛幡、烧纸钱的……”
    十岁的牧杰冷笑抢话，看傻子似的看着牧远志。
    而他身后，牧老婆子和牧二嫂都是深以为然脸。
    看得牧远志那叫个齿冷，二话没说就转身去了佟家沟。
    唔！
    毕竟现在都靠不上更别说将来的侄子，他更惦记自己的亲闺女。
    看看她，这几天在姥姥家有没有受罪，后脑勺上伤的伤好了没？
    结果这深一脚浅一脚的，可算到了佟家沟，就发现岳家鸟枪换炮了？
    不不，啊呸！
    是旧貌换新颜，直接脱贫支付奔小康了。
    齐齐整整五大间的崭新砖瓦房，配套的耳房、红砖院墙、铁大门等等。
    无一不在悄然诉说着，岳家已经今非昔比的事实。
    至少肉眼所见，除了他家东院的邻居（二穆家），全村上下，就再也找不出个在住房条件上能跟他家比肩的。
    为岳家欣慰的同时，牧远志心里也在暗暗打鼓。
    就此一行后，横在他婚姻上的拦路虎又多了n多头。
    然而……
    虽然对他并不是特别待见，可徐家上下还是礼貌地接待了他。
    上茶，上瓜子的，还派了徐老爷子父子陪他聊天。
    连他想要见见牧彤母女的想法儿，也没有遭到拒绝。
    就是妻子徐燕子看他的目光有点冷，知道他老娘不准分家、不准随军的意思后。
    就再也没有开口，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他。
    而闺女牧彤呢，则是开始出来的时候就满眼防备。
    在他问及想不想爸爸，想不想回家的时候更整个人都开始轻颤。
    “不，不想，想一直在姥姥家住着。
    有新衣服穿，新书包背。
    不用干活，也没人骂赔钱货，有点好东西不用怕被抢走。
    爸，爸你别拉着我回家好不好？
    真……
    真要是想我的话，你就也来呗！
    姥姥家地方大，你来也能睡得下的……”
    这……
    牧远志一顿，难得温柔地跟闺女解释姥姥家不是自己家。
    可以做客串门，不好久住的道理。
    “可……”
    小牧彤做迟疑状：“真的不行么？
    我喜欢这里，这里没有人欺负彤彤。
    彤彤能吃饱，妈妈也不会老是被骂，不停不停干活儿……
    爸爸也来好不好？
    不行的话，你就给姥姥交钱呗！
    奶奶脾气那么坏，爸爸寄钱回家的时候也会很开心呢。
    会买上大大的一块肉，彤彤和妈妈也能吃到点碎肉和带着肉汤的土豆……”
    他月月邮能让全家吃一个月肉不止的钱，结果老婆孩子只能吃点碎肉、带点肉汤的土豆什么的。
    这简直就像是锥心一箭，牢牢钉在牧远志的心口窝上。
    叫他原摇摆的心瞬间坚定，特别温柔地摸了摸闺女的小齐刘海：“彤彤等着，爸带你去驻地，咱们一天三顿的吃肉。
    保证把我闺女喂的胖乎乎，比老梅家的贝贝还肥溜！”
    唔！
    女主家的小肥妞？
    不了，谢谢。
    我只祈祷你立下的flag别分分钟被牧老婆子哭倒，分家随军什么的再度遥遥无期。
    然而，事实证明，牧彤这一次真的从门缝里看人把人给看扁了。
    这愚孝子脱离了愚孝的禁锢，行动力还是特别优秀的。
    当天下午，牧远志就以树大分枝、儿大分家这一理由跟牧老婆子提了分家。
    直言家里靠着他才盖起的房子他片砖不要，全都留给哥哥们。
    算是他这个当弟弟的，对哥哥和侄子们的一点心意。
    分给他们一家三口的地也都不要了，算是对老娘的孝敬。
    这以后，他的工资津贴都要留下来养活自己的小家。
    责任空缺了这么些年，他也该好好尽尽自己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
    这话一出，全场静默。
    满屋子人都齐齐揉动自己耳朵，严重怀疑自己幻听了。
    那从小就最孝顺，从来唯老娘命是从的老幺牧远志居然……
    居然一声不响的就明白过来了？
    牧老婆子哭，再度祭出了她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宝。
    可这一次，她并没有如愿听到老儿子的妥协。
    哭到声嘶力竭后，她就听着向来最是孝顺的老儿子长长一叹。
    “妈，您这打仗向着力薄一方的想法我懂。
    可……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是吗？
    我也是您亲儿子啊！
    养您，孝顺您是我不可推卸，也推卸不了的责任。
    但是养大哥二哥，侄子们，那完全是我的责任范围之外对不对？
    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子已经干了十多年，真是累了也倦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想好好疼疼我闺女。
    男孩儿女孩儿的，那才是我的亲生血脉。
    只有她血管里，才流着跟我一样儿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