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宋瑶睡了午觉之后，红袖便进来禀报这次动作的结果。

    丢失的首饰被找回来半数，不过有一部分已经被卖掉，下人将卖首饰所得的银子交了上来。

    虽然数目是对上了一半，可宋瑶却还是冷笑一声。

    “自动交了东西的，让她们继续在原来的位置上做事。没有拿过东西的，你看着提拔一下，让她们比现在的境遇好些，提供了线索的，再给些赏银。”宋瑶吩咐道。

    “是。”红袖领命。

    “那两个情况如何？”宋瑶看向逐星问道。

    逐星冷声道：“明柳在给张嬷嬷换药的时候动了手脚，已经将人闷死了，这会估计尸体已经硬了。明柳在张嬷嬷那里拿了一部分银子，把她屋里不该存在的东西，都放到了张嬷嬷那。”

    因为宋瑶提前有吩咐，逐星只是派人监视这两人去，却不阻止她们互掐，包括出了人命的情况。

    宋瑶点头，“倒是没看出来，这个明柳还是个狠角色，也当机立断。”

    “可惜，聪明冷静都没用到正地方。”红袖道。

    “张嬷嬷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宋瑶询问道。

    “还有一个侄女在宋夫人那边做事，是个二等丫鬟，已经许配给了宋夫人陪嫁庄子的一个管事儿子，还没有成亲。不过张嬷嬷对这个唯一的侄女很好，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给她一份，这些年没少给她首饰和银钱。”逐星回道。

    “既然明柳做的隐晦，只要仵作查不出结果来，你们便当做不知。张嬷嬷身为管事嬷嬷，却私盗主子财物，本就该处死的。回头去知会管家一声，核对外财物数目，按规矩把尸首扔出去吧。”宋瑶淡淡的吩咐道。

    既然明柳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放在张嬷嬷那里，宋瑶也不需要再费功夫追查这些东西，索性让有问题的张嬷嬷背黑锅算了。

    反正张嬷嬷本就被宋夫人收买了，迟早逃不开被打死的下场，这般的结果倒是便宜了张嬷嬷。

    “张嬷嬷的侄女那里，可要查一番？”红袖问道。

    虽然宋瑶银子多，可也不是这样平白的便宜别人了的。

    “让管家去把东西追回来便是，要是数目对不上，就银子来抵。”宋瑶又吩咐完红袖，又对逐星道：“让人盯着点那丫头，暂时先不要动她，老巫婆定不会放过这颗棋子的。”

    张嬷嬷姑侄原本都是在宋玉瑶这里做事的，那小丫头也算是宋玉瑶的小玩伴之一。

    但宋玉瑶出事之后，那小丫头便去了宋夫人那里，宋瑶是不会相信这姑侄俩没有做背主之事的。

    不过当年的那些人，除了这个小丫头是活着离开玉琼苑的，便再无第二个，宋瑶自是不会对人证下手。

    二人领命离开，宋瑶拿起单子看了一会，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逐月，你去查查宋夫人名下的产业，给她找点不快。”把玩着茶盏，宋瑶吩咐道。

    逐月是今日上午来阁老府的，当时只是崴了脚，倒也没有多严重，消肿之后便回来当值了。

    “是，奴婢这就去。”逐月领命。

    养伤的这些日子，逐月渐渐感受到温暖，对宋瑶更是死心塌地的忠心。

    有一个好主子，是做下人最大的幸福。

    玉琼苑的动作这么大，整个阁老府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很多人觉得宋瑶仁慈，换做别的主子发现手底下的人不干净，定不会这般轻轻放下。

