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绫这边腻的不行，柳扶风一时间也失去了分寸，她什么都不怕，就怕自己的阿绫不舒服。

    现在怎么办？柳扶风飞速思考着。

    解腻，有什么东西是解腻的？

    一瞬间，柳扶风脑海中闪过了很多名字，可是她能想到的解腻的东西，都是一些草药，其他水果之类的，作用其实并不大，还有就是茶解腻，但果然还是草药她比较了解。

    可是现在去哪里找草药啊……医馆，对，医馆。

    柳扶风转了一圈，拉着陆绫就要离开。

    虽然只是小事，但只要是事关陆绫，柳扶风就不自然的紧张，好像她是出了多么大的事似得。

    其实不然，陆绫只是一时间吃的腻了，有些恶心，在身体的自动调节之后，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过一会打个嗝估计就会完全消化了。

    其他杂质与对身体没用的东西自然会排出去，柳扶风完全不用担心，没看见雪尘都没什么反应吗？

    陆绫现在感觉自己舒服了一点，不过还是有点小恶心，她被柳扶风从凳子上拽起来，整个人还有些懵。

    “千金，小千金这是……怎么了？”发现了柳扶风这边的动静，侍女上前询问。

    这位可是贵客，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她们可担当不起。

    接着柳扶风就像找到了救星，多一个人询问总是好的，接着她将陆绫的情况简单的提了一下。

    “吃腻了？”侍女疑惑，随后面色诡异的看了一眼柳扶风。

    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柳扶风着急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陆绫中毒了，结果居然只是这么点小事……该说不愧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吗。

    不过既然是千金，那么小事也是大事。

    “千金，只是吃荤有些腻的话，试试一点酒怎么样……”侍女建议道。

    “酒？”柳扶风愣了一下。

    说起来，酒好像是解腻来着，不过医书上写的清楚，冷酒伤肝，热酒伤肺，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们家禁酒，反正柳扶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喝酒，包括他的那些病人也是一样，只要经过他父亲手的病人，基本都会有不能沾酒的要求。

    所以酒这种东西在柳扶风心中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因为自己师父是个酒鬼的原因，柳扶风对酒的恶感稍稍降低了一些，而且真要伤身体的话，那么秦师姐为什么会喜欢喝？

    只能说是个人爱好吧。

    不过理解归理解，柳扶风可不希望她的阿绫变成一个小酒鬼。

    “是的，酒的话，解腻是很有效的。”侍女提醒。

    然后陆绫此时恰到好处的干呕一声，顺便挤出了几滴眼泪，其实她感觉自己已经好不少了，刚才的应该就是最后一声了，不过她此时的耳朵悄悄竖了起来，她听见了酒……

    很想喝，好奇味道。

    看到陆绫有些“痛苦”的样子，柳扶风犹豫了几分：“可是我……妹妹还小……”

    小？

    侍女看了一下陆绫，后者虽然个子挺矮的，不过应该也有十五六岁了吧，而且有些英气，怎么看都不是那种特别小的孩子吧……

    当然，腹诽归腹诽，该说的她还是说清楚的。

    “千金，没说一定要粮酒，我们这有果酒，不会醉人的，很多小孩子都喜欢喝呢。”侍女道。

    她说的是实话，其实酒解腻是因为它那刺激性的味道，不过果酒的话，味道清新，作用也差不多。

    “真的？”柳扶风动心了，如她所言小孩子都能喝的话，那么她的阿绫应该也可以，吃腻的问题也解决了，而且陆绫一直想喝酒，这也是一个机会。

    “真的，不信的话千金您可以亲自品尝一下。”侍女耐心道，接着挥挥手让人上了两杯果酒。

    大概一碗的量，有些清澈，带着一点点的微黄，而且有一股果香弥漫。

    “咕嘟。”陆绫吞了口口水，盯着眼前的杯中之物。

    这是酒？她怎么觉得就是果汁呢，接着用渴望的目光看向柳扶风。

    “等等。”柳扶风阻止陆绫，然后拿起自己面前那一杯喝了一口，在口腔中细细品味着。

    有些软，然后是点点甜意，就像是咬了一口桃子一样，很舒服。

    咽下肚没有书上写的那种后劲，也没觉得辣，真的就像是果子榨出的汁液，味道意外的还不错。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让阿绫喝一点也不是可以……看着陆绫水汪汪的大眼睛，柳扶风心软了，接着挥手道。

