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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〇二章 没有别的选择

    夕阳挂在了京师西边的天空,颜色红彤彤的,一点都不耀眼,给人一种恬静、安宁的感觉。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六部衙门的官员以及五军都督府的军将纷纷下班回家,一时间东长安街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武将大多骑马,而高级文官大都有御赐的马车代步,至于低级官员,选择的交通方式就多种多样了,有钱的骑马,或者自己购买马车,如果确实太穷了,那就只好走路了,至于坐轿子的,已经越来越少了。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京师有一种传言,说皇帝特别讨厌坐轿的官员,虽然没什么具体的佐证,但为了安全起见,大家很默契的排除坐轿子这种可能。

    但是对于低级官员来说,养马车也是不小的开销,久而久之,京师里出现了租赁马车的业务,简单来说就是按月付费,上下班接送;如果这个还负担不起,没关系,还有临时租赁马车的业务,就是交钱坐车,按距离收费,嫌贵的话,那就只能自己走回去了。

    从皇宫里出来之后,蜀王回到了宗人府,不过没有去看望楚王及其家眷,而是在书房里练起字来。自从朱允炆登基以来,对官员的限制越来越严,比如上班时间外出的官员,如果耽搁了公务,被举报,无论品级高低,都会被严惩,而蜀王刚刚到京,不想触这个霉头。

    蜀王的马车是皇帝御赐的,经工部的能工巧匠精心打造的,在规制上与普通的马车有明显的不同,所以当蜀王的马车进入长安街后,其他车辆纷纷避让到路旁,等到蜀王马车过去后,才纷纷启程。

    蜀王朱椿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听到外面的喧嚣,皱了皱眉,平心而论,朱椿非常不喜欢如此拥挤的街道,如果是在老家,自己出行,那么瞬息间大路就会被清空,前面有开路的依仗,后面是护卫的军兵,自己坐在步辇之上,顾盼生威,好不惬意。但是到了京师,这一切都不同了,唉......

    蜀王是大年初一那天接到皇帝的诏令,令其赶往京师,但只说朝廷有任用,具体什么事情却没有说。虽然当时王府内正张灯结彩,庆贺新年,但朱椿只能告别家小,带着太监总管马克、西席吴夫子以及一些下人、护卫就出门了。

    从CD到京师,有一个便利条件,就是可以走水路,虽然在三峡附近船队耽搁了一段时间,但是在正月初十那天,朱椿还是抵达了武昌,原本他打算按照规制打算去拜访一下六哥楚王,却发现武昌城内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街上的行人来去匆匆,时不时的有官军冲进某些宅子里,抓出一批哭哭啼啼的官员及其妇孺,甚至还有当街拘捕的现象发生,不过基本上都是官军获胜。

    这种气氛让朱椿很是不解,也有些担心,难道出兵乱了?

    好在毅国公平安很快赶了过来,询问之下,朱椿才知道是楚王谋反了,平安是过来抓捕其家眷及党羽的。当朱椿疑惑的问到楚王下落时,却惊愕的发现这个六哥竟然在京师,等着皇帝来瓮中捉鳖,难道他的谋反这么有自信?真搞不懂!

    了解了这些事情后,朱椿没有去见六哥的家眷,而是待了一个晚上就出发了,比楚王家眷押赴京师的时间早了两天。

    到了京师之后,朱椿先是去见了皇帝,皇帝让他主持宗人府,顺便和楚王聊聊,他为什么要造反,当然更重要的是,还有哪些党羽?

    当见到楚王时,朱椿很惊讶的发现六哥老多了,头发已经半白,形容槁枯,眼睛里透出的令人心悸的死气,看到朱椿来了,楚王也只是点点头,大致聊了一些家常,对于自己谋反的原因,却避而不谈,如果问的急了,楚王就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不过朱椿发现六哥朱桢在听到家眷的情况时,眼神有些激动,所以当朱桢的家眷到京后,朱椿亲自安排,让楚王和王妃、王子们见了个面,夫妻、父子见面,朱桢有些激动,甚至抱头痛哭。在会见结束以后,朱桢约见了朱椿,说出了被蒙古使者胁迫的事情,表达了自己万分后悔的意思,希望朱椿回禀皇上,罪其一人,放过其家眷。

    望着泪流满面的六哥,想着其昔日意气风发的样子,朱椿心如刀割,在去皇宫的路上,他甚至还打定了主意,要拼死为六哥求情,即使贬为庶人也没什么,只要能活着就好。

    但是......