    但也有人觉得宋瑶没有能力和气魄，连犯错的人都不责罚，日后只有被欺负的份儿，做不来主子，不免有了轻视之心。

    却不知宋瑶只是不想在自己的院子里沾染太多的血气，且她不会在玉琼苑住太久，否则哪里会这般的重拿轻放。

    但玉琼苑不会见血，不代表阁老府也一样，否则如何能逼宋夫人现行？

    只是宋瑶刚刚接手中馈，且还要等待迎接赐婚的圣旨，自是不会在这两日动手，无非是给那些别有心思的人露出马脚的机会罢了。

    如今整个京城都因为那场宫变而低迷，白事多的满街道的纸钱，棺材铺的生意前所未有的好。

    赫连珏逼宫不成，落得了个身死的下场，长兴侯府也落得个满门抄斩。

    便是与长兴侯府有姻亲或是走的近一些，也都跟着吃了挂落。

    按理说，长兴侯府支持太子逼宫，灭九族也不为过，可谁让长兴侯府牵扯的太多，皇帝再怒也不能把京城的官员都给杀了。

    在皇后和废太子自尽身亡之后，长兴侯府百年注定了不会存留，或者说在赫连珏准备逼宫之际，长兴侯府便逃不开灭门的命运。

    不过是两日时间，长兴侯府的外嫁女，都以各种原因死去，更有不幸的连她们所出的血脉也没能留存。

    至于那些嫁的远的，估计也不会有更好的命运。

    而那夜的厮杀，一些店铺受损严重，许多百姓无辜被牵连，可朝廷却没办法给他们昭雪，只能给予最低的补偿，以免百姓们暴动。

    自古以来，住在京城的百姓都是高人一等的，机遇也是最多的。可机遇与危机并存，一旦有皇位争夺，便避免不了有人成为冤魂。

    宋瑶在出宫之后，便吩咐下去，若有需要帮助的人，宋记要施以援手，让真正无力生存的百姓能暂时度过危机。

    在这个慌乱的时候，宋记的名声在京城底层传开来，宋瑶便是百姓们心中如同菩萨一般的存在。

    可又有谁知道，他们心中的女菩萨，在阁老府里正准备做一次‘大扫除’，将那些为宋夫人做事的人都清理干净。

    “主子，厨房那边罢工了。”红袖进屋禀报道。

    “可是那李婆子带头的？”宋瑶不甚在意的开口。

    玉琼苑里有小厨房，宋瑶几乎用不到大厨房那边，也信不过宋夫人的人。

    自从宋瑶住进阁老府，大厨房那边除了宋夫人之外，便是负责给府里的下人准备饭菜，一众主子几乎用不到。

    “正是。”红袖点头道：“奴婢刚才过去看过，厨房里只有一些烂菜叶子，还有不到二斤的猪肉。李婆子说主子把采买的银子缩减的太厉害，只能买那些贱卖的东西，米面油也不够用了，让主子想办法呢。”

    红袖说着，不由得冷笑一声，“那李婆子自认为是厨房管事，对奴婢说话的时候鼻孔朝天，分明就是在下主子的脸面，必定是有人授意的，否则她一个卖身的奴才，根本就不敢这般与主子对抗。”

    红袖一向沉稳，可李婆子的态度着实让她气狠了。

    一个厨房的管事，按理说还没有一等丫鬟的地位高，不说巴结着也不该那般的视如无物。

    要知道一等丫鬟代表着主子的面子，李婆子在阁老府做管事那么多年，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红袖不在意他人的冷言冷语，却不允许有人对宋瑶不敬。

    不过红袖到底不是那鲁莽之人，故而一直心平气和的与李婆子周旋，并未当场动怒，否则便是落了下乘，如了宋夫人的意。

    “宋夫人培养出来的都是傻子吗？”宋瑶的心情不被影响，反倒是笑道：“让人传话出去，就说李婆子中饱私囊，每日五十两银子的膳食银子，她却只买了两筐烂菜叶子和二斤猪肉，分明是把大家伙当畜生对待。”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红袖会意一笑，便出去做事。

    “安排完这件事之后，你便带着人去厨房那边，监督厨房给宋夫人送午饭，定要恶心恶心那女人。”说完，宋瑶狡黠一笑，对红袖道：“你到底是个娇弱的女子，那李婆子恶言恶语的，你还是叫上管家一起过去看看吧，顺便请管家在大厨房那边吃一顿午饭。”

    管家是宋阁老的人，可宋阁老不管内宅之事，故而管家一向很少插手后院的事，这才让宋夫人在阁老府一手遮天。

    但管家忠心于宋阁老，也是个人精，只要去了厨房，必定会明白宋瑶的意思，倒时候不用宋瑶出面，那边的事情也会解决了。

    不仅仅是厨房，宋瑶要动的人多了去了。

    这么多年来，宋夫人为了掌控阁老府，把宋阁老名下的两间铺子拿去经营，可每年十几万两银子的收入，公中竟然没有多少银两可用，便是都填给这些下人了。

    若非宋阁老不想让宋夫人染指亡妻的嫁妆，怕是那些铺子的收益也都入了宋夫人的囊中。

    “逐星，店铺都查的如何了？”宋瑶端起茶盏询问道。

    原主的母亲留下了那么多铺子，不说都是黄金地段，却也是好铺面。

    可每年的盈利，竟然比租出去也多了不到一成，说其中没有猫腻，宋瑶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大部分人被宋夫人收买了，还有一部分是被地痞兹扰，隔三差五的就要赔一些好处，否则店铺就会被人抢砸一次。”逐星答道。

    “你去整理一份名单，与可欣交接一下，没有被宋夫人收买的人，按照他们这么些年所付出的，给予奖励和补偿。地痞的事，也都尽快解决了，莫让这些愿意为我母亲尽忠的人寒了心。”宋瑶抿了口茶水道。

    术业有专攻，可欣几个小丫头做生意和人情上更为通透。

    逐星几个丫头是暗卫出身，更适合去查探消息，或是监视人和摆平烂摊子。

    “属下会尽快去办。”逐星答道，并无争宠之意，询问道：“剩下的那些人呢？可要借着这次动乱，把人给清理了？”

    “查清楚一些，看他们背叛的程度，再行处置。”宋瑶没有直接做决定。

    被宋夫人收买的人不在少数，若一下子都清理干净，宋瑶手上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去接替。

    最主要的是，宋瑶不确定某些人是不是不得已而投靠宋夫人，或者只是表面上服从宋夫人，她还需要深入调查一番。

    并非宋瑶不相信逐星的办事能力，实在是那么多的铺子，想要把这么多年的事情都调查清楚，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