    “行，喝一点点吧，就一点点。”

    “真的？谢谢姐姐。”陆绫闻言面露惊喜，没想到师妹真的同意了，她这声“姐姐”可是叫的心甘情愿，而且是用那种有些甜的声线叫的。

    一瞬间，柳扶风呆滞了。

    陆绫这次叫她姐姐和以往的敷衍不同，很有感情，柳扶风很开心，她轻轻摸了摸陆绫的高马尾，看着她的侧脸不再言语。

    这边陆绫得到了允许，端起杯子小小的啜了一口，然后露出带点点幸福的小表情。

    好喝。

    果汁，果子的味道很浓，酸甜可口，一口下肚，之前肉吃多了的腻歪都被酸味冲散了。

    喜欢，很喜欢。

    陆绫坐在位子上，小口小口喝着果酒，不过因为她的装束问题，现在的陆绫给人的感觉不是可爱，而是有些优雅却又潇洒的违和感。

    “麻烦您了，多谢。”

    看到陆绫此时不难受了，柳扶风心终于放了下来，她真心的向侍女道谢。

    “不碍事的。”侍女被柳扶风弄得也有些不知所措，这个千金小姐好客气啊。

    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很温柔呢。

    侍女退下之后，目光一直就没有离开柳扶风，她突然觉得，这样的千金很值得憧憬……

    做她的妹妹，一定很幸福吧。

    此时陆绫喝光自己杯中的果酒，然后把主意打到柳扶风刚才喝了一小口的杯子上。

    好喝的东西谁不喜欢，再说了，这根本不是酒……嗝，根本就是饮料嘛……

    此时，柳扶风眼中的陆绫面色如常，很清醒，没有醉意，所以她不担心，但是柳扶风没注意的是——陆绫没事，但是她肩头的那只猫儿，眼睛却迷离起来。

    虚空世界中的那个小女孩满面的潮红，即将不省人事。

    雪尘的“灵”在第一天见到陆绫的时候就和她的魂绑在一起了，她既然如此，那就说明陆绫醉了——喝着基本没什么酒精的果酒喝醉了，只是没有脸红而已。

    ……

    “小丫头。”

    白袍男人摇摇头，陆绫和柳扶风根本不会喝酒，果酒喝个什么劲？

    随后灌了自己一大口烈酒，感受着火辣之物顺着喉咙而下，依旧面不改色。

    “酒的好喝，正因为它的难喝……你说是吗？东方？”男人淡淡开口。

    随着男人的声音，一个女人从虚空中走出，她凭空出现却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东方怜人坐在白袍男人面前，穿着裙子却翘起一只脚，婀娜的身段令人血脉喷张，然而这一切男人都选择性的忽略了。

    “我不知道，我不喝酒。”东方怜人摇摇头，她刚刚调戏了一下洛寒衣，心情好了一点，然后感应了熟人的气机，便过来了。

    “不过这果酒的味道好像不错，可以尝一下。”东方怜人话锋一转，纤细之手伸向半空，拉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酒杯，里面正是陆绫刚才喝过的果酒。

    微呡之后放在桌子上，看不出表情。

    “怎么样？”白袍男人问。

    “不喜欢。”东方怜人摇头：“酒这种东西……呵呵，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

    内心的话语没有说出来，她很讨厌酗酒的人，无论男女。

    “可以理解。”白袍男人放下酒葫芦：“不过，醒的人看喝醉的人是一件很无聊的事，但清醒的人又怎知醉了的乐趣？”

    东方怜人微笑：“那你是醉了还是醒着？”

    “我不知道。”白袍男人看着东方怜人的眼神起了些许浑浊：“你越不想喝醉的时候，醉得越快，到了真正想醉的时候，反而醉不了。”

    “但一个人若是真的想醉，醉得一定很快，因为他不醉也可以装醉，而一个人若一心想装醉，那么到后来往往连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在装醉？还是真醉？”

