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苏谦看着王超男，有血迹从她的下唇慢慢的渗出来，苏谦连忙蹲下身，捏住她的脸。

    可是王超男似乎根本听不见苏谦的话，她只是看着苏谦，又好像不是在看他，而是看着一份希望，一粒烛光。

    苏谦皱了皱眉，竟然用手劲把王超男的嘴掰开，把自己的手伸进嘴里。没反应过来的王超男，狠狠的要在苏谦的手上。

    “啊！”苏谦痛呼一声。

    王超男的牙齿狠狠的咬进苏谦的肉里，一股血腥味涌入她的嘴里，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张开嘴，傻傻的看着苏谦。

    苏谦抽回手，虎口上方有一排整整齐齐的压印，还渗着血。

    “我需要打狂犬疫苗吗？”苏谦瞅了王超男一眼，挑了挑眉。

    王超男连忙摇头，又接着拼命点头，眼泪鼻涕的四处乱甩。

    苏谦嫌弃的瞅她一眼，从口袋掏出两张纸，一张按在手背上，一张扔给王超男：“把眼泪和鼻涕擦一擦。”

    王超男胡乱的擦了一下脸，然后站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苏谦：“你的手疼吗？”

    “你说呢？”苏谦刚用纸擦了一下，又有血渗了出来：“牙长得挺整齐啊。”

    “我带你去打针吧，破伤风。”王超男这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我先去挂号。”

    “不用，去买点红药水擦一下就行，伤口不深。”苏谦摇头拒绝，然后皱了皱眉：“你冲了出来，王强呢？”

    “弟弟的朋友来看他，刚借了个轮椅，带他出去转了转，这会还没回来。”王超男低着头回道，她心想：幸亏王强没在这，也没听到那两个畜生说的话。

    苏谦动了动嘴唇，想问问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想问问王超男刚才是真的想杀人吗？但话到嘴边，脑海里就全剩下王超男咬着唇，泪流满面的样子。如果是阳光那样长大的孩子，或许不能理解王超男为什么像疯了一样要杀人。但苏谦懂，他永远不会忘了，在遇到白奶奶的前两天，他正计划着如何杀了虐打他十几年却又生育了他的父亲。

    人如果被逼到了绝境，根本不会平衡利弊，只有玉石俱焚。

    “舔一舔嘴唇，把血止住，你弟回来会看到。”

    王超男连忙抿了抿嘴唇，这才知道自己刚才把下嘴唇咬的全烂了，一碰就疼的厉害。

    “那我走了。”苏谦转身正要离开，衣角却被王超男拽住。

    王超男瘦弱的身体靠着墙，整个人藏着阴影里，只有手抓住了苏谦的衣角，来到了光源下。

    “总监，你……你为什么会来这？”

    “你把东西忘车上了。”

    “谢谢总监。”

    王超男放下了手，苏谦没有停留，迅速往外走。

    王超男没有问，我忘了什么，东西又在哪？苏谦也没考虑过，这个借口根本不成立。两人沉默着，一前一后的走出来，王超男把苏谦送到了医院门口，看着苏谦过了马路，从车上撕下一张罚单，然后开着车离开了。

    王超男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医院，然后给病房附近的医生、护士还有病人都说了抱歉，也希望他们能对弟弟保守秘密。

    “我真的想不到，竟然会有那样的畜生父亲！”回到病房里，王超男把刚才买的水果都给病友们分送了，王强隔壁床的老太太把苹果塞回给她，然后气愤的锤了下床。

    老太太离得近，刚才那两个男人说的话，老太太全听见了。

    那两个男人，是收债公司的。王超男的父亲上了黑赌船，又欠了一笔债。这一次收债的人威胁要断了王超男父亲的胳膊，那畜生怕得要死，不知从哪打听到王强住院了，就让收债公司的人来这找他们。还说将儿子女儿全部卖给他们抵债，如果卖了还有多余的钱，就当下次的赌资。

    来收债的两个男人也知道这年头卖两个人不容易，就是说一些恶心的话来威胁一下王超男，想吓得她赶快帮她爸还账。不知道哪句话刺激到了王超男，让她一怒之下抓起水果刀，拎着弟弟固定腿的木棍就朝他们挥过来，一副要杀了他们的样子。

    这两个收债的不知道，他们说要把王超男妈妈卖去还账，这不是威胁，而是王超男那个畜生父亲干过的事情。所以，王超男的妈妈疯了，忘了所有的事，变成了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他不是我爸了，我爸妈离婚了。”王超男勉强对老太太笑了笑：“他们再来，我就报警了。奶奶，麻烦你别告诉我弟弟，他还病着呢。”

    “放心吧，我嘴严着呢。”老太太应了一声，拉着王超男的手拍了几下：“你是个好姑娘。”

    王超男笑了笑没接话，她这会脑子清醒了，刚才的事也记起来了。苏谦拦住了她，抢了他手里的刀，轰走了那两个人，还捏开她的嘴，把自己的手垫了进来。如果不是苏谦，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王超男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总监人真的很好，是个大好人。

    过了一会，王强的朋友把王强送了回来，路上大家都悄悄的打量他，却什么都没说。

    “姐，今天上班辛苦吗？”王强看到王超男就露出了笑容，紧接着笑容就收敛住了：“姐……你哭了？你嘴唇怎么了？”

    王超男早都想好了借口：“今天同事为了感谢我，请我看了个电影，把我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嘴唇是急着吃肉的时候，不小心咬到自己了。”

    王强将信将疑，但还是没说什么，旁边的老太太倒是对他感慨道：“你有个好姐姐啊。”

    到了睡觉的时候，王超男从病床下拉出一张简易床，摊开了被子。

    “再喝点水吧。”扶着王强从厕所回来以后，王超男又端来了一杯热水。

    “我不喝，我不渴的。”王强连忙摇头，他从下午吃完饭以后就一口水都没喝过了，这样晚上才不会起夜，不会打扰到王超男的睡眠：“姐，我晚上又不起夜，你晚上不用来守着我了，回家休息吧，妈还一个人在家呢。”

    “你别乱操心，把病养好才是关键。”王超男瞪了他一眼，看着他喝了几口水，这才睡到了自己的简易床上。她闭着眼睛，脑海里却乱的不行，一会是那两人狰狞的面孔，一会是白尧买给她的那杯热牛奶，最后全是苏谦的脸和他血淋淋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