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传闻，这个传闻似乎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具体不可考究了。”
    道士说完，转身走到赵客的身旁：“但除了这个传闻外，我也一时想不出来，放着鬼市现在乱糟糟的局面下，她为什么要突然走出鬼市……”
    历代鬼市主人，无不是能够熬死同期十大的常青树。
    他们一生只有两次离开鬼市的机会，第一次是成为鬼市主人，第二次则是代表着即将成为历史。
    否则只要他们不走出鬼市，无人可以左右。
    且不说鬼市现在刚刚经历了大动荡后，百废待兴。
    便是为了这小子走出鬼市，这一点，所付出的代价，已经足以令他们惊讶和困惑。
    也难怪他会联想到，当年那个很不靠谱的传闻。
    似乎也只有这一点，能够解释，为什么红婆婆会选择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费尽力气，最终只为了这个小子。
    “管他是传闻也罢，真的也好，这下这个老太婆怕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洛女的声音尽管极力压低，可任谁都能听得出她声音里似乎已经高兴极了。
    不久前自己可是被这个老太婆打的重伤。
    这下好了，自己马上就能把这笔帐连本带息的还回去。
    赵客虽然意识无法真正清醒。
    但独眼睁开，相当为他打开了一闪天窗，令他能模糊的听到两人对话。
    “儿子？？红婆婆？？这不是鬼扯吗？”
    赵客嘴角一抽，不知道这俩家伙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把自己牵扯到这方面。
    赵客现在是喊不出来，否则真的要忍不住吐槽一下这俩个家伙的脑洞。
    不去写小说，实在是可惜了。
    且不说自己是老头子收的徒弟，就是年纪上面，也是完全和老头子和那位师娘是搭不上边。
    “换做师兄还差不多。”
    赵客心里估算着他们师兄弟三人的年纪里面，也只有人已中年的宋恒，能够扯得上去。
    其实也难怪，眼前洛女和道士会这样想。
    因为当初这个传闻，并非是空穴来风，甚至在鬼市掀起了惊涛骇浪。
    只是这个消息，却是连三个小时都没到的时间里，转眼就像是凭空被抹去了一样。
    鬼市中，没有人再询问过这件事。
    没有人再讨论过这件事。
    就好像是一个不起眼的花边新闻一样，随之被淹没在新的消息中。
    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彻底和谐了。
    无奈是这个话题，还是讨论的人员，转瞬间就和谐的消失在众人面前。
    越是如此，越是令人深思。
    而赵客的出现，更是催化了这件事的影响。
    只因，代价太大了。
    如果红婆婆愿意，她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再待上个百十年都不是问题。
    如今，这么快，她就要退。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只是为了一个赵客。
    如果这个人，不是至亲血肉，凭什么付出这样的代价。
    所以，即便赵客不是传闻中，红婆婆的孩子。
    那也是她的孙子，她的族亲，必然有着令她无法割舍的至亲关系。
    两人的对话，赵客听的虽然模糊。
    可大概意思能够猜测出来。
    “要拿我对付师娘！”
    虽然早就有了猜想，可此时得到了证实后，赵客心里不由有些急了。
    他和这位师娘的感情并不深。
    甚至说句大逆不道的话。
    这位师娘的死活，赵客心里并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老头子。
    一个苦寻了半生的老家伙，他答应过老头子，要带她回去，即便是最后一面也好。
    这是老头子最后的一点遗愿。
    赵客心里焦急，不断尝试着睁开自己的眼睛，令自己彻底清醒。
    哪怕只需要动一根手指，对，只需要让自己把阴阳令牌拿出来就好。
    眼前强光扑闪，赵客死死咬着牙关，想要令自己的眼睛看清楚前方。
    强光中，赵客的眼睛开始充血，眼泪不断顺着眼角流出来，只是没能坚持一会，赵客就不得不闭上眼睛。
    双眼的灼烧感，令赵客太阳穴都像是要炸开一样，整个人晕晕沉沉，一屁股坐在船板上。
    哪怕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假，可痛苦却是真实的令赵客抓狂。
    “你带着这家伙走吧。”
    道士思索了良久，示意让洛女带着赵客离开。
    听到这话，洛女眼神顿时戒备起来，冷眼凝视着身旁这个邋遢道士：“你让我带着他去，是打算让红婆婆和我拼命么？”