    “比如你现在？”东方怜人嘲讽一笑。

    “谁知道呢。”白袍男人干了一葫芦酒，发出酣畅的大笑，随后看向东方怜人：“东方，好久不见。”

    “是挺久的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忘生你也变成这幅模样了。”东方怜人摇头。

    酒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吗？一个两个的。

    李忘生，曾经蜀山的一脉大师兄，她们姐妹的御用“护卫”，后在那件事中染上了魔气，离了蜀山之后也变成了这幅沧桑模样。

    “酒能戒吗？”东方怜人问。

    “不能。”李忘生摸着自己下巴上的点点胡渣，似是有些醉了。

    东方怜人眯起眼睛：“灵山禁酒。”

    “戒了。”

    回答的无比果断，此时李忘生眼底哪还有一点浑浊。

    “呵呵……”东方怜人娇笑数声，随后道：“想上山？”

    “是。”李忘生顿了一下：“我想上山看看师姐。”

    眼睛炯炯有神。

    “这么多年了，还没死心？”东方怜人道，李忘生几乎每年都会提出这个请求，但是从来没成功过。

    他想上山去祭奠大师姐，可是有人不愿意看到他，当年的事虽然因为他的努力才解决，甚至李忘生因为救人被迫离开蜀山，但是灵山众人并不会原谅他，悲剧的产生也有他的一份责任。

    “死心？如何死心？”李忘生自嘲一笑，那天之后，便再没见过，直到师姐魂归灵山。

    守灵之日他被拦于灵山之下，之后一次次的祭扫之日皆上不了山。

    “东方，我们也是老交情了吧。”李忘生道。

    “没错。”东方怜人点头，当年她就是整天跟在李忘生、大师姐和楚凄水身后的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受过的照顾有很多。

    这也是往年打发李忘生的任务她不愿意露面的原因，不过这次因为陆绫，倒是见了一次老朋友。

    “那就直说吧。”李忘生喝了一口酒，直直的看着东方怜人。

    “我不知道。”东方怜人不想拒绝他，但是也有自己的为难：“我回山之后……帮你争取一下。”

    “谢了。”李忘生道谢。

    东方怜人没有直接拒绝，他已经很高兴了，接着面上露出一丝洒脱：“如果阻力很大的话……那就别麻烦了，我和以前一样在山下便好。”

    东方怜人闻言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这个有些熟悉的陌生人，后者一袭干净的白衣，面上却皆是沧桑，胡子都没刮，和她印象中那个目若朗星的俊俏少年完全对不上号。

    眼神深邃，长发随意束起，有了几分浪子的豪迈气息，不是那明显的魔气，一时间她都没认出来。

    现在却发现，无论人怎么变，那个会担心她，替她考虑的蜀山大师兄却依然没变。

    或许正是因为无法返回蜀山，所以李忘生才可以无视门派之别……也能更潇洒的做自己。

    深深的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东方怜人垂下眼帘。

    今年她说不得要帮他一次了……

    “对了，东方。”李忘生有一件事想问很久了，因为之前下山敷衍他的都是一些小辈，有些事情不好开口，现在终于遇到一个当年的老友，便开口询问。

    “说。”东方怜人舔了舔嘴角，看着楼下还在喝酒的陆绫，随口道。

    “楚师姐这些年怎么样了？”李忘生抬头，目光穿过结界看向第九峰的方向，当时楚凄水被选为峰主，负责开发第九峰，可是后来祸端起，就没再见过了。

    “楚凄水？”东方怜人似是早知道他有此一问。

    “过的很好，每天醉生梦死的，很好。”

    这几句话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是吗。”李忘生叹息一声，就不再询问了。

    他大概也能猜到一点，姐妹之间关系恶劣成这样，什么样子也可想而知了。

    “阿瑶呢？”李忘生再度询问，这个天真的丫头才是他最挂心的那一个，毕竟，魂归的是她的亲姐姐。

    “阿瑶？”东方怜人闻言收起对楚凄水的仇恨之色，摇摇头，露出些许无奈。

    “现在应该叫子虚了。”