    朱椿紧紧抱着头,蜷缩在沙发里,却不敢哭出声来。

    ......

    蜀王府位于皇城西边,这一代王府林立,朱元璋的每一个儿子都在这附近建有王府,即使儿子就藩后,朱元璋仍然将其保留,留着自己儿子回京觐见时当临时落脚的地方。

    朱允炆登基之后,除了将这一片街道命名为“王府井”外,没有做太大的改变,当然昔日的燕王、周王的府邸因为谋反的原因,已经被朝廷收回。

    因为是仓促之间来到京师的缘故,朱椿身边的随员不多,所以打理王府有些困难,不过好在府中原有一些留守人员,另外皇帝也派了一些人来,协助其打理王府,所以经过这几天的努力,府中逐渐热闹喧嚣起来。

    但是回府后朱椿却直接去了书房,命人将饭菜端过去,另外还派人叫西席吴夫子一起过来。

    ......

    “王爷大喜啊,王爷大喜啊,小老儿在这里要恭喜王爷啊!”

    “......呵呵,”朱椿干笑几声,涩声道:“何喜之有啊,本王被留在京师,打理宗人府,哪有在藩地称王来的舒服?”

    “呵呵,王爷,不能这么看,您难道没有明白陛下的意思吗?”

    “明白啊,陛下想让本王做那把刀,替他去管理本王的那些兄弟,这种差使,出力不讨好,还容易招人嫉恨!”

    “难道王爷不想做陛下的刀?”

    “想不想,都得做了。”说到这里,朱椿长叹一声:“陛下的旨意,本王怎么敢违抗?”

    “是啊,既然陛下选择了王爷,那么王爷就没有别的选择。但这件事情还是有好处的!”

    “什么好处?”

    “陛下乃大有之君,自登基以来,平燕王、周王、楚王之乱,擒拿蒙古大汗额勒伯克、亲王哈尔古楚克,黄金家族的男丁近乎灭绝;另外还派兵平定朝鲜和开拓东北,其文治武功,不在先帝之下;”

    “看陛下的举措,下一步应该是征服倭国,彻底消灭倭寇,还大明海疆安宁,这样陛下的开海战略才能完全实施。”

    “但是,连年兴兵,耗资巨大,虽然江南一带百姓殷富,但是过了长江,北边则是另一番景象,所以据小老儿估计,陛下下一步要有大举措,而第一步,就是藩王!”

    “他要削藩?”朱椿愣了一下,霍然坐正了身子。

    “这个,”吴夫子略微沉吟了一下:“应该不会,只要藩王不谋反,就没太大关系,但是想过的如以前那么惬意,恐怕就很难了。”

    “哦,这两年太惬意了,本王也觉得不舒服,先帝在时,我们这些兄弟还能管些事情,今上登基以后,所有藩王就如同笼中的麻雀,走不出那个笼子!”

    “所以啊,王爷做宗正是好事情,且不说一门两王的许诺,即使没有这个,王爷也要做!”

    “为何?”

    “很简单,把握先机,趋利避害!”

    “恩,本王明白了!”朱椿沉思了一会儿,双手抱拳道:“多谢夫子了,听君一席话,本王真是茅塞顿开啊!”

    “不敢,不敢!”吴夫子呵呵笑道,举着手里的酒壶道:“小老儿虽然手无缚鸡之力的,但起码要对得起王爷提供的这些美酒啊!”

    “呵呵,酒都是小事情,只要夫子开口,要多少,就有多少!”