    既然知道这家伙和红婆婆的关系非凡。
    自己虽然可以带着他去做要挟。
    可一旦要挟失败，接下来她就要面对红婆婆疯狂的报复。
    一个将要退役的鬼市之主，几乎是半只脚就要踏进棺材的人。
    如果疯狂报复起来，根本不计后果。
    就凭她是绝然承受不起。
    况且红婆婆代表着寂灭，而她代表这生命。
    两者之间，红婆婆本来就压制着她。
    自己之前在那间小院里，和她交手，不过片刻就差点被她扒下一层皮，连衣服都没得穿，近乎裸奔的狼狈逃出来。
    这还是红婆婆忌惮规则的情况下，没有全力出手。
    否则她可真的是要被活生生扒下一层皮来。
    不过是试探的交手，自己就已经如此。
    如何面对一个发狂的疯婆娘。
    洛女虽然垂涎鬼市这块大蛋糕，可她还没胆量独自一人去触碰这条红线。
    大家熬到这一步都不容易，当然更加珍惜自己的这条小命。
    “你既想要得到鬼市这块蛋糕，又不想要出力，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道士把玩着自己的酒葫芦，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想要坐收渔翁。”
    眼见洛女不愿意出头，道士不禁长叹口气，拿出一枚金色的钱币扔给洛女。
    “也罢，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带着这一伙人帮我压阵，不过其他人都能杀，唯独这个小女孩你不要动。”
    道士所指的不是别人，正是嘉玉。
    见状洛女虽然奇怪为什么不能杀这个小女孩。
    但自己已经得到了道士丢来的金币，又得了极佳的差事，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即便困惑其中原因也不想多问。
    “就这么说定了。”
    只见洛女说罢，也不见她出手，赵客就觉得周围草木似乎活了过来一样，疯狂的在身下涌动起来。
    转瞬间居然将他们一行人全部包裹在草团里。
    “自然系！”
    赵客心神一惊，她是自然系邮差，哪怕现在已经没有了邮册。
    可自然系的能力，赵客却是非常熟悉。
    这个女人居然是自然系邮差，虽然自然系邮差相互之间，容易生出亲近感。
    可惜赵客此时却是生不出一点好感来。
    他还在尝试着挣扎。
    不断去想办法刺激自己，令自己意识彻底清醒过来。
    只是结果……却是徒劳。
    对方既然发现了自己独眼的能力，却并不加以阻止。
    显然是有充足的自信，保证赵客不会真正的清醒过来。
    “小兄弟，我就说了，你有血光之灾。”
    道士走到草团前，隔着草团向赵客调侃道。
    说完，道士拿起手上那面白帆：“相不看不挂，姜不磨不辣。”
    说着话的功夫，人就已经没了踪迹。
    看着道士远去的背影，洛女把玩着方才道士给她的那枚金币，低声自语道：“哼，你荡沉是聪明人，我洛女也不是傻瓜。”
    洛女面纱下，粉色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转身将目光看向赵客，眼神是越看越是欢喜，只是这种欢喜的眼神里，反而是带着一种病态的疯狂。
    一想到待会儿，赵客发出的惨叫声，以及那个疯婆子难看的神情。
    洛女就激动的恨不得现在就把赵客碾成碎肉。
    “走！”
    强压下内心喜悦的情绪，洛女勾起手指，身后的草团轻飘飘的跟随在她的身后。
    一路上，赵客从未放弃过挣扎。
    胸前的独眼睁开，虽然无法透过草丛看清楚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可赵客的意识则在不断奋力抗争着。
    硬来不行，赵客转变思路，尝试着唤出六个人格来。
    然而这一唤，非但没有成功。
    反而六个人格一出，差点搞的赵客的思维混乱，人坐在船上，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发火一会唱戏。
    过了好一会赵客才缓过气来。
    不行！行不通。
    赵客低头琢磨起来，他现在的情况特殊，有点类似被拉近了潜意识的深处。
    这种环境下，自己的主意识会变得非常虚弱。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挣扎不出去的原因。
    “该死，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么？”
    赵客越想越是心烦，抡起拳头重重砸在船板上。
    只是这一拳下去，赵客耳边的嗡鸣声里，却是听到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声音。
    “蕾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