    “那小老儿就多谢王爷了!”说话间,吴夫子又仰脖,喝下了一大口酒。

    望着吴夫子花白胡须上的酒珠,以及其衣领前襟上的酒渍,还有整个书房中的酒气,朱椿心中百感交集。

    吴夫子今天六十多岁,没有家人子女,却嗜酒如命,无酒不欢,据说早年在明玉珍的夏国当过一人县令,夏国灭后,就拒绝朝廷征辟,每日以替人写字为生,有了钱,就拿去喝酒,所以穷困潦倒,困苦不堪。后来可能是实在熬不下去了,他投帖到蜀王府,朱椿虽然非常喜欢结交俊秀之才,但见了吴夫子,却大失所望,只不过他的一句话,让朱椿留下了他:“蓝玉案后,朝廷人才凋零,如能救下瞿将军,日后一旦其被朝廷重用,王爷在朝中也能有个援手!”

    当时正值“蓝玉案”如火如荼之时,瞿能曾经在蓝玉麾下出击西藩,立功受赏,且军中传言,瞿能勇悍不下蓝玉,所以锦衣卫来到四川,立刻盯上了瞿能,将其下狱,要押往京师受审,一旦入京,瞿能的人生,基本就可以确定走到了尽头。

    朱椿虽然对瞿能有好感,但并不想伸手管这件事情,不过听了吴夫子的话,他就试着向朱元璋求情,而瞿能同样引起了朱允炆的主意,也向朱元璋求情,所以朱元璋龙眼开恩,瞿能才侥幸活了下来。

    从那之后,吴夫子就在蜀王府中住了下来,每日都是饮酒作乐,但朱椿交给他的事情,都能办的井井有条,而且这次进京甚急,又正值节日,所以最有空闲、没有拖累的吴夫子就首当其冲,随着朱椿第一批进京了,没想到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想到这里,朱椿微微一笑,也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老夫子,那么本王今天的奏对可有不妥之处?”

    “......”吴夫子盯着手里的酒杯,看了一会儿,道:“王爷,您今天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啊!”

    “什么?不会吧?”朱椿有些愕然。

    “王爷是不是本打算向陛下求情,放过楚王?”

    “恩,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事到临头,没敢说出来!”

    “楚王其实不安好心啊,王爷没有看出来?”

    “这个,”朱椿皱了皱眉,凝神想了一会儿:“没有吧!”

    “呵呵,王爷还是太仁厚了,楚王的下场基本可以确定,他会被赐死,儿女被贬为庶人,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为什么今天和你说蒙古使者的事情?”

    “可能是为了减罪吧!”

    “哈哈哈,”吴夫子突然大笑起来:“王爷,这个能减罪吗?勾结蒙古,出卖祖宗,罪名只会更大啊!”

    “这,”朱椿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抬手指着吴夫子:“你是说......”

    “王爷明白了?”吴夫子倒了一杯酒,又是一饮而尽。

    朱椿脸色惨白,沉默不语。

    “其实这次叛乱都是当年陛下心太软的缘故,如果当时杀干净了,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楚王应该也不至于造反,但是陛下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王爷请想,蒙古使者,其主使者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黄金家族额勒伯克,一个是瓦拉大首领乌格齐,二人当中最大的可能是乌格齐,额勒伯克军力有限,且没什么大志,所以不太可能是他派出来的;如果是乌格齐,那么为其谋划的必然是他的那个国师王行,他是谁?他可是王爷的岳父蓝玉的幕僚啊!”

    吴夫子没有理会朱椿越来越白的脸色,而是接着道:“如今额勒伯克就在京师,陛下只要派人一问就知道是不是他干的了。如果确认是乌格齐,是王行策划的,那么王爷如果为楚王求情,那么陛下必然会怀疑您,到那时候,王爷想想,您会是什么下场?”

    朱椿双手颤抖,额头的冷汗已经成流,沿着脸颊往下流。朱椿轻轻抹了把脸,涩声道:“六哥不至于这样吧,他已经是必死的人了,拉上我,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呵呵,人都要死了,还有什么事情是干不出来的!”

    ......

    “王爷,那个使者是真的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

    “王爷,您一定要和我说实话,如果您见过这个使者,赶紧灭口,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

    “这个,还真没有!”朱椿摇了摇头:“让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个使者应该来找本王,但确实是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

    ......

    吴夫子走出房门,心中暗自嘀咕:“这个蜀王有没有说实话呢?自己要不要向王行一样跑掉呢?如果跑了,恐怕再也找不到一个金主,能这么整天喝酒了!可如果留下来,恐怕就要掉脑袋啊,真是很难